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囍事(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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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她的吻隻能是他的,這是什麽中二發言?
白苓被雷得神魂俱震,可扣在腰間的手任她如何掰扯都紋絲不動,反倒越收越緊,幾乎要將她揉進血肉裏。
她泄了力道仰頭望去,正撞進青年翻湧著暴雪的眼瞳——
那雙眼睛凝視著對麵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寒芒如淬了毒的冰錐,在暮色裏折射出森冷的光。
他薄唇噙笑,下頜卻繃得很緊,線條冷峭得如刀鋒一筆刻出的。
而對麵的雲殊也誇張得不遑多讓,輕攏雪青廣袖,唇畔噙著春風化雨的笑意:“林公子,結局未定,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林驚鶴似笑非笑:“雲員外這是很有信心?”
而雲殊莞爾一笑:“在下的信心都是阿苓給的。”
說著,他望向白苓,笑意似春水漫過眉眼,淺琉璃色的瞳中碎金流轉,一顰一笑皆是勾人攝魂的招式。
他柔聲問:“是不是啊,阿苓?”
白苓揚起眉梢,心道真不愧是男狐妖,真的很會勾引。
而林驚鶴見少女直勾勾盯著那男人瞧,像是著迷了似的,眸光越發晦暗。
狐媚子,早知趁小花妖沒醒時殺了幹淨。
“哦,阿憐給了什麽信心?”林驚鶴牽起少女的一隻手把玩,“雲員外不妨說說?”
青年瞥去一眼,某種充斥濃重煞氣的黑潮湧動,駭人威壓排山倒海而來。
雲殊頸後寒毛倒豎,仿佛又回到那個夜晚被金線貫穿琵琶骨的瞬間,瀕死如潮水淹沒了他。
他強壓下喉間腥甜,清澈眸底藏起殺意。
他不明白,這個捉妖師明明隻是凡胎肉體,為何能壓製他九階的道行?
他叱吒風雲數百年,就無一個對手,可卻在這小小捉妖師手下毫無招架之力。
這人到底是什麽東西?
雲殊眸中掠過一絲深思,又將注意力放在眼前事上。
再強大又如何,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他絕不會放過。
“阿苓給的信心,自然是,親口承認的喜歡。”
雲殊絲毫不在意對麵如淬寒冰的視線,兀自感歎。
“阿苓曾說過,她喜歡在下,而在下也喜歡她,我與阿苓是情投意合,林公子何必橫刀奪愛呢?”
雲殊突然欺身上前握住少女另一隻手,挑釁勾唇:“林公子,強扭的瓜不甜。”
他故意拖長尾音,寒梅冷香混著狐族特有的靡麗氣息在三人間氤氳。
“嗬——”
林驚鶴喉中滾動冷笑,垂下的黑睫劃譏誚,“情投意合?雲員外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閃了舌頭。”
兩人視線對峙,電光火石。
夾在中間的白苓感覺快要被兩股力道扯斷,左邊是寒潭冷玉般的禁錮,右邊是灼灼桃夭般的桎梏,皆讓她無語凝噎。
她覺得這兩個大男人簡直幼稚無比,三言兩語就想定奪她的歸屬,她是什麽物品嗎?
白苓忽然用力掙脫開兩道束縛,弓身如遊魚擺尾在他們兩人中間靈活滑出去,退至三步開外,才說:
“林公子,我的吻並不是屬於你的,隻要我想,我親人還是親貓狗、虎狼都可以,這是我的自由,與你何幹?”
青年怔愣,還維持著握她手的姿勢,黑眸意味不明。
至於雲殊,情敵被懟,自然是心情極好。
他施施然收斂雪青寬袖,毫不遮掩幸災樂禍的語氣:
“說得對,阿苓的吻自然屬於阿苓,阿苓想親誰,林公子你根本無權幹涉。”
林驚鶴玉白的臉越發黑沉,濃鬱得似能滴出墨,風雨將來的預兆。
他雖然在笑,可那笑容陰森森的,滲人得很。
白苓其實原本想繼續煽風點火,可怕無法收尾,真狐妖會得寸進尺。
她決定點到為止,各給一巴掌了結這混亂的局麵:
“所以我現在不想親你,雲員外,你若是真心悅阿苓,不該提出如此輕浮的要求。”
雲殊愣,可他沒來得及多想,就看見一雙泫然欲泣的柳葉眼,淚珠無力犁過那顆淺色小痣,楚楚又可憐的味道。
少女眸光破碎,像是被他輕浮的言語狠狠刺傷,終究是忍不住跑開。
發尾銀鈴輕顫出泠泠之音,攪得池塘鯉魚四散而去。
“阿苓!”雲殊本想追上去,卻被一柄冷玉折扇擋住去路。
“呀,雲員外不是說自己得到了美人的芳心嗎?某看,這也不像啊。”
青年反過來幸災樂禍。
雲殊冶麗的眼尾掃過去,心中冷笑,麵上卻一副癡心不改的模樣:
“阿苓說現在不想,不代表以後,總比與阿苓的吻徹底無關的林公子好一些。”
林驚鶴眯起眼:“看來雲公子是想早生極樂?”
“在下隻是實話實說。”雲殊勾唇,豔若生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各憑手段而已。”
說罷,他轉身拂袖而去。
林驚鶴盯著他的背影,指尖微抬,金絲繚繞。
隻要金絲飛過去,那個慣會勾人的狐媚子就會斃命,不會再礙他的眼,也不會幫小花妖惹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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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驚鶴遲遲未動,隻因心口有一道聲音在說:
若是他真殺了,小花妖定然會和他生氣,很難哄好。
如今有這麽一隻狐媚子在,小花妖還能出出氣。
雖然……出氣的對象是他。
林驚鶴用力摁住唇瓣被咬出的傷口,愉悅地感受著疼痛,喉間溢出饜足又瘋戾的笑。
他清楚知道一切都已經脫軌了,且是在被那東西操控著,可他似乎……甘之如飴。
他倒要看看,那東西究竟要如何。
暮色沉澱到底,夜墨如野獸般徹底吞噬萬物。
幾日後,又是新的一天,例行查案。
紅衣少女和藍衣青年在目光相觸的一瞬間,同時冷哼別開臉,顯然是還在鬧矛盾。
所以,依舊分開去查案。
胡枝音還去善女堂,上次因為半路翻車沒去成,這次繼續。
而風逸之也還是去蘭桂坊,他認定了蘭桂坊老板有問題,不查出什麽不罷休。
白苓這次沒裝病,和他們一起,自然而然分到了胡枝音一組,至於老狐狸是和風逸之一道。
而她們這一組還多了一個人——雲殊。
風逸之抱劍冷笑,極為陰陽怪氣:“今日不會查案又是個幌子,其實是去遊山玩水的吧?”
“你!”
胡枝音狠狠瞪她,氣得美目噴火,不過須臾又冷靜下,反唇相譏:
“你這麽對蘭桂坊流連忘返,看來是那日認識了不少紅粉佳人,迫不及待去幽會呢。”
“是又如何?”風逸之早已經破罐子破摔,“不必胡姑娘有雲公子這般青年才俊作藍顏知己暢快。”
“嗬嗬——”胡枝音翻了白眼,掀簾而入,眼不見心不煩。
風逸之擰眉,也轉身揚長而去。
白苓若有所思看了眼男主決絕的背影,揚了下眉峰,放下車輛後,意味深長看向把女主哄得羞紅滿臉的雲殊。
她沒想到他不過是略施小計,就能有如此顯著的效果。
也不知那靈仙案,他有沒有參與?
如果有參與,又在裏麵扮演什麽角色?
雲殊察覺到她的探究的目光,朝她盈盈一笑,動唇無聲說了幾個字:阿苓放心,我心裏隻有你。
白苓被膩歪得頭皮發麻,勉強扯了下嘴角,然後裝作羞澀扭頭看向別處。
這男狐是漂亮又勾人,可給她的感覺真的太過刻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
她總覺得,在他喜歡她的深情外表下還藏著一些東西。
白苓雖然有些好奇,但不想去刨根究底,反正對她來說這九尾狐就是個走劇情的工具人,破壞男女主以及接近靈仙。
他應該不是靈仙本人,但肯定和靈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從犯罪動機推測,靈仙更可能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在新婚夜被花心渣男拋棄的女子,她很可能應該已經殺了他的丈夫。
男女主之前調查花雅集和浣溪紗時就是按照這個思路進行。
可要不是已婚丈夫在世,要不是未婚待字閨中,即使有幾個喪偶的,亡夫也不是流連花叢的人。
完全符合條件的一個沒有,他們隻能铩羽而返。
而她們這次去善女堂,調查的自然不是幼女,而是善女堂的義工。
可讓她們沒想到的是,善女堂的義工居然是清一色的未婚女子,從未有過婚配。
“這些不會有假?”胡枝音質疑。
如此多的義工,有少女可也有三四十歲的婦人,怎麽可能都沒有過婚配?
“善女堂所錄信息皆與官府一致,各位若是不信,可自行去縣衙調出這些女子的戶籍信息查看。”堂主從容不迫。
胡枝音深擰著眉,可隻能點頭。
就算要查,也得回縣衙才能查。
白苓卻若有所思望著那位態度堅決的堂主,她在想,怎麽能有人長得這樣奇怪。
是的奇怪,不是醜陋、不是美麗,就是奇怪。
她肌膚如新雪堆砌,五官單看每處都精致得恰到好處,本該是個大美人,可組合在一起卻讓人感覺不到美麗。
就像是五官各屬於不同的美人,結果硬生生拚湊在一張臉上。
白苓若有所思,忽地詰問:“那堂主你的戶籍信息呢,我剛才好像沒有看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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