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囍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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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八,榴花明照,適宜嫁娶。
    幾人正在酒樓二樓用早膳,忽然聽見一陣鑼鼓喧鳴,遠遠看見一支喜氣洋洋的送親隊伍過來,風逸之驚得手中筷箸都掉到了地上。
    他忙彎下腰撿了起來,拿帕子擦幹淨,免不得被胡枝音一頓嘲笑。
    “尋常人家嫁娶,又不是山神娶親,你怕什麽?”
    少女紅衣比那枝頭榴花都豔三分,笑得花枝亂顫。
    風逸之訕訕:“倒不是怕,就是有點心理陰影了。”
    誰知道哪支是劊子手聯盟呢。
    白苓故意揶揄:“風大哥現在不會愛吃喜糖了吧。”
    風逸之表情陡然一變,無奈苦笑:“阿苓妹妹,你和胡枝音學壞了,現在也會打趣人了。”
    “什麽叫跟我學壞了啊!”胡枝音叉腰怒目,眉毛都氣得飛起,“你這意思不就是說我很壞嗎?”
    她眯起眼,灼灼盯著他,將指節捏得咯吱作響,“你信不信本姑娘現在就讓你嚐嚐,什麽叫真正的壞!”
    風逸之頓時就慫了,抱拳連連求饒:“是小的失言了,胡女俠饒命,您最美最善良。”
    他低著頭,眼皮顫抖,隻敢用餘光偷瞄她。
    胡枝音沒趣嗤笑:“知道就好。”
    白苓在一旁看好戲,憋笑憋得臉通紅,心想男女主這家庭地位真是一目了然,不曾想下一刻鍋竟然落在自己頭上。
    “風兄,你確實說錯了。”林驚鶴笑吟吟開口,他隨意瞥來的目光戲謔點點,“阿憐的壞怎需旁人教。”
    挑釁,簡直就是挑釁!
    白苓扭頭瞪他,冷哼:
    “是啊,阿苓的壞都是天生的,哪需旁人教,不像林公子您善良溫柔、高風亮節!”
    少女扭過身,偏頭望向別處,氣鼓鼓的,眼眶都泛起了一圈胭脂似的紅。
    氣氛不對,已經不是開玩笑的程度了。
    風逸之這個榆木腦袋都感受到了,神色變得尷尬,衝著胡枝音擠眉弄眼,詢問該怎麽辦。
    對方回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意思是“事是你挑的,你自己解決”。
    風逸之鬱悶撓撓頭,幹笑圓場:“都是風大哥不好,阿苓不壞、一點也不壞,林兄就是在開玩笑,阿苓莫要怪。”
    “風大哥,我知你是在開玩笑,阿苓沒有怪你。”
    白苓對他扯出個寬慰的笑,又陡然轉為冷笑,“但有些人嘛,就是以玩笑為借口挖苦人。”
    她咬牙切齒:“這種人,才壞得很!”
    少女眉宇譏誚,天光映照,更有生機活力。
    臉頰因為慍怒泛紅,珍珠似的肌膚浮出淡淡的緋,比那點綴桃花粉的雪白芙蓉糕還要誘人。
    林驚鶴咬了一口芙蓉糕,心道太甜太膩,隨手擱下後,慢條斯理擦拭指尖。
    他明知故問:“阿憐說的那人,不會是某吧?”
    白苓裝傻充愣:“不知道是誰,反正是隻黑心肝的老狐狸。”
    她又莞爾一笑,無辜眨眼道:“林公子,您千萬不要對號入座啊。”
    這擺明了是當人麵罵,可又讓那人無可奈何——
    若是真計較,那就是自己對號入座,關不了她什麽事;可若是不計較,又明知是在罵自己,會不舒坦。
    小花妖倒是更聰明了。
    不過,黑心老狐狸……真有趣。
    林驚鶴失笑,黑眸深深淺淺:“當然,某知阿憐的心意,怎會懷疑阿憐是在罵某。”
    白苓無語至極,心道這老狐狸的臉皮還真厚。
    可她又不願落於下乘,正琢磨反擊的話術,卻聽旁邊傳來真誠一問:“阿苓對林兄是什麽心意啊,我怎麽聽不大明白?”
    白苓扭頭就對上男主天真無邪的目光,嘴角一抽。
    不是,你平時反射弧那麽長,怎麽今天還能摳字眼了?
    她剛想說“沒什麽”,老狐狸居然先徐徐開口:“阿憐對某的心意啊,自然是——”
    “妹妹對兄長的濡慕!”白苓焦急打斷他。
    之前為了攻略,不得不欺騙女主,可現在若是男主也知曉了她對林驚鶴的“心意”,必然會讓老狐狸得寸進尺。
    她的日子肯定會更艱難的!
    在那雙促狹玩味的鳳眸注視下,白苓硬著頭皮開誇:
    “林公子實力高強、見識非凡,又溫柔細致,總是關心照顧我,阿苓將林公子視為兄長,很是崇敬。”
    “原來是這樣。”風逸之不疑有他,“林兄確實卓越非凡,阿苓崇敬他很是正常,不必羞赧。”
    “沒有,怎麽會。”白苓手指絞著絲帕,強顏歡笑。
    林驚鶴見小花妖快碎了,心情更愉悅,“哎呀”了一聲:“原來某在阿苓心中這般好。”
    青年笑,白玉似的麵龐更是容光絕豔。
    “這是自然。”白苓險些咬碎了一口牙。
    兩人對視,皆是在笑,瞧著很是融洽。
    風逸之鬆了口氣,笑道:“既然阿苓將林兄當兄長,如今也熟悉了,阿苓也不必也喚林兄大哥吧,林公子倒顯得生疏。”
    “已經習慣了,就不改口了吧。”白苓委婉表達拒絕,她真的很不想喊老狐狸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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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驚鶴居然也說:“某也不想讓阿憐喚某林大哥。”
    白苓驚訝望向他,她原以為老狐狸會趁機逼迫她答應,畢竟這可是個千載難逢讓她屈辱的好機會。
    風逸之:“可是叫林公子也太生疏了。”
    胡枝音也讚同:“我也覺得太生疏了。”
    林師兄都喚阿憐了,阿苓不得再努力親近一下。
    她瘋狂給白苓遞眼神。
    白苓幹笑兩聲,隻能裝善解人意,麵露哀婉憂傷之色:“林公子說了,不喜歡阿苓喊他大哥。”
    她在男女主兩人看不見的地方,冷睨過去,要他也好好說。
    林驚鶴淡笑:“某隻是不喜歡‘林大哥’這個稱謂,但某也讚歎風兄的話,阿憐可不必喚某林公子,有些生分了。”
    “那林公子想要阿苓喚你什麽?”白苓笑意不達眼底,琥珀眸威脅意味很重,“盡管說就好。”
    最後幾個字似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好,那某可就說了。”林驚鶴淡定從容,“某有一字,阿憐可直接喚。”
    白苓愣了下:“什麽字?”
    “春去。”聲若玉珠落銀盤。
    “春去……”真是好生淒涼。
    白苓正琢磨這兩個字,就聽風逸之忽然撫掌感歎:
    “真是因緣際會,林兄的字竟然是阿苓的名,無巧不成書啊!”
    胡枝音好奇:“怎麽說?”
    風逸之激動道:
    “阿苓之名取自苦苓樹,也就是苦楝樹,古人雲:一信楝花風,一年春事空,楝花開盡正是春去也,因而苦苓樹的雅稱便是春去。”
    “還真是巧。”胡枝音笑,“你這書呆子倒知道不少啊。”
    “一般一般。”
    說是一般,可風逸之的得意早已漫上眉梢,“若不是接了這祭淵劍,我可是要上京趕考的。”
    胡枝音輕笑:“倒是有點作用。”
    她又看向已經傻愣的白苓,揶揄道:“阿苓妹妹,你和林師兄可真是有緣。”
    “是啊。”白苓扯動嘴角,心裏說不盡的別扭,“但不過就是巧合而已,天下重名的人還那麽多呢,算不得什麽。”
    她哈哈幹笑。
    “其實不隻這一處巧合呢。”風逸之從粥碗裏抬頭,“阿苓最喜歡用的香料是白玉簪花對不對?”
    白苓有些不好的預感,慢吞吞點頭:“是啊,怎麽了嗎?”
    風逸之擦擦嘴,輕咳兩聲:“白玉簪花,又稱為白鶴花,就是林兄那個‘鶴’字。”
    白苓渾身一震,“真的嗎,風大哥,你會不會記錯了?”
    “不會有錯。”風逸之整理了下衣襟,正色道,“這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不會記錯。”
    胡枝音嘴角按耐不住地翹起:“這也太巧了吧,阿苓,你和林師兄真有緣。”
    這豈止是有緣啊,她的名是他的字,她的本體是他的名,這讓白苓感覺自己就像是和他——融為一體般。
    她更覺得別扭了,雪白貝齒咬著唇瓣,不發一言。
    倒是林驚鶴啞然失笑:“某與阿憐,的確有緣。”
    白苓錯開那對盛滿笑意的黑玉珠,終是有點忍不住,站起身:“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先回房間了,風大哥、胡姐姐,還有……林公子,你們慢吃。”
    她終究說不出那兩個字。
    三人見少女匆匆離開,慌張到發尾銀鈴都在輕顫,發出泠泠清音。
    林驚鶴微勾了下唇角。
    風逸之單純發問:“阿苓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請大夫?”
    胡枝音無奈扶額,筷子夾了根油條到他碗裏,冷聲:“吃你的飯吧!”
    風逸之馬上把一切都拋到腦後,心裏隻有一句話在回蕩——她給他夾菜了。
    他忍住上揚的嘴角,淡定:“哦,多謝咯。”
    這邊,白苓心煩意亂的,一心隻想回房間冷靜片刻,腳步太匆忙,不小心撞到一位錦衣公子的懷中。
    “真是抱歉。”她忙不迭退離兩步。
    “無礙。”錦衣公子脾氣極好,“姑娘沒受傷就好。”
    “沒有,沒受傷。”白苓連連擺手,抬頭望過去,怔了一下。
    這公子長得怎麽如此……漂亮。
    漂亮到像隻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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