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燁把剛剛發生在程蕭梓府上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看著江鹿聆的眼睛，問到：“小師妹覺得，她的話，可信？”
    江鹿聆沒想到，在這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這天衍門當真是從上到下，沒有一處是正的。
    心中厭惡，思索一瞬，江鹿聆斟酌道：“我覺得......隻能信一半。”雖然在聽聞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對莫璿璿這個人確實是心存悲憫的，對莫璿璿的故事也格外憤怒，可，這並不能代表什麽，也不能抹平莫璿璿犯的錯。
    那一件件駭人聽聞的密室，足以證明莫璿璿已經從心靈上扭曲了，哪怕在她的言語敘述中，她是為了報複程昱才會幫著程蕭梓做出這般惡事的，但，她的對象錯了。
    她不該將捅向自己的刀子拔出來捅到無辜者的身上。
    那成千上萬的無辜之人，都沒能激起她一絲一毫的憐憫，她明知道這麽下去，程蕭梓的結局會很慘，卻依舊沒有遲疑。
    難道，程蕭梓死了，就會讓她清醒麽？
    也許會，可......
    江鹿聆想起了她在白日聽到的那一聲“不”，搖了搖頭，莫璿璿怕是不會。
    因為那聲太近了，那聲歇斯底裏的“不”，太近了。
    如果說莫璿璿是急急忙忙趕過來相救的，那自己兒子的屍體就倒在前方，殺死兒子的仇人就在前麵，她為什麽不出現呢？甚至，她連程蕭梓的屍體都沒有殮起。
    這太不正常了。
    因為程蕭梓的死，她甚至連血海深仇都能放下，她連生死都置之度外，那她當時，為什麽不出現呢？
    除非，她並沒有真的崩潰，反而很理智，她知道自己所要所求，而那一聲，是她在深思熟慮後的做戲，可她要演給誰看呢？是演給自己，還是別人？
    所以，她真的如她所說的，放棄了麽？
    放棄，報仇？
    江鹿聆抿唇：“三師兄，我們此去漫雪城，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好，我總覺得，這莫璿璿還有後手，哪怕，她已經死了。”可是來自於凡俗的莫璿璿，還會有什麽依仗呢？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江鹿聆沒能想到，盛時燁看著她思索的樣子，安撫又欣慰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別擔心，一切有師兄在，你能想到這，已經很棒了。”
    他的想法和江鹿聆剛剛說的完全一致，他亦不相信，莫璿璿真的會放棄報仇，就算她真的放棄了報複程昱，卻也不會放棄報複殺了她兒子的人，而他，大概能猜到莫璿璿的底牌。
    江鹿聆不知，是因為江鹿聆沒有足夠的消息來源——
    程蕭梓府內的財富，太少了。
    按照他們的調查，程蕭梓這些年所搶奪的寶物靈石，足以媲美一個三等勢力，再加上尋寶鼠常年呆在程蕭梓的府內......這其中的數量完全對不上。
    所以，這些珍寶，隻怕就是莫璿璿最後的底牌。
    不過......
    盛時燁眼底劃過一絲嘲諷，到底是來自於凡俗界的人，依仗雙修之法和靈物被快速喂到金丹期的莫璿璿並不清楚，千山雲海樓在修真界，到底意味著什麽。
    他的手指劃過通訊靈玉，霎時，一道被壓到陣法最底層，僅次於江珩位置的靈力被引了出來。
    與此同時，在修真界的極西之地，一個披著雪白鬥篷的人影正握拳輕咳，他的指尖瑩白如雪，抵在地上，一時間竟不知道到底是雪更白，還是他的皮膚更白。
    而在他的身後，一隻巨大的九頭蛟龍正轟然倒地，一隻赤紅色的狐狸蹦跳著從蛟龍的胸口竄出，它的口中銜著一顆散發著灼灼亮光的妖丹。
    “第七顆八階妖獸的妖丹，還差三顆！”赤紅狐狸將妖丹送入男子的左側耳墜之中，隨即，又從裏麵扯出一塊閃爍著的通訊靈玉，“誒誒誒？居然有人聯係你這一塊通訊靈玉？讓姑奶奶看看是怎麽個事兒？”
    男子瞳孔微動，手一伸，竟將通訊靈玉從赤紅狐狸的嘴裏奪了過來，靈力湧動，霎時，一道大大咧咧的歡快聲音從通訊靈玉中蹦了出來：“二師兄！幾百年不見，你老人家過的可還好？”
    “嗬~”男子哂然一笑。
    霎時，好像整個天，都亮了。
    ......
    ......
    江鹿聆聽不到盛時燁在對著通訊靈玉說什麽，但她能看出盛時燁的情緒高漲，他很開心。
    那一定，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江鹿聆想。
    突然，她的背脊一涼，江鹿聆猛地回頭看去。
    目之所及，是茫茫夜色，她如今所乘坐的飛舟正在天上快速地飛著，除了雲霧，連飛鳥都不見一隻，可是......
    江鹿聆很肯定，自己剛剛感受到了一抹窺伺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匕首，一點一點地劃過她的背脊，讓她從心底感到一絲惡寒，“嘲小風，在我們的周圍，還有其他活物麽？或者，你剛剛感受到了窺視麽？”
    她的靈識沒有任何發現，所以她隻能求助於神魂之力高於她的嘲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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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魂石閃爍，嘲小風從中鑽了出來，它剛剛正在赤魂石中把玩它新得到的寶物，倒是不曾注意周圍。
    聽了江鹿聆的話，它將靈識快速地鋪散，半晌，它搖了搖頭道：“沒有人，連隻妖獸都是沒有的。”說著，它扇動了兩下翅膀，落到了江鹿聆的身前。
    神魂之力湧動，在江鹿聆的身上一掃而過。
    “你身上也沒有任何問題。”嘲小風再次搖頭，它來回踱步了兩圈，“應該，沒什麽事吧？莫不是你的感覺錯了？”
    “是麽？”江鹿聆點點頭，心裏卻沒有鬆快下來。
    她的感覺一向很準，至今都沒有出過錯，可嘲小風又沒有任何發現，隻怕......
    那暗中之人，要比嘲小風的神魂之力更高。
    會是誰呢？又會是因為什麽呢？
    她才從鎏金祖池出來，又連夜秘密離開了鎏金城，會是誰如此關注她呢？而且，那目光明明滿含惡毒，卻又不曾出手，如果他的實力真的很強的話，那這一點，也太奇怪了。
    “怎麽了？”另一邊，收起通訊靈玉的盛時燁也發現了江鹿聆這裏的不對，他看向這邊，看向嘲小風，疑惑，“風前輩怎麽出來了？是有什麽事麽？”
    因為剛剛江鹿聆和嘲小風的交流是通過傳音，所以盛時燁根本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麽。
    但他還是下意識擔心江鹿聆。
    他的眼睛將江鹿聆上下掃視了好幾遍，好像看多了，就能看出什麽一般。
    江鹿聆連忙道：“沒什麽，三師兄別擔心，我隻是突然感到有人在看我，所以才讓嘲小風出來檢查一下，不過嘲小風並沒有什麽發現，也許，是我感覺錯了。”
    說著，她笑了笑：“也許是父親知道我們正在趕去漫雪城，所以用水鏡看我們呢！”
    驀的，盛時燁的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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