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西北望射天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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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可薩尤金沒有放棄軍事計劃,他盯著沙盤上那支代表圭聖軍的紅色小旗,緊握著的拳頭始終沒有鬆開。
    帳外寒風呼嘯,裹挾著沙河堡慘敗的消息在營地間遊蕩,受傷的可薩赤勤正半跪在角落裏,軍醫笨拙地為他包紮著肩頭的箭傷,膿血混著草藥的汁液滴落在氈毯上,暈開暗紅的痕跡。
    "說!"
    可薩尤金突然轉身,靴跟重重踏在地上。
    "那群明軍到底怎麽打的?他們的弱點在哪裏?"
    可薩赤勤渾身一顫,繃帶在軍醫手中滑落。他想起戰場上那些如鬼魅般穿插的五色軍旗,想起短銃噴射的火舌,喉嚨發緊:
    "他們三人一組,像狼群一樣撕咬,火器威力。。。但是人數有限,我記得最後他們隻陣亡了十幾人,那領頭之人便心疼的下令停止追殺。"
    等赤勤被攙扶著退下,可薩尤金揮手屏退所有侍衛,帳內隻留下謀士野至魯。羊皮燈罩在風中搖晃,將兩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地圖上,像兩頭困獸在對峙。
    "風州軍三日後抵達花穀關。"
    可薩尤金劃過地圖上蜿蜒的峽穀。
    "我們按原計劃伏擊,避開圭聖軍。隻要吃掉這股援軍,明軍的防線就會鬆動。"
    野至魯眉頭緊皺,喉結動了動:
    "首領,圭聖軍雖人數少,卻是根毒刺。不如趁他們主力未到,先集中兵力拿下沙河堡?"
    他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卻見可薩尤金愁眉不展。
    "來不及了!"
    可薩尤金的眼中布滿血絲。
    "明軍各路援軍正像蝗蟲般湧來,等他們聚齊,我們兩萬兵力拿什麽對抗?"
    他抓起一把沙子灑在地圖上的瓜州位置:
    "風州軍是明軍西北防線的手指",隻要斬斷一根,就能打亂他們的陣腳。"
    沙啞的聲音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花穀關地形險要,我們抽調四千人足夠設伏。"
    。。。
    "四千人?!"
    野至魯的瞳孔驟縮。
    "首領,沙河堡剛折損五百精銳,再抽調兵力,瓜州就隻剩一萬六千人。明軍若強攻。。。。。。"
    。。。
    "那你說怎麽辦?"
    可薩尤金突然逼近,溫熱的呼吸噴在對方臉上。
    "坐在這裏等明軍把我們包餃子?"
    他轉身指向北方,仿佛能穿透帳篷看到兄長可薩巴圖的主力部隊。
    "巴圖汗在等我們吸引明軍主力,這是可薩最後的生機!"
    帳內陷入死寂,隻有羊皮燈籠發出劈啪的爆響。野至魯看著可薩尤金緊繃的後背,突然意識到對方早已下定決心。
    這個曾帶領部落從滿清排擠中突圍的首領,此刻正站在懸崖邊緣,賭贏了,可薩將成為漠西霸主;賭輸了,整個部落都將萬劫不複。
    "屬下明白了。"
    野至魯躬身行禮。
    "但此戰需速戰速決。若被圭聖軍察覺。。。。。。"
    。。。
    野至魯盯著沙盤上代表風州軍的藍色木牌,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可薩尤金的手掌重重按在花穀關的位置,羊皮地圖被壓出褶皺:
    "兀拉氏的子孫不該隻會守著帳篷算賬,你說是等著明軍把我們困死,還是主動出擊咬斷他們的喉嚨?"
    這句話像根刺紮進野至魯心裏。作為兀拉氏前首領之子,他從小背負著複興部族的重擔,加入可薩部後,可薩尤金從未因他外族身份輕視過他。此刻對方眼中燃燒的野性,讓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緊握的戰刀。
    "我帶三千人纏住班州軍。"
    野至魯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卻堅定。
    "關口的伏擊戰,讓可薩達拉去。他的騎兵擅長山地奔襲。"
    可薩尤金咧嘴大笑,露出被馬奶酒染黃的牙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才是我認識的野至魯!等打下營州,整個漠西都會知道,可薩部的謀士比薩滿的預言還準!"
    。。。
    酒碗相碰的脆響在帳篷裏回蕩。兩人把酒夜談,仰頭飲盡第三碗烈酒時,野至魯感覺喉嚨裏燒起一團火。
    這團火驅散了他對兵力分散的擔憂,也點燃了他骨子裏的血性。可薩尤金抓起掛在帳杆上的狼皮披風,轉身時帶起一陣冷風:
    "拉赫部和埃德部歸你調遣,等我在花穀關給明軍一個下馬威!"
    "我會親自坐鎮花穀關。"
    可薩尤金抓起案頭的狼牙項鏈,狼齒在他掌心硌出紅痕。這是他十二歲擊殺頭狼時取下的戰利品,此刻卻無法平息他內心的震顫。
    他想起出征前薩滿的預言:"水神的孩子將在血色中重生。"
    夜色如墨,可薩尤金獨自走向營地旁的溪流。冰涼的河水漫過腳踝,他解下腰間的銀壺,將馬奶酒緩緩倒入河中:
    "清水神啊,您曾賜予我們清水河畔的牧場,如今請再庇佑您的子民。"
    酒液在水麵暈開,倒映著他扭曲的麵容。
    "此戰若勝,我願以百頭白牛獻祭;若敗。。。。。。"
    他沒有說下去,隻是握緊了腰間的彎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寒風卷起河岸的寒氣,可薩尤金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禱。他知道,明天的花穀關將成為決定可薩命運的絞肉機,而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
    夜幕籠罩著可薩軍營,數千騎兵悄然集結。戰馬的蹄子被粗布條緊緊包裹,隻發出沉悶的踩踏聲。
    可薩尤金望著西南方向的山脈,月光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知道,這次調動一旦被明軍察覺,所有計劃都將功虧一簣。
    但箭已上弦,不得不發,可薩百年基業,就在這一戰。
    與此同時,沙河堡內燈火通明,羆飛麟舉著酒壇,扯開嗓子喊道:
    "圭聖軍的兄弟們,這碗酒敬你們的五色旗!"
    酒液潑灑在地上,混著烤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江流洋接過酒碗,看著杯中晃動的倒影,想起白天戰場上可薩騎兵驚恐的眼神。這些日子的奔波和廝殺,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溫熱的酒意。
    何術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可薩軍營方向若有所思。他當然知道這場慶功宴的意義,拉攏圭聖軍,穩定軍心。但他更清楚,真正的戰爭還未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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