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帝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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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蒼穹上的巨大眼球中倒映著那抹紫氣,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忌憚。
    它注視著安姝的眉心,穿透了骨肉好似能見到一道身影,祂盤坐在識海之中,身披星辰袍,自內而外散發的太陰紫氣與這片空間的法則隱隱相斥,竟使得血海翻湧之勢微微一滯。
    “外來者……”
    低沉的囈語在黑暗中回蕩,卻並非來自那團被絞殺的黑霧,而是源自更深處的某個存在。
    安姝眸光一凝,手中劍鋒微轉,紫芒如焰,照亮四周。
    她並未貿然行動,而是凝神感知著這片空間的每一絲變化。
    那聲音斷開,沒有絲毫的回音,好似方才的囈語是她的錯覺。
    腳下的血水仍在上漲,但速度卻減緩了許多。
    哢嚓!
    一聲脆響,天穹上的血色裂隙驟然擴大,那隻眼球猛地一顫,竟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拖拽,緩緩退去。
    與此同時,第九門的空間開始崩塌。
    安姝似有所感地抬頭,一片黑暗。
    黑暗之外天穹裂縫已經愈合,那隻可怖的眼球也已然消失,隻餘幾縷血焰在黑暗中明滅不定。
    腳下血海沸騰,安姝腳下忽然浮現出一道青銅陣紋,光芒流轉間,她的身影逐漸模糊。
    最後一絲黑暗被撕裂,安姝眼前豁然開朗。
    她已站在一座古老的祭壇之上,四周八道石門正接二連三亮起血色符文。
    最先出現的是黃金聖子,他鎏金戰甲布滿凹痕,手中的戰戟竟斷去半截。
    見到安姝時金眸中有異樣神色閃過,顯然沒料到有人比他更快脫困。
    道玄、睚燹等人也陸續現身,各自身上皆帶著不同程度的傷勢。
    不過也少了兩三道身影,想來應該還困在八門空間中。
    或者是留在了裏麵。
    不過怎麽沒見到丘姒?
    第九門?
    睚燹的目光落在安姝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探究。
    他右臂上的石化痕跡尚未完全消退,顯然在門內也遭遇了不小的麻煩。
    安姝神色如常,並未多言。
    她指尖輕輕摩挲著乾坤戒,留影石仍在其中,而那句警告依舊縈繞在心頭。
    帝宮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眾人調息片刻,祭壇中央忽然裂開一道縫隙,九道血色光柱衝天而起。
    轟——
    劇烈的震動讓眾人瞬間警惕起來,忽然悶響之後,眼前古老的青銅祭壇緩緩下沉,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晶瑩剔透的水晶台。
    台麵之上懸浮著一枚赤金色的古印,印身纏繞著九道龍紋,每一道都栩栩如生,龍目之中隱有神光流轉。
    “帝印!\" ”
    黃金聖子眸光驟亮,鎏金戰甲上的凹痕竟在瞬間修複,他身形一閃,直接朝水晶台掠去!
    “哼!”
    魘魔冷哼一聲,黑鴉啼鳴一隻魔道巨爪朝著黃金聖子拍去。
    落後一步的道玄,長劍之上符文飛旋,一道無形屏障驟然橫亙在黃金聖子身前。
    數十道符籙如利箭般射向水晶台四周,竟是要先一步設下禁製!
    天凰公主不甘示弱,餘下的天驕也悉數出手,
    “聖子未免也太過霸道了!這寶物自然是能者得之!”
    “滾開!”
    黃金戰戟橫掃,破碎的戟身迸發出刺目金芒,硬生生將屏障撕開一道缺口。
    然而他剛踏出一步,腳下地麵突然化作流沙,沙粒中竟藏著細密的銀色蟲豸,瘋狂啃噬他的仙力!
    “噬仙沙?睚燹,你找死!”
    黃金聖子怒喝一聲,周身燃起金色烈焰,沙粒中的蟲豸瞬間化作飛灰。
    他猛然轉頭,卻見睚燹早已不在原地,那高大男修不知何時已繞到水晶台另一側,指尖正凝著一滴漆黑如墨的血珠!
    “嗒。”
    血珠墜地,整座水晶台瞬間爬滿蛛網般的黑紋。
    睚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成爪直接抓向帝印——
    “錚!”
    一道銀芒後發先至,辭光劍鋒擦著睚燹的手腕劃過,帶起一蓬血花。
    安姝紫衣翻飛,太陰紫氣如鎖鏈般纏向帝印。
    睚燹被迫後撤,眼中卻不見惱怒,反而露出詭異的興奮:
    “安仙子好快的劍,不過......”
    他忽然攤開染血的掌心,“你確定要碰它?”
    安姝瞳孔微縮。
    帝印上的九道龍紋不知何時已變成暗紅色,龍目之中流下血淚,而水晶台的黑紋裏正滲出粘稠的液體,那分明是!
    “血祭。”道玄突然厲喝,
    “所有人退開!這印是假的!”
    “晚了。”
    陰冷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早前踏入死門的生靈不知何時出現在祭壇邊緣,半邊身體覆蓋著冰晶,手中握著一截斷裂的骨笛。
    隨著笛聲響起,水晶台轟然炸裂,帝印化作九條血龍撲向最近的九人!
    安姝劍鋒回轉,太陰紫氣在身前結成光幕。
    血龍撞上光幕的瞬間,她忽然察覺不對。
    但已經,晚了!
    這些血龍沒有實體,而是直接穿透防禦鑽入了她的眉心!
    “啊!”
    慘叫聲接連響起。
    黃金聖子半跪在地,鎏金戰甲下的皮膚浮現出堅硬的鬃毛。
    道玄手中的羅盤炸成碎片,七竅中有血龍虛影遊動,就連睚燹都單膝跪地,脖頸上青筋暴起,魔霧洶湧,仿佛在抵抗某種侵蝕。
    安姝識海劇震,血龍入體的刹那,破虛珠瘋狂旋轉,太陰紫氣與血色激烈交鋒。
    恍惚間,她看到一片血色蒼穹,一隻可怖的眼球巨眼正戲謔地俯瞰眾生。
    轟隆!
    祭壇突然四分五裂,眾人墜落時,安姝最後看見的是丘姒冰冷的臉。
    她站在唯一完好的那塊地磚上,手中握著一枚真正的青銅小印,印紐正是九條交纏的龍屍。
    ps:腦殼疼眼睛疼,今天就一更,明天看時間決定補字否。
    補?
    2)
    混沌的神思中有一縷亮光強勢闖入,耳邊是悉悉索索的聲音,時不時有一道陰涼的氣息從身旁拂過。
    眼皮上的沉重讓她睜不開,仿佛神魂被禁錮在囚籠裏,隻能靜靜聽著身旁那物的動靜。
    那人一會兒穿到身前一會兒又飄向遠方,好像很忙碌的樣子。
    “算你這丫頭好運氣,遇到本君了,命不該絕。”
    “哎喲我這老骨頭...太久沒動都快鏽了。”
    冷風吹拂在安姝耳畔,那人好像靠得極近,“還別說,你這丫頭長得還挺好看,這皮囊比起那些個侗雲仙族的明珠還要出色幾分。”
    “呼呼呼——”
    “算了,好累,還是不救了。”
    空間中寧靜了好一會兒,那道久久沒有出聲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這丫頭身上有那廝的氣息,還是救吧。”
    很快安姝的意識又陷入沉眠之中,好似做了一個極長極長的夢,夢中有座雄偉的殿堂,四周皆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突然一抹血光衝破黑暗,攀在宮殿之上,再然後......
    安姝就突然醒了。
    !
    僵硬的身形猛的一縮,仿佛看到了什麽驚恐的一幕!
    “哎,你這丫頭,本君救了你,你不趕緊奉上什麽仙道寶貝,也不該做出這樣一副表情啊?”
    安姝回神,動了動四肢,發現自己躺在一方森寒的石床上,四周十八盞明燈盤繞,將絲絲縷縷的霧氣送入她的體內。
    “多謝前輩出手,敢問此地是何處?”
    筆直修長的雙腿垂落在石床邊緣,安姝有些疲乏的撐著身子,隻覺得周身疲乏極了,像是幼時在雪山之上揮了上萬次木劍,酸脹疼痛。
    安姝身前是一隻平平無奇的白骨手臂,環繞著安姝看了好幾圈,才滿意的回答她的問題:
    “這裏是...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若不是你同我一個故人有點關係,本君才不會救你。”
    故人?
    許是看出安姝的眼中的疑惑,那手臂故作高冷的開口:
    “不用糾結那個故人是誰,他的身份變化萬千,可能是街邊不起眼的邋遢酒甕、沉溺凡俗的店小二,某個仙門德高望重的長老,也有可能你在某個秘境中遇到的孤魂野鬼,反正這廝身份多著呢。”
    “不是本君說你們,什麽毛病啊,每十萬年就擾本君一次清夢。”
    “就沒見過,有人送死還這麽積極的。”
    手臂忽然調轉語調,抵近安姝嫌棄的說道。
    送死?
    安姝眼中疑惑,關於帝宮的怪異,她有太多的問題,眼前這位前輩好似知道些什麽。
    “帝者道宮人人趨之若鶩,便是死亡威脅,也有無數修者奔赴。”
    “前輩,不知我那些同伴此刻在何地?”
    “同伴?應該變成傀儡了吧。”
    就跟這帝宮的主人一樣。
    安姝覺察到骨臂的聲音有些低沉了下來,不等她繼續開後,骨臂的身形忽然飄遠,朝著更深的內壁飄去,留下一串輕飄飄的聲音在此地回蕩,
    “不要多問,你且安心在這裏待著,等時機到了,我便送你離開。”
    “以後,不要再來了。”
    安姝心中疑惑但並未繼續追問,眼前的白骨臂救了她,乃是恩人,一些隱秘若是她強行追問,反而適得其反。
    但她也並未擺爛,在石床上盤膝打坐,調理內息,等到身體恢複她應當是要離開這裏的,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修道之路,況且她心中也惦記著許多未解的疑問。
    失去記憶前丘姒那雙冷漠的眼睛,和被操控的死門天驕......
    “嗡!”
    一聲微不可察的波動,石床上的人毫無覺察,但那隻骨臂卻是瞬間凝神,十八盞明燈齊齊熄滅,黑暗之中咚咚的心跳聲顯得格外刺耳。
    “這麽快就找來了?”
    骨臂猛地懸停在半空,指骨關節發出哢哢脆響,“丫頭,屏息!”
    安姝瞬間收斂全身氣機,太陰紫氣在經脈中凝成冰晶,胸膛中的跳動趨近於無!
    幾乎在同一時刻,石室頂部轟然碎裂,三具人形傀儡倒吊著探入室內,兩道僵硬的身軀在前,身後是一黑袍身影,幾乎同黑暗融為一體。
    瞳孔之中泛著不正常的黑,脖頸以詭異角度扭轉,皮膚下凸起無數蠕動的黑線。
    骨臂傳音帶著凝重,“那東西在通過傀儡找活人。”
    其中一具傀儡突然抽動鼻子,鼻翼幾乎貼到安姝藏身的石床。
    她甚至能看清對方牙縫裏卡著的金芒,閃爍著半截龍紋的戟尖,屬於黃金聖子的兵器。
    “走!”
    骨臂突然暴起,五根指骨如利刃刺入牆壁。
    整張石床瞬間下沉,安姝在失重中看見頭頂傀儡齊齊撲來,它們指尖暴漲的骨刺距離自己眼球僅剩寸許。
    轟!
    黑暗吞沒視野的刹那,黑袍生靈的利爪擦過安姝鬢角,削斷的幾縷發絲竟在半空自燃成灰。
    “它們沾不得。”骨臂拽著她急速下墜,“血火能燒穿仙魂。”
    下方突然亮起幽藍光芒,安姝發現自己落進了一條青銅甬道。
    兩側壁刻著星圖,但所有星辰竟是都被剜去,隻餘漆黑孔洞。
    “這是?”
    “帝宮真正的脈絡。”
    骨臂指節敲擊某處壁刻,殘破的星圖迸射出星芒,露出隱藏在符文之下蜂窩狀的暗格,
    “那場動亂後,整座帝宮都成了——小心!”
    破空聲從頭頂襲來!
    安姝旋身揮劍,辭光斬斷三根襲來的骨刺,但更多黑袍傀儡正從他們墜落的缺口源源不斷爬出。腐朽的麵部不同於那些僵白的身軀,是早已存在數十萬年甚至更久的傀儡!
    骨臂突然掰斷自己一節小指,白骨碎片在空中化作酷似螢火蟲的萬千小蟲。
    蟲群撲向傀儡時,安姝看清每隻螢火蟲都是一枚微縮的仙道符籙。
    “爆!”
    耀眼白光中,骨臂拽著她衝進暗格。
    安姝最後回頭一瞥,看見燃燒的傀儡群後方,好似虛空被撕開,露出一隻眼球,直勾勾的看向她。
    暗格閉合的瞬間,安姝聽見在第九門中的聲音輕笑:“找到你了。”
    黑暗中傳來沉悶的滑行聲,安姝感到自己正在傾斜的甬道中急速下墜。
    骨臂燃起森白火焰,照亮四周蜂窩狀的青銅壁,每處孔洞中都蜷縮著一具身軀,蜷縮著身形,眉心插著青銅釘。
    “故人。”
    骨臂的火焰突然劇烈搖晃,
    “那場動亂後,帝宮中的生靈都變成了這副模樣。”
    “好歹都是老朋友,不能讓他們變成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