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說謊的人要吞千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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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正午,窗外陽光明媚,即使有布簾遮擋,房間內的光線依舊充足。
寧秋獨自躺在醫護室的病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身下的床單在他醒來時就已經打濕,像是剛剛做完一個噩夢。
“夢麽……”
呢喃了一聲,寧秋試圖說服自己,之前的經曆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隻可惜,這個理由相當的蒼白無力。
十年來,寧秋的夢境一直隻有一個,很久都不屬於他自己。
以至於現在他再怎麽想,也想不出更合適的解釋。
“那片黑暗的空間到底是什麽地方,連那兩位都無法觸及。”
當時,任憑寧秋叫破喉嚨,家裏和夢裏的沒有絲毫回應。
那種陌生的恐懼,就算此時他事後回憶,還是心有餘悸。
“那兩位是哪兩位?”
一道好奇的女聲自病房門口的方向傳來,正沉浸在思考中的寧秋心裏“咯噔”一下,待看清來人的樣貌後,隨即又鬆了口氣。
“老師,你走路怎麽連腳步聲都沒有,嚇我一跳。”
衝著來人抱怨了一句,寧秋支撐著坐了起來。
隨手關上房門,杜丫不急不緩地走到窗邊拉開了布簾,房間內頓時通明一片。
“還有心思玩笑,看來確實沒什麽事。”
看了一眼寧秋的氣色,杜丫輕鬆說道。
昏迷的這段時間,醫生仔細檢測了寧秋的身體,杜丫更是親自查驗了他的精神,確認安然無恙後才暫時離開。
“你如今這副容貌還蠻可愛的嘛。”
盯著寧秋的新麵孔,雖然在他睡著的時候杜丫已經看過很多次,這時候還是忍不住打趣一番。
“要不一直這樣算了,很多大姐姐都很喜歡這一款。”
聽到自己老師如此評價,寧秋小臉一紅。
“我還是覺得我原來的樣子更好一些,這小胳膊小腿的,有時候上床都費勁。”
病房裏沒有椅子,隻有一張笨重的折疊鋼管骨架折疊床,杜丫於是直接來到寧秋的床尾,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袍後便坐了上去。
“噫?”
碰到床單的時候,杜丫指肚傳來一股濕膩感,摸了摸後,轉頭看向寧秋。
“怎麽回事?尿床了?”
寧秋先是一愣,低頭一看,床上果然濕了一大片。
他剛想解釋什麽,就聽杜丫說道。
“身體變小之後,某些習慣也回來了?”
“誰尿床了!誰習慣了!”
明知是杜丫的戲謔之語,寧秋還是急了。
見到關門弟子窘態畢露,又急於辯解的樣子,杜丫忍俊不禁道。
“不是習慣?那肯定是腎虛的原因。”
寧秋的表情瞬間凝固。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煩惱。”
沒等他反應過來,杜丫就補刀完畢。
“我……我和您拚了!”
不管是幾歲的男人,但凡聊到腎髒的話題,就會無比敏感。
“我……我今天就要欺師滅祖!”
這會兒,病房中的兩人毫無師生之間的拘束感,更像是一對忘年姐弟。
寧秋也是服了他這位恩師。
平時還好,在學生和同事麵前,杜丫一直給人的印象都是雷厲風行,不苟言笑。
可一到私下和寧秋獨處的時候,什麽虎狼之詞杜丫都敢往外說,完全沒有顧忌。
“我全身上下最健康的就是腎,原廠出裝,用都沒用過!”
寧秋不服氣地強道,換來的卻是杜丫又一次的暴擊。
“嗯,對對對!二十五年了都沒地方去用。”
“我……”
事實證明,和一個智商學識與人生閱曆全部碾壓你的女人強嘴是多麽不明智,寧秋被杜丫堵得啞口無言。
最後,寧秋隻能試圖在杜丫的品行上進行反擊。
“還是老師呢,說好的正經呢!”
話剛說出口,寧秋臉色立馬一變。
他後悔了。
剛剛還在嬉皮笑臉的杜丫,身上的氣勢驟然一沉,烏鴉麵具的雙眼閃過一道寒光。
“那咱們就聊聊正經事。”
由於近來杜丫一直很忙,抽不出時間,直到現在兩人才有獨處的機會。
許多本該向杜丫交代的事情,寧秋在上次的信件裏卻隻字未提。
冰冷的言語之下深藏著無盡的怒火,見到老師這個樣子,寧秋頓感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杜丫盯著寧秋,一字一句地對他言道。
“你應該有好多事要和我聊一聊。”
“咕咚……”
不久前才大汗淋漓過的寧秋此時額頭又開始冒出冷汗。
“這才幾天沒見,不到十天?你就給我捅出了天大的簍子!”
寧秋眼皮止不住地狂跳,早上在學院禮堂門口的時候,杜丫還莫名其妙地母性大發,這會兒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
來不及多想,一隻潔白的手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襲來。
注意,這不是比喻。
寧秋躲閃不及,更沒有掩護住,後果就是他的耳朵被死死揪住了。
“啊……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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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寧秋深切體會到了什麽叫耳提麵命。
“老師,咱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麽!您先鬆手……要掉了,要掉了!”
寧秋疼得嗷嗷直叫,杜丫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
“好好說?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打聽你的下落?”
越想越氣,杜丫恨不得把寧秋的耳朵揪下來。
“天機學院的那群人天天堵在我辦公室門口,還有這幾天異常調查局的人也向我發難,知道的人以為我是你的老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把你綁架了!”
努力掙脫著杜丫的無情鐵手,寧秋心裏已經開始發虛。
即便之前早有預期,寧秋知道自己惹上的麻煩不少,但沒想到有會這麽多人在找他。
“今天你要是解釋不清楚,我就提前清理門戶,省得以後你再給我惹是生非!”
揉了揉通紅的耳朵,寧秋瞟了一眼盛怒難消的老師,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就從你人間蒸發前開始講,還有你為什麽會和陳青霓,就是你們口中的大老師扯上關係?”
對於這個問題,寧秋其實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
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他頓了頓,猶豫著要不要將編好的故事講給杜丫聽。
兩人相識已有八年,寧秋的一些小九九杜丫差不多也能猜到一二。
寧秋這一遲疑,杜丫立刻明白這個學生要開始撒謊了。
“想好怎麽編了麽?”
稍稍湊近之後,杜丫意味深長地對寧秋說道。
“嗯嗯……早就想好了。”
麵對最親近的恩師,寧秋沒架起多少防備,所以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等到他發現自己似乎說漏了嘴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玄黑的烏鴉麵具近在咫尺,寧秋的小心髒開始劇烈狂跳。
“我……”
不容寧秋分說,杜丫張開口便對他吐出了一個奇怪的音節。
“咕!”
一股陰冷之感瞬間降臨,寧秋的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
“真……言……咒?”
寧秋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
顧名思義,真言咒是一種詛咒,中咒者一段時間內隻能說真話。
要是撒謊,中咒之人的喉嚨就會像吞了一千根針那樣無比痛苦。
寧秋領教過這個詛咒的威力,那感覺,仿佛有一大團尖銳的魚刺卡在食道裏,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老師,您不至於對學生我下咒吧,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寧秋哭喪著臉。
“嗬嗬。”
杜丫笑了笑。
“我的好徒弟,為師當然是信你的了,想必你也不會欺騙為師吧?”
中了真言咒,寧秋原先準備的說辭頓時沒了用武之地。
此刻,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實話實說,要麽撒謊疼死。
無論選哪個都沒有好結果。
見寧秋陷入了糾結之中,杜丫沒有催促的意思,老神在在地於一旁等候。
她倒要看看,待會兒寧秋會帶給她怎樣的驚喜,或者說驚嚇?
“怎麽辦,怎麽辦……”
為了使整個故事更有可信度,寧秋苦思冥想了好多天,可他萬萬沒想到杜丫會給她下真言咒。
寧秋不敢再次體驗真言咒的懲罰,那種疼痛和窒息感,是個正常人就絕不能承受得住。
“不能說謊,不能說謊……”
大腦飛速運轉,如果短時間內無法給杜丫一個滿意的答複,寧秋相信接下來就會有比吞千針更恐怖的事情發生。
“故事……我該怎麽講這個故事呢?”
“等等,講故事!”
靈光一閃,寧秋忽然聯想到昨晚在規則異常裏,程家業對他說過的那番話。
同樣的事情,換個角度,換個說法,就會變得截然不同。
“有了!”
既然他現在不能說謊,那他幹脆實話實說。
誰又規定真話就騙不了人?
杜丫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寧秋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看著自己這個關門弟子臉色一會兒沮喪,一會兒高漲最後又變得胸有成竹。
“想明白了?”
瞧寧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杜丫的耐心也剛好用完,便出聲問了一句。
“嗯,這事兒說來話長,還得從那天下午,我為了能多賺點學分,於是就接了大老師委托的任務說起。”
隨後,寧秋就將他之前的經曆做了一番藝術加工,對著杜丫娓娓道來。
前麵的事情發生在學校裏,寧秋幾乎沒有任何隱瞞,說得非常流暢。
杜丫聽著寧秋的講述,鑒於有真言咒的影響,她不用擔心會有所欺瞞。
況且,這種事先沒做多少準備,說冒險就去冒險的行事風格,也完全符合寧秋的個性。
那天任務大廳的事情杜丫後來也聽說了,不過,有一件事她一開始就想不通,陳青霓那個女人怎麽會找上她這個不成器的弟子?
還送了他一塊表?
“第二天早上,我臨時和一群人組了隊,去西區的地下水道搜救那個被詭異擄走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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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秋繼續說著,杜丫沒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旁枝末節,腦海裏依舊思考著那個問題。
直到寧秋的一句話,再次把她拉回了現實,並且驚出了一身冷汗。
“隊伍裏有個人,戴著頭盔看不清麵貌,他自稱異天帝,是s級異能者。”
寧秋的話音剛落,杜丫身軀不由一震,整個人都挺直了一些。
異天帝?
那個新出現的s級異能者?
四麵八方的勢力都在打探這個人的消息,結果讓她這個當時還是f級的弟子先碰上了?
杜丫不動聲色地看了寧秋一眼,並未打斷他的講述,同時將有關異天帝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在了心裏。
“當時隊伍裏其他人都不怎麽相信,以為那個人在開玩笑……”
“後來,我們被一群看不見的詭異追殺,也不見那個人出手,就肯加確定了。”
寧秋講得聲情並茂,到了關鍵處還會變得慷慨激昂,並不時穿插了一些自己的分析和見解。
此時,真言咒的效果之所以沒有觸發,是因為寧秋說的都是事實,隻不過是部分事實。
另外就是,他把自己的角色從本來的異天帝本尊,換成了一個旁觀者。
以第三者的視角講述,這樣就編織成了一個真的不能再真的謊言。
“我們被迫分頭行動,然後遇上一大群長得像蜈蚣的詭異攔路,接著您猜怎麽著?那個叫異天帝的隻是張嘴說了一句話,那群詭異就瞬間團滅了。”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寧某人毫不吝嗇地誇耀起自己的戰績,臉不紅氣不喘。
接著他又講到異天帝發動偽人們起義造反,和白發少女大戰,樁樁件件無不匪夷所思又驚心動魄。
當然,寧秋隻挑了正麵的事跡,那些有損異天帝偉岸形象的細節則被他自動略過,比如被白發少女拖著到處跑。
總之,異天帝被寧秋描繪成了一個實力與智慧並存,強大與帥氣的化身。
要不是怕杜丫聽得不耐煩,寧秋能吹上一整天。
反觀一旁的杜丫,全程下來沒有發表任何自己的見解和評價,安靜地充當著一個聆聽者。
在她看來,隻言片語就能將數百詭異殺死,這樣的手段更像是某種強大的詛咒。
於是,她不禁懷疑異天帝是不是某個詭秘側的老家夥假扮的。
然而,此人的身體素質卻能和a級實體詭異相抗衡,這一點又和詭秘側異能者們普遍有些脆皮的形象不符。
互相矛盾衝突的特質,竟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由於情報不足的關係,杜丫還無法判斷異天帝到底是哪個係的異能者。
還有就是,寧秋口中這個自稱異天帝的家夥,行事風格怎麽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似曾相識,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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