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的叫聲江鹿聆自是聽不到，但江鹿聆肩膀上的嘲小風卻像是心有所感，下意識往外瞅了一眼。
    江鹿聆抬手，捏了捏嘲小風的小爪子。
    “想回去了？等會，等我看看任務，就回家。”江鹿聆安撫著嘲小風的情緒，神魂之力也向著樓下的卷軸探去。
    嘲小風回頭，貼了貼江鹿聆的臉頰。
    它能感受到江鹿聆的失落，卻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什麽，它想了又想，最後看向自己的伴生空間，把中等大小的那堆物品往最大的那堆裏又挪上了一些。
    禮物，應該會讓江鹿聆開心些的吧？
    嘲小風想著，然後狠狠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江鹿聆已然將神魂之力投入了卷軸，霎時，一道道字符閃爍，江鹿聆放在儲物手鐲裏的身份令牌跟著亮起，像是開了一條特殊出口，它突然出現在了江鹿聆的掌心。
    似是有了宣泄之處，那些在卷軸中躁動的字符一個個暗下，而江鹿聆的身份令牌中也跟著多了不少東西。
    裏麵有她五十多個月未領的月俸，有她從練氣期晉升到築基期的突破獎勵，有她修煉到煉氣大圓滿、築基大圓滿的突破資源，有她參加三門大比的嘉獎......
    分門別類，整整齊齊。
    每一塊靈石，每一顆丹藥看起來都不珍貴，江鹿聆的儲物手鐲裏有不少比這些還要好上許多的東西，可這些對於普通修士來說，卻不可多得、甚至稱得上是救於水火的資源。
    江鹿聆看著，覺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一個宗門的凝聚力，從不是無風而起，而是有跡可循。
    江鹿聆將所有的物品都轉移到儲物手鐲，然後再次看向卷軸的任務一欄。
    宗門任務多樣，其中最多的一類是足有三千多個任務的尋找靈物，像獵殺妖獸、護送這些也有上千，反倒是除魔衛道之類的少的可憐，隻有區區十幾，而且大多都是探查。
    果然如她所料。
    江鹿聆看著任務的末端，神色晦暗。
    隻怕在這張任務單上，真正危險的任務她是看不到的，築基期的修為，在這龐大的修真界，還是太弱。
    就像周默他們師徒的任務一樣，她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弱，太弱。
    心中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江鹿聆果斷放棄了接取任務的想法，收回了神魂之力。
    她定定神，離開了任務堂，待飛身而起，直奔若水居。
    江鹿聆沒有展開靈力護盾，風好不溫柔的吹在臉上，讓她的頭腦更清醒了一些。
    不管是周默的事情，還是任務堂的任務，都她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抹氣息不是來源於外界，而是來源於她自己。
    她多少有些盲目自信了。
    哪怕她並沒有因為在三門大比中奪魁、他人的爭相誇讚而驕傲自滿，但她卻是不可抑製地沉浸在自己的天資卓絕上。
    她才剛剛突破到築基後期，才剛剛把靈力飽和，達到築基大圓滿的境界，卻想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不管是直接修煉天階劍法，還是想去任務堂接任務，都著實好高騖遠。
    不該如此的。
    江鹿聆飛速的移動著，一直到若水居的門前，她才緩緩停下身形。
    她看著修煉室的方向，轉身，朝著另一邊走去。
    早在突破到築基中期的時候，江鹿聆就有預感，她若想憑借己身之力突破桎梏，唯有劍道一途，而當她達到築基大圓滿，這種感覺便更為鮮明，這也是為什麽她一回來就鑽研天階劍法的原因。
    她的想法沒錯，但她的做法錯了。
    她不是無所不能的，也不是學什麽就會什麽的，不管是陣道還是醫道，她都曾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
    她能在萬象山水圖中製作九階陣盤，是因為她經曆過常人所沒有經曆過的坎坷。
    沒有人知道，在她最開始接觸陣法的時候，她連凝練一個陣紋都費勁，所有人都覺得她神魂強大，對於靈力的掌控更為精妙，可沒人知道，在最開始的時候，不是神魂越強大越好的。
    她用大象一般的手，去捏著一根世間最細的針，縫一朵精美絕倫的花，其中的困難，不比那些普通修士用嬰兒的手，去抬一塊沉重的石頭，砸中一隻飛鳥來的簡單。
    她失敗了無數次，最終才找到其中的訣竅，才能越發嫻熟。
    陣法如此，醫術更是如此。
    是她，忘記了自己的來時路。
    江鹿聆這一次走的很慢，她一步一個腳印，一直走到一棟樸素的三層小樓前，才緩緩閉上了眼。
    她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有外掛在身，就連開啟外掛的鑰匙她都已經準備好了，但她現在卻不再似之前一般急切。
    人這一生，就像是一座座高山，不管是想要登頂還是想要去往下一座山，總歸是要自己往前走的，就算是通過捷徑，也當有一個個腳印落下，腳印落下多少，你所得到的鍛煉就有多少。
    這每一個腳印，都沒有白費一說。
    畢竟，人生不止一座山，也不是每一座山都有捷徑，她可以在登頂之後去領略其他路的風景，也可以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去坐那架可直接登頂的纜車，但她決不能為了快速登頂隻走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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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想要走的更遠。
    她想要攀上那座最高的山。
    似是一股氣流湧動，江鹿聆猛地掀開了眼瞼，她的雙手堅定的抬起，按住兩扇門的交合處，待輕輕一推，一道奇妙的光華自她的掌心出現，然後化作萬千線條湧入門內。
    一瞬間，那原本隻是座椅屏風的屋子煥然一新。
    像是一座通天的高塔，裏麵漂浮著無數的光團，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每一個光團的裏麵都是一本書。
    這裏，便是江珩的藏書閣。
    江鹿聆在啟靈之後，來過無數次的地方。
    她的手指輕輕碰觸那親昵的貼過來的水係術法，輕聲：“劍法。”
    “嗡！”霎時，三分之二的靈光消失。
    “基礎劍法。”
    “嗡！”又有三分之二的靈光消失。
    江鹿聆舉目四望，雖然已經連續消減了兩次，可眼下的數目還是多的嚇人，她想了想，再道：“隻留和水之一道有關的劍法。”
    “嗡！”這一次，隻剩下了一百七十七個。
    江鹿聆滿意了，她招來最近的一個光團，細細觀看。
    這便是她要走的第一步。
    天階劍法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太過精妙，所以她才會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卻始終鑽研不得，是矣，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快速的汲取劍法基礎。
    萬丈高樓也需要穩固的地基，若沒有堅實的框架，終有崩塌的一天。
    她在劍道一途上到底有沒有天賦，沒有人能說的出，畢竟當初她能領悟劍意，是因為無盡的殺戮，是因為心無旁騖，是因為當時的她在劍道上幹淨的如同白紙。
    她自主認識了一二三四五，卻不懂加減乘除，自然也算不來更難的複合公式。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
    手指掀過一頁，江鹿聆呢喃出聲：“小風，記得泡‘澡’，記得吃‘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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