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真怪不得江鹿聆，畢竟江鹿聆也沒想到，她會在沒有一點點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築基。
    就在剛剛，隨著金邊畫卷飄出，江鹿聆的意識也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可還沒等她搞清楚狀況，便被體內驟然掀起的劇烈波動給驚到了。
    不知怎的，她體內的十二個旋渦竟聚到了一處，丹田像是被利刃破開了一道口子，早已圓滿的靈力爭先恐後的湧出，若不是功法在自主流轉，牽引著這些靈力湧入識海，江鹿聆都要以為自己又走火入魔了。
    而隨著她的識海一陣波瀾，江鹿聆也明白，她此時正處於什麽階段。
    若說練氣隻是一步步有別於凡俗之人，那築基，便是踏入修仙路的第一步，這兩者最大的區別，不在於實力的高低和丹田的不同，而是開辟紫府。
    若無紫府，靈魂則無處紮根，隻能在識海中浮沉，自然也無法生出神性，從而蛻變成神魂，修士若無神魂，便無法脫離出六道，這也就意味著永遠登不上仙路。
    所以，開辟紫府是練氣期修士必走的一遭，這一道門檻攔住了千千萬萬的修士，可在江鹿聆這，卻是異常的順利。
    許是江鹿聆的神魂出現的太早，也太過強大，那紫府竟是連劈都不用劈，隨著靈力的湧入，便自動浮現了出來，而等到神魂駐紮，江鹿聆體內洶湧流竄的靈力也緩緩趨於平靜。
    風不知何處起，最終也歸於虛無。
    明明丹田內還是一如往常地流轉著靈力，可十二道旋渦卻因為剛剛那一道口子的出現，碰觸在了一起。
    它們彼此結合亦彼此消磨，然後一點點消散。
    也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旋渦被徹底消磨幹淨，丹田中的靈力也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像是一片朦朧的霧氣，它們無處可去，隻能聚集在原地，而隨著越來越多的靈力湧入，空間的狹小，讓他們隻能壓縮，再壓縮，終於——
    “吧嗒！”
    自濃鬱的靈力霧氣中，落下了一滴靈水。
    那滴無垠之水穿過大道印記落在了江鹿聆的丹田正中，就像是一場暴雨即將襲來的通知，下一刻，便是第二滴水，第三滴水，第四滴水......
    越來越多的水滴掉下，那原本一片霧氣的丹田，也多出了一個小小的水窪，再然後，便成了一個水潭。
    水滴還在落下，水麵還在波動，水潭也還在擴大，眼看著就要擴大成湖泊的模樣，突然，一道淡淡的危機之感浮現在江鹿聆的心口，她本被靈力衝刷的舒爽的身體驟然一緊，下一刻，隨著她眼中恢複清明，體內急速運轉的功法也慢了下來。
    原本肆無忌憚落下的水滴終於被遏製，霧氣翻湧間，像是雷雨的轟鳴之聲。
    明明靈力還在翻騰，還在躁動，可江鹿聆卻是鬆了口氣。
    好險，差點就直接築基中期了。
    雖然以她的根基來說跳個小境界也沒什麽問題，但影響卻不是一絲都沒有的，比如會造成靈力湖泊的不凝實，明明看起來比靈力水潭要大的多，可其實並沒有多少存貨，比如會造成靈力虛浮，從而使攻擊弱上數倍......
    這些不好的地方，都是需要日後用大量時間去彌補的，所以哪怕現在連蹦兩級看起來很是酷炫，但後麵所耗費的時間卻是要長很多很多，一個不慎，就容易自毀道途。
    這麽做，多少有些得不償失。
    自然，江鹿聆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可問題是，這多餘的靈力該何去何從？
    江鹿聆內視丹田，看著那還剩下一大半的靈力雲霧，暗暗思索。
    其實說起來，築基期修士是要比練氣期修士強的，所以在耗費靈力劈開紫府，然後又折損靈力轉化成靈水潭之後，並不會出現有靈力剩餘的情況。
    更多的情況該是因為靈力不夠，所以要擺聚靈陣，手握靈石，或服用專門幫助修士開辟紫府的築基丹來築基。
    可這情況顯然不適配江鹿聆。
    畢竟，她不需要耗費靈力劈開紫府，再加上她有足足十二個靈氣旋渦，比常人的九個要多三個，這也就造成了，她此時的體內還剩下大量的靈力。
    這些靈力的擱置，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什麽問題，可時間久了，由於靈力的雜亂和不對比，怕是她的丹田都會受到影響。
    所以......得管，可該怎麽管呢？
    江鹿聆眸光閃爍，她想到了兩個辦法。
    一，便是散去這些靈力。
    就像是她之前在練氣十二層，靈力飽和之時一樣，這靈氣怎麽來的就怎麽讓它離開，隻是這麽一來，她的靈力水潭也就徹底定型了，隻要沒到築基中期，那她的靈力也就永遠隻有這麽多。
    這一方法，雖平庸，卻勝在平穩。
    二，便是繼續吸收。
    當然不是將靈力水潭擴大到靈力湖泊的那種吸收，畢竟那麽一來，她的修為也就到達了築基中期，損傷了根基不說，還沒什麽大用，所以她想要做的，是加深。既然不能繼續擴大水潭的範圍導致擴張丹田到達築基中期，那何不加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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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之深，不可見底，這也是她遊弋碧水潭之時所想到的。
    這一方法，雖可行，卻也無疑是有危險的。
    畢竟，丹田的方寸有局限，在到達一定的程度時就會晉升到築基中期，那丹田的深淺呢？是不是也在到達了一定的程度之後會晉升到築基中期呢？
    江鹿聆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選擇。
    她要賭一把！
    雖說她現在的靈力水潭也算是壯觀，可到底是和其他築基修士的沒有質的差別的，這讓當初在練氣十二層，靈力卻比普通築基初期修士還要深厚的江鹿聆有些不能接受。
    倒不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而是她其實有更好的終點可以抵達，但她卻因為太過崎嶇和未知就放棄了，去選擇走了那條平坦但是結局一般的大路。
    作為修士，怎能事事都瞻前顧後？
    她之前小心謹慎，可以說是她沒有能力去承擔後果，所以才做的選擇，可眼下這條崎嶇之路所造成的後果是她承擔的起的，她為什麽不去試試？她憑什麽不去試試？
    大不了，就是提前步入築基中期，這又有什麽？
    不過是花費更多的時間，她有試錯的資本。
    江鹿聆的心前所未有的透徹，想法也是前所未有的明了。
    沒有人知道，心境的提升到底有多少神奇之處，但，這儼然就是心境提升的意義。
    而就在江鹿聆已然做好決定的刹那，她體內的靈力也在功法的操控下翻湧起來。
    靈力雲霧在她的指揮下開始再次滴下水珠，明明靈力水潭已然蓄滿，再也多不下一滴，可那滴滴水珠卻是爭先恐後的落了下去，水花洶湧，向要水潭之外拍打，可惜，不知何時，水潭的邊緣被一道龐大的神魂之力築起了一堵無形的高牆，任憑水花再怎麽翻騰，都無法出去一絲一毫。
    被迫的，水潭中的水越積越高，眼看著就要攀上雲霧，可就在即將觸及的納差，那好似虛無的大道印記突然亮起，像是威嚴不容置喙，隻是一閃，便將水潭中的靈水壓了下去。
    轟！
    隨著沉悶之聲響起，水潭的高度竟下降了三寸。
    原本還在謹慎地控製著神魂之力，想利用神魂之力給雲霧加持，然後讓其壓製潭水的江鹿聆眼睛立時一亮。
    下一刻，她加大了功法的催動。
    隻是頃刻，蒙蒙細雨又變成了大雨滂沱，隻是這一次，水潭的水位不再毫無節製的上漲，而是上漲一絲，下壓三寸，再漲一絲，再壓三寸，就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明明雨水在越來越多，可水潭卻是逐漸恢複了當初的模樣。
    當然，這隻是表麵。
    就連江鹿聆內視，都不曾看到，自己那靈力水潭到底有多深。
    不過，江鹿聆知道一點——
    她，成功了！
    倏忽，江鹿聆睜開了眼，一道藍光自她的眸中浮現，下一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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