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它很喜歡你，既如此，我便送你一場造化好了，隻是，能得到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這是江鹿聆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而等她再次睜眼，眼前，隻有一個巨大的棕黑色樹樁，而在她的掌心，握著一朵留仙花。
    和庭院中那棵長滿了櫻紅色留仙花的留仙花樹不同，這朵留仙花，是粉嫩嫩的，像是剛長出來的一朵。
    這也是她在失去意識之前，莫名飄到她頭頂的一朵，也正是她將它拿下來的時候，帝天前輩才突然開口說要送自己一場造化，所以，是他喜歡，還是——它喜歡？
    看著手心的粉色留仙花，江鹿聆心中驟然升起這個想法，半晌，她搖了搖頭，打算把這朵留仙花先收起來再說。
    可是，她失敗了。
    想法已散，留仙花卻還好好的躺在她的掌心。
    江鹿聆驚愕，她看向自己的手腕，明明手鐲就在那，可她完全感受不到內裏的空間，她抬手抹過手鐲上的赤魂石，亦是沒有嘲小風的氣息傳出。
    這！
    江鹿聆猛地閉眼，然後隨之握拳，果然，不僅神魂之力消失了，就連她的靈力都消失了。
    她現在，和一個未曾引氣入體的凡人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怎麽回事？
    江鹿聆不解，但還不算惶恐，她想起了帝天所說的造化，她再次睜開眼，一寸一寸地掃過周遭。
    這裏，像是一個巨大的森林，抬眼，看不到天際，四望，是一棵棵粗壯的古樹參天而立，它們枝繁葉茂，將天空遮擋的嚴嚴實實，即便從縫隙處往上看，也是密密麻麻的枝丫，就好像在枝葉的上麵，並不是陽光，而是更加茂密的綠色。
    可......
    江鹿聆轉了一圈，突覺不對。
    這些樹是一棵挨著一棵生長的，但它們距離自己的距離卻明顯要遠的多，或者說，它們離那木樁的距離，很遠。
    而且，明明它們在很遠的地方，明明這裏隻有一個樹樁，可其頂上的綠色，卻是這一片之中最深也最濃厚的，就好像，那些樹在拚命往這邊生長，隻為給這個樹樁遮風擋雨一般。
    這個想法讓江鹿聆驚訝。
    一個樹樁，為何要避開風雨甚至要避開陽光呢？
    帶著好奇，江鹿聆緩緩走向樹樁。
    這一次，她距離樹樁的位置比剛醒來時更近了，而就在更近的那一刹那，她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阻力，明明是邁出了一步，可實際上，她隻前進了一丁點，明明肉眼看著是四五步就可以達到的距離，卻讓她走了幾十步都沒能成功。
    但江鹿聆能清楚地察覺到，是近的。
    她離樹樁更近了。
    而這，就足夠了。
    江鹿聆想著，她看著樹樁上尚不分明的，深深淺淺，溝壑縱橫的紋路，再次邁開步伐。
    一百步、一千步、一萬步......
    隨著胸口悶痛，氣血翻湧，她終於走到了一個抬手便可觸及到樹樁的位置。說起來，就連江鹿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又走了多少步，她隻知道自己的腿再難抬起，而她，也終於是到了。
    雖然她的感知有些麻木，但她還記得自己為何要來，她抬起眼，看向樹皮上那些讓她升起無盡好奇的紋理，那似是歲月在上麵一筆一筆刻下的痕跡，記錄著這棵樹的興衰與命運。
    就好像一切都自有定數，隻是一開始，看不見罷了。
    江鹿聆盯著，似是著了魔。
    她的腦海全是“命運即定”這四個字，但她的心裏卻是在不住的反問——
    命運，真的是即定的嗎？
    命運，難道不可改變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嗡~”
    不知何時，江鹿聆的手竟抬了起來，而就在她伸手按上樹皮的刹那，她的眼睛，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明明上一刻眼前還是森林，還是樹樁，可隨著光芒閃爍，江鹿聆眼前的世界徹底變了樣，這哪是什麽森林，這裏，明明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一眼望去，無邊無際，而在她的眼前又哪是什麽樹樁，這明明就是宏偉巨大，直破蒼穹的蒼天之樹！
    似是清風拂過，吹動了江鹿聆的發梢，亦吹動了蒼天之樹上的枝葉。
    隨著唰唰作響，江鹿聆怔怔地抬起了頭。
    那是，樹葉麽？
    為什麽每一片都不同？
    甚至，它們還發著光，像是閃爍的星辰，又像是心髒的跳動，就連那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都宛如生命的律動，像是天地間最宏大的樂章，訴說著世間所有生靈的歡喜與憂愁。
    江鹿聆莫名地想著，而下一瞬，她的心陡然一動，是了，那是生命，那是生命的聲音。
    這些哪裏是樹葉，這明明就是，世間萬象！
    “嗡！”
    不知是觸動到了什麽，隨著一道無比浩大、無比廣袤的意識降臨，江鹿聆整個人定在了原地，她依舊呆呆地向上看著，她的瞳孔漆黑，像是失去了靈性，又像是失去了靈魂，哪怕她整個人都離地而起，卻依舊沒有讓她有絲毫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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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她被那股神秘的力量送上了一處枝丫。
    她站在粗壯的枝丫上，周遭的綠葉都在唰唰響動，像是在歡迎她的到來。
    這一幕是震撼的，是驚駭的，可這一幕，無人能看見。
    在白麵修羅帝天的眼裏，江鹿聆正站在一處森林中，那是一處不大的空地，江鹿聆就站在空地的中央，她的雙眸緊閉，像是老僧入定，而在江珩和盛時燁的眼裏，江鹿聆正盤坐在飛舟內的陣法之中，她的臉色蒼白，嘴角處還有一絲血跡。
    她在經曆著什麽？
    所有人都這麽想著。
    而隻有江鹿聆知曉，她此時究竟遇到了多麽大的機緣，明明不曾有過接觸，甚至聽都沒有聽過，但她就是知道，那縈繞在她周圍的，是道！水之大道！
    她像是投入了母親的懷抱，又像是回到了繈褓之中。
    極致的舒適，讓她的身體都在叫囂，她瘋狂地汲取，就像新生兒喝下的第一口乳汁，那股幸福和極度的渴望，深入骨髓。
    想要更多，多一點，再多一點。
    江鹿聆陷入貪婪，可就在這時，她的左右兩側同時傳來了一陣拉扯的力道。
    不大，卻讓她從瘋狂中蘇醒了過來。
    這是......
    江鹿聆垂眸去看，再次陷入大道之聲。
    水分兩道，一道屬陰，一道屬陽，陰者，滋養世間，潤澤萬物，陽者，洶湧澎湃，奔騰不息。而拉扯江鹿聆的，正是它們，明明同出一源，可它們就是在互相衝撞著，推搡著，像是在爭搶江鹿聆，又像是在讓江鹿聆做選擇。
    可還不待江鹿聆做出什麽反應，它們又相互交纏著，融合在了一處，不分彼此，抵足而纏。
    江鹿聆的眼神閃了閃。
    眼看著兩者就要再次分開，她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兩者融合的位置。
    隻見“轟”的一下，一道巨大的衝擊朝著江鹿聆的麵部砸了過去，江鹿聆下意識抬手，擋在了臉前，可隨著發絲掀動，她沒有收到任何傷害，反而有一道穩重有力，又不乏溫柔細膩的感覺包裹住了她的身體。
    那是，水。
    “轟隆隆！”
    與此同時，在鎏金城之外，一道強大的氣息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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