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霧魘(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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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上的鐐銬分明已經被去除,可晏驚鶴看向那扇大開的門,腳上似乎有千斤重,一步也邁不動。
    門內透出的暖光如同蜜糖,本該誘人沉溺,他卻莫名望而生畏。
    白苓隔窗看著僵在原地的青年,看著月華在青年猩紅喜袍上流淌。
    他鴉青長發散作潑墨,膚色毫無血色,蒼白清冷若昆侖山頂的一捧白雪。
    他的眉眼濃黑似能滴墨,眼白猩紅似泣血,月光流過他疏冷的眉骨,仿佛鍍上了一層白霜。
    衣衫襤褸破敗,脊背上血肉模糊,身形修挺如一杆玉竹,隻是此刻在並不強烈的夜風中搖搖欲墜。
    他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幽幽看過來。
    薄唇染血,唇邊血漬蜿蜒,他卻勾起唇角,笑容詭豔得倒似話本裏披著人皮的豔鬼。
    四目相對的刹那,白苓呼吸一滯,莫名有種玩脫了的心虛感。
    她強行鎮定心神,彎著紅唇:“怎麽,晏相遲遲不敢進來,莫不是怕本公主吃了你?”
    說罷,少女笑得花枝亂顫。
    晏驚鶴望向少女精致華美的蓮花金冠,還有掩唇嬌笑時,衣袖滑落露出的那一截雪白藕臂,眸底掠過一抹沉思。
    他垂下長睫,終究是抬起了千斤重的腳。
    進屋的隻有他一人。
    而在他前腳剛踏進屋中,翠微便遵照主子的命令將門關上,還把所有的侍衛都帶出了院外。
    至於阿慢,他的作用已經發揮到極致了,早就打著哈欠離開了。
    本來在幻境中法力剩下的就不多,今晚給那麽多人造夢,可把他累壞了。
    屋內,晏驚鶴目光沉沉望向斜倚在軟榻上的少女。
    她隻穿了抹胸和褻褲,鬆鬆垮垮披著一件鮫綃外衫,雪白如凝脂的皮膚上布滿星星點點的紅梅。
    她彎唇笑著,唇脂微微暈開,泛著靡麗的水光。
    白苓自然明白戲要做全套的道理,那些男人身上有痕跡,她身上肯定也少不得。
    隻是她不知道大概要加在哪,於是便將昨夜被她隱去的又顯現、加深,呈現出新的狀態,還胡亂添了幾處。
    她自以為萬無一失,但在晏驚鶴眼裏可謂是破綻重重。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少女【承】【歡】後的模樣。
    之前看那些男人身上的亂七八糟的痕跡,晏驚鶴的理智處於崩潰狀態,根本不敢細看,也無法辨認真假。
    可此時,他卻莫名冷靜下來。
    太假了。
    她情動後的皮膚根本不會這麽白,而是會泛起桃花般的緋色。
    而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會盛滿可憐水霧,眼尾更是會濕紅如塗抹了胭脂一般。
    至於唇瓣,若真是親吻,他往往會將她唇上的唇脂吃的一點也不剩,將那兩片花瓣唇吻到紅腫,而非這般暈染得恰到好處。
    還有那些痕跡……
    晏驚鶴年少位極人臣,智多近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對於自己留下的痕跡的位置、形狀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些顏色雖然加深了,好像是新的,可他完全確定是自己留下的。
    至於其他添加的那幾處,若那些男子真是碰了她,怎麽可能就留下幾處呢?
    他無比清楚自己昨夜有多麽失控。
    晏驚鶴喉間滾出一聲輕笑,彎起鋒利的鳳眸。
    白苓有些莫名其妙,方才他還似瘋了一般,怎麽此刻就突然平靜了?
    “晏相,不好意思啊,本宮一向是如此,讓晏相見笑了。”
    少女說著“抱歉”之言,麵上卻沒有絲毫害羞的意思,反而一副“本宮就是這樣,你管不著”的囂張表情。
    晏驚鶴明白她在激怒自己,笑容加深:“公主至情至性,臣欣賞萬分,怎會在意?”
    啥子?至情至性,還欣賞?
    白苓故意端著的高貴冷豔的神情差點沒崩住。
    她仔細觀察著青年的神情,卻發現他如方才外間瘋戾的模樣判若兩人,眼底猩紅褪去,黑瞳平靜如水,薄唇甚至噙著三分清淺笑意。
    不是,她都這樣了,這老狐狸還能笑得出來?
    他那恐怖如斯的占有欲呢?
    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青年居然滿臉無辜道:“殿下把那些人轟走,又把臣叫進來,莫不是那些人並不能讓殿下滿意,想讓臣繼續伺候?”
    他微笑看著她,烏瞳潤澤點點笑意,好似漣漪一般蕩開。
    白苓徹底傻了,不是,能說出“繼續”伺候這種話,這蛇精病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難道真是她把人刺激瘋了,神經徹底錯亂了?
    白苓思忖之間,絲毫沒有注意到青年已走到她身邊,直到被濃鬱的血腥氣嗆到才回過神。
    “殿下。”青年手上還帶著鐐銬,但還是不死心攬住她的腰身,冰涼鐵鏈正好纏在她腰上。
    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惹起一陣酥麻,白苓渾身一顫,羞惱嗔了他一眼。
    同床共枕數日,雖然昨夜才真行了敦倫,可晏驚鶴無比清楚她的點在哪。
    此刻鐐銬的寒意和掌心的熾熱交織,竟然比昨夜更叫人戰栗。
    “放肆,竟然敢對本宮動手動腳!”白苓用力拍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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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驚鶴這次倒是格外乖巧放下手,鐵鏈發出清響。
    他見少女羞惱的模樣,蒼白的眉眼笑意蕩漾:“阿憐,你叫我進來,不就是我繼續伺候嗎?”
    “誰要你繼續伺候了,我是要你——”白苓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恍然察覺自己過於激動了,而且若真告訴他緣由——為了戲耍他,讓他生氣,反而更加奇怪。
    白苓輕咳了兩聲,再次恢複漫不經心的笑容,素白指尖強勢捏住他的下頜。
    她似笑非笑:“晏相也太自戀了,就你如今這副殘破模樣,怎麽配伺候本宮?”
    她忽然又把他甩開,嫌棄地拿出一張帕子擦拭指尖,像是摸到了什麽髒東西。
    “殿下這是在嫌棄臣?”晏驚鶴眼眸變暗。
    “你說呢?”白苓斜挑著眼角,極盡嘲諷,“晏相如今這副殘軀,怕不是會死本宮榻上吧?”
    麵對這般羞辱,晏驚鶴出奇地冷靜,幽幽笑了聲:“臣是否會死,殿下何不試試?”
    白苓不可置信瞪圓眼睛,“你瘋了?”
    “是啊,臣瘋了。”晏驚鶴承認得坦蕩,各擒住少女的兩隻細腕,摁在兩邊。
    他的鐐銬是扣住兩隻手腕的鐵圈,加中間一道長長的鐵鏈的樣式,這般動作,鐵鏈正好圈在白苓腿上,也不知禁錮的究竟是誰。
    白苓掙紮不出,本要用妖力,可忽覺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到她眼皮。
    她錯愕看去,就看見青年居然哭了。
    青年鴉羽長睫掛著細碎淚光,一顆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宛若月華凝成的鮫人珠。
    他眉眼清雋如畫,此刻還染著蒼白病態,再配上那緩緩淌過臉頰的淚,真是好一個病美人。
    “殿下,臣真的妒得快發狂了,還請殿下垂憐。”他喉間竟然溢出哽咽。
    白苓傻了。
    不是,這老狐狸怎麽看著比她還楚楚可憐?
    少女被這突如其來的示弱攪亂心神,紅唇半張,完全忘記了反抗。
    晏驚鶴眸底劃過一絲得逞,趁她愣神的功夫,俯身封住她的唇。
    在確認少女唇齒間隻有橘子的清甜時,他饜足地眯起了眼睛。
    ……
    吱呀、吱呀——木質榫卯發出綿長的嘶鳴,這次,總算不是它一個的獨角戲。
    意識昏沉之間,白苓隻聽見他附在耳邊低笑:“殿下,你被臣的血……弄髒了。”
    她惱羞成怒推了他一下,他卻笑得更加猖狂:“殿下皮膚白,沾上血後真好看。”
    服了,真是一個蛇精病。
    白苓驀地睜開眼,本想瞪他,可對上那雙黑沉沉的鳳眸,心口猛然跳了下。
    月光透過雪紗床幔在他眼尾鍍上銀邊,卻掩不住眸底即將決堤的暗潮。
    她扯過幔帳甩在他臉上,雪紗勾住青年高挺的鼻梁。
    晏驚鶴愣住:“殿下這是?”
    白苓沒好氣:“本宮不想看見你的眼睛,不行嗎!”
    “當然……可以,臣滿足殿下。”青年利落撕了一道雪紗,蒙住自己的眼睛,卻壞心思地磨磨蹭蹭。
    白苓實在忍受不住:“要瘋就痛快些,不然就滾!”
    “不滾,殿下好不容易被臣勾引住,臣才不會滾。”
    青年跟個無賴似的,就是太過嘚瑟,以至於牽扯到後背的傷,痛苦嘶了聲。
    白苓毫不留情笑出聲:“弱雞,趕緊滾吧。”
    青年臉色一暗,冰涼指尖鉗住她的下頜。
    鐐銬猶在,鐵鏈落在白苓胸口,凍得她一哆嗦。
    青年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幽幽開口:“殿下,說錯話是要被懲罰的。”
    “本宮有說錯嗎?”白苓嗬嗬,“你現在不就是個弱雞,本宮還得顧及你,不能碰到你的——”背。
    青年冰涼的舌尖卷走她未盡的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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