第161章 屏藩西境八
字數:8084 加入書籤
細雨如紗,籠罩著硝煙未散的演武場,譚威身披玄色披風,踏著泥濘登上高台,掃過台下渾身泥漿卻戰意未消的士卒。
火字營的騎兵們仍緊握著韁繩,馬鬃上還掛著水珠;土字營的將士們互相攙扶著,盾牌上密密麻麻的刀痕訴說著剛剛的慘烈。
"好!好!"
譚威突然振臂高呼。
"無論是火字營的雷霆攻勢,還是土字營的堅韌死守,都讓我看到了圭聖軍的血性!"
他抬手抹去臉上的雨水,朗聲道:"全軍放假三日,酒肉管夠,每人賞銀五錢!"
歡呼聲瞬間衝破雨幕,火字營的年輕騎兵們興奮地互相擊掌,幾個膽大的甚至將頭盔拋向空中。
土字營的老兵們則紅著眼眶,用粗糙的手掌抹著臉上的水痕,他們本以為新陣法失敗會受罰,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重賞。
演武場漸漸空蕩,將領們跟隨譚威踏入大帳,帳內炭火燒得正旺,卻難掩凝重的氣氛。
趙岩偷偷瞥向譚威緊繃的下頜,喉結動了動卻沒敢開口,杜風正低頭整理著濕透的文書,皮紙上的字跡被雨水暈染得模糊不清。
"都別跟個悶葫蘆似的。"
譚威突然扯下披風,隨手扔在案上,濺起幾滴泥水道:
"八卦陣的表現,說實話,沒達到我的預期。"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桌上,震得燭火搖晃。
"但土字營被衝散後,戰鬥小組的臨時配合,倒讓我眼前一亮。"
帳內依舊死寂,將領們的目光躲閃著,生怕觸怒這位陰晴不定的都督。譚威突然笑出聲來,抓起案上的酒壺猛灌一口:
"怎麽?都怕我發火?一場演練而已,能說明什麽?"
他將酒壺重重砸在桌上,濺出的酒水在地圖上蜿蜒成河,又補充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咱們要的是從實戰裏找問題!"
杜風正見狀,趕忙展開新的作戰計劃:
"都督說得是!按計劃十二月將舉行誇父軍演第二場,由楊威率土字營對陣介州軍混編。"
話音未落,陸惟君"唰"地站起身,鎧甲碰撞聲清脆作響。這位介州軍降將的臉上泛起潮紅,抱拳朗聲道:
"末將在此立誓,定讓介州軍打出威風!讓所有人看看,我們不是孬種!"
他的聲音帶著破音,顯然壓抑了太久,自歸降以來,介州軍始終被視作雜牌,這場比試,是他們證明自己的唯一機會。
譚威讚許地點頭,餘光瞥見徐悠正盯著地圖發呆。他伸手拍了拍徐悠的肩膀:
"中午了,這軍營是你的主場,徐將軍就盡盡地主之誼?"
徐悠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應道:
"自然!自然!我這就去安排!"
他快步走出帳外,腳步聲在雨地裏漸行漸遠。
望著徐悠的背影,譚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些將領大多出身草莽,沒讀過幾本兵書,比起朝堂上的彎彎繞繞,他們更看重酒桌上的義氣。
推杯換盞間,平日裏藏在鎧甲下的真心便會顯露無遺。這看似俗氣的法子,實則是凝聚軍心的良方。隻有讓這些漢子們真正擰成一股繩,才能在未來的戰場上無往不利
沙城最大的酒肆內,酒香混著烤肉味在空氣中彌漫。譚威端著酒盞坐在主位,看著席間推杯換盞的將領們,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新來的周赫、陸惟君等人正被輪番敬酒,幾輪下來,陸惟君的臉已漲得通紅。
"徐將軍!來!咱們再喝一碗!"
陸惟君一把摟住徐悠的肩膀,酒氣噴在對方臉上含含糊糊道:
"今日才知,你也是個痛快人!"
徐悠哈哈大笑著,反手又給陸惟君滿上:
"好說!以後咱們就是過命的兄弟!"
兩人仰頭一飲而盡,引得周圍人齊聲叫好。
譚威笑著舉杯示意,卻隻輕抿一口。他看著這些平日裏嚴肅的將領們卸下防備,心中暗暗盤算。酒局是最好的潤滑劑,尤其是對這些出身行伍的漢子們。
當陸惟君拍著胸脯說要為介州軍正名時,當周赫借著酒勁說起在戰場上的驚險經曆時,譚威知道,氣氛到了,這場酒局的目的也達到了。
夜深人靜,譚威回到府中,案頭擺著一封英娘的來信,信上的墨跡還帶著溫婉。他展開信紙,掃過字裏行間:
周皇後病愈、孩子將被皇帝認作義子、孫家商鋪調整。。。
這些消息看似平常,卻在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作為知曉曆史走向的人,他太清楚與皇室走得太近意味著什麽,東林清流的嫉恨、吳三桂的猜忌,這些看來無法避免了,這也讓譚威覺的,這崇禎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無論如何,必須壯大實力,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譚威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信紙邊緣。英娘在信中提到讓安盛監視商鋪的想法,倒是與他不謀而合。
他將信紙湊近燭火,看著火焰一點點吞噬字跡,直到最後化作灰燼。隨後他提筆疾書,讓安盛速速來沙城相助。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剛處理完信件,譚威突然想起還在院子裏等候的楊威,他輕歎一聲,吩咐下人準備酒菜。
庭院中楊威身披蓑衣,像尊雕像般立在廊下。雨水順著蓑衣滴落,在青磚上砸出小小的水窪。
自從軍演失利後,他便一直守在這裏,懷著負荊請罪的心情,等待著譚威的發落。
"楊將軍,進來吧。"
譚威的聲音從廳內傳來,楊威渾身一震,深吸一口氣,緩緩走進小廳。屋內暖意撲麵而來,桌上擺滿了他愛吃的酒菜,而席間隻有譚威一人。
"坐。"
譚威指了指對麵的座位,親自為他斟酒。
"一路上淋了不少雨吧?"
楊威卻不敢落座,垂著頭道:
"末將有罪,辜負了都督的期望。土字營這次打得太差,讓您失望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
譚威放下酒壺,目光溫和地看著他:
"先吃飯,天大的事,吃飽了再說。"
見楊威仍站著不動,他佯怒道:
"怎麽?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楊威這才惶恐地坐下,卻隻是盯著麵前的碗筷,不敢動筷。
"你啊,就是太較真。"
譚威夾了塊肉放進他碗裏。
"一場演習而已,勝敗本就平常。我讓你們演練,不是為了分個高低,而是要找出問題。八卦陣雖未成功,但戰鬥小組的表現,你不覺得是個驚喜嗎?"
楊威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本以為會受到嚴厲斥責,甚至做好了被降職的準備,卻沒想到譚威不僅沒有怪罪,反而還在安慰他。
想到這裏,他心中既感動又愧疚,喉頭哽咽道:"可是。。。末將。"
"好了。"
譚威打斷他的話。
"先吃飯,吃完咱們好好聊聊。"
楊威望著譚威信任的目光,心中五味雜陳,默默端起碗筷,燭光下,兩人的影子倒映在牆上。
吃了些酒菜,譚威凝視著眼前神情忐忑的楊威,心中不禁泛起波瀾,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古代,盡管自己與親衛們的關係無法與現代特種部隊相提並論,但多年征戰積累的信任,早已成為彼此之間無形的紐帶。
"楊威,勝敗乃兵家常事,切莫將一場演練的失利放在心上。"
他起身走到楊威身邊,伸手搭在他肩頭。
"更何況,咱們還有第二場演練,對手是介州軍。"
楊威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真的?都督,您還願意給末將機會?"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拳心因激動而微微出汗。作為圭聖軍的將領,首戰的失利如同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此刻卻仿佛看到了曙光。
"當然。"
譚威拍了拍他的肩膀。
"介州軍擅長山地作戰,但我相信你能找到克敵之法。"
譚威的話語中充滿信任。
"你跟隨我多年,我還能信不過你?"
楊威的眼眶瞬間紅了,一股熱流湧上心頭。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都督放心!末將定不負所托!此番對陣介州軍,末將定要讓他們見識見識土字營的厲害!"
之後兩人都談了很多,話題漸漸轉到了生活瑣事上。當譚威得知楊威至今未婚時,不禁有些關心: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成家的事了。"
他語重心長地,頗有點長輩的感覺,其實譚威也大不了楊威幾歲。
"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有個家,心裏也能踏實些。"
楊威心中一暖,忍住淚意表態道:
"多謝都督關懷!末將定當奮勇殺敵,以報都督知遇之恩!"
。。。。。。
夜深人靜,譚威獨自坐在書房,回顧著自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種種經曆。從初入仕途到屢戰屢勝,從籍籍無名到官運亨通,一切都太過順利,順利得讓他有些飄飄然。
此次提出的三三製和八卦陣,本是懷著提升軍隊戰鬥力、減少傷亡的美好願望,可自己僅僅憑借對曆史的一知半解,未經過充分的實踐驗證,便篤定這些戰術適合沙城的軍隊。
如今首戰失利,殘酷的現實如同一記重錘,敲醒了沉浸在自信中的他。
他拿起案頭的八卦陣圖,在那些複雜的線條和符號上停留許久,圖紙上的字跡仿佛都在嘲笑他的自負。
"是我太心急了。"
他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
"不經過實戰檢驗,再好的戰術也是紙上談兵。"
窗外夜色深沉,譚威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在書房坐了許久,譚威想要在府中走走,不知不覺來到了月畫的院子。屋內傳來祝兒的啼哭聲,他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屋內晃動的燭影,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另一個世界的女兒。
此刻這哭聲不再刺耳,反而讓他感到一種久違的親切與溫暖,仿佛穿越時空,與女兒有了某種微妙的聯係。
“爹爹!”
祝兒眼尖,看到譚威進門,立刻歡呼著撲了過來。譚威一把將女兒抱起,在她的小臉上親了親: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的寶貝女兒,今天有沒有聽娘親的話?”
祝兒重重地點點頭,露出兩顆還未長全的門牙,笑得格外燦爛。
月畫放下手中的針線,微笑著起身:
“阿郎來了,累不累?”
譚威看著月畫溫柔的笑容,心中的疲憊瞬間消散了幾分。
一家三口圍坐在桌前,輕聲閑聊著。祝兒興奮地講述著白天發生的趣事,譚威和月畫不時發出陣陣笑聲。這樣的親子時光,對於譚威來說,是難得的寧靜與溫馨。
待祝兒沉沉睡去,譚威看著月畫,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可好?”
月畫的臉頰瞬間泛起一抹紅暈,羞澀地點了點頭:
“那我去沐浴一下。”
譚威故意逗趣道:
“怎麽,我就這麽不受待見,還得等你洗幹淨了才行?”
月畫輕輕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沐浴的習慣還不是阿郎傳下來的規矩。”
說罷起身朝澡房走去。
譚威笑著跟在月畫身後,走進了澡房。澡房內熱氣騰騰,一個巨大的木桶中盛滿了熱水,旁邊的地龍燒得正旺,溫暖如春。
月畫開始寬衣解帶,譚威走上前去,從背後輕輕擁住了她。月畫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後放鬆下來,靠在了譚威的懷裏。
兩人在溫暖的澡堂中,彼此的情感愈發濃烈。月畫的發絲輕拂著譚威的臉龐,譚威的呼吸噴灑在月畫的脖頸間,親密無間。
“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譚威輕聲說道,月畫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握住了譚威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從澡房出來。月畫躺在床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譚威卻無睡意,他靜靜地看著月畫熟睡的臉龐,心中滿是柔情。
天還未亮,譚威便早早醒來。他輕手輕腳地起身,來到祝兒的房間。祝兒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譚威靜靜地凝視著女兒,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他俯下身,輕輕親吻了祝兒的額頭
走出祝兒的房間,譚威站在庭院中,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頭腦瞬間清醒不少。既然已經走到這步了,他就要守護好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不讓任何人將其奪走。隨後便在庭院中開始晨練起來。
喜歡明末第一狠人:先滅建奴再搶崇禎請大家收藏:()明末第一狠人:先滅建奴再搶崇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