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第一關的練武場，在這紅衣女修手握一遝符籙，丟一張踩一張招搖過市的時候，不管是那身死的持劍修士還是其他的妖月宗弟子，都沒有過絲毫要阻止的意思。
    自然，他們也受到了應有的反噬。
    那些出手攻擊他們的人，正是那跟在紅衣女修身後撿符籙的散修之一。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的手中會有那紅衣女修所畫符籙的原因。
    因果循環，本就如此。
    江鹿聆淡淡地挪開視線，不再觀望，而與此同時，跟在她身旁的蘇黎疑惑的扭過頭，問道：“靈露，你剛剛，說話了麽？”
    “沒有。”江鹿聆麵不改色，“怎麽了？”
    蘇黎撓撓腦袋：“沒，沒什麽，可能是我聽錯了。”
    說著，她話音一轉，道：“對了，靈露，我能感覺到，這邊雪地的厚度好像要比之前薄上不少，也許，我們離火焰之門已經很近了，接下來的路程，我們一定要小心些。”
    她的聲音壓低了幾分：“越到這種時候，就越容易被伏擊，雖說靈露你的劍肯定所向披靡，麵對金丹初期的修士都有很高的勝算，但說不得，這裏還有金丹中期甚至是後期的修士逗留呢！”
    蘇黎就是散修，她很明白那些修為不高的散修所求。
    他們此次來，真正衝著那傳承去的少之又少，畢竟他們這些人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在他們之中，最少有八成的人是衝著發筆橫財的想法來到這的。
    打劫宗門弟子，沒有比禁製空間更合適的地了。
    看著蘇黎認真的眼神，江鹿聆不著痕跡地挪動了一點腳尖，然後她乖乖地點了點頭，道：“好。”
    蘇黎鬆了口氣。
    她還真怕靈露初生牛犢不怕虎，半點不肯聽人勸，畢竟天資卓絕之人都是有脾性的，就像，她那原本驚才絕豔的哥哥一般。
    一朝落敗，壽數盡散。
    好在，靈露不是她哥。
    不知想到了什麽，蘇黎不著痕跡的垂下了眼瞼。
    她雙眼放空，跟著江鹿聆亦步亦趨，而等到她在彌漫開的靈識中探得一絲波動，她才恍然回神，待抬眼，竟是一道淩厲的攻擊正對著她的眉心而來。
    “禦！”蘇黎猛然抬手，掐出一道靈力護盾。
    刺耳難聽的聲音響起，她快速的翻身躲避，下一刻，靈力護盾破碎，那道淩厲的攻擊也轟然落地。
    她被餘波擊退了三步，待再次在身側立起一麵靈力護盾，她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指尖微動，她捏住了藏在袖口的一物，隨即，她的身子微微下壓，警惕地望向四周。
    她第一時間看向的，是她之前站著的位置。
    她想知道江鹿聆如何了。
    可隨著一眼看去，她竟是沒有發現江鹿聆的身影，而還不等她驚疑不定的逃走，下一刻，隻聽一道“唰唰唰”的聲音響起，在那空無一人的雪地上，流出了涓涓細流。
    鮮豔的，滾燙的。
    隻是遠遠地看著，蘇黎便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靈，露？”
    蘇黎遲疑的開口，而隨著她的凝視，一道身影緩緩顯露。
    那赫然是一手拿劍，一手捏著一塊陣盤的江鹿聆，在她的腳邊，還有六具或趴或躺的生死不知的身影。
    江鹿聆抬眼看她，“怎麽了？”
    “你就這麽，殺了？”蘇黎咽了咽口水，聲音幹澀。
    明明那雙杏眼依舊如林間小鹿一般清澈，但她就是覺得有股莫名的寒意，若不是有了兩天的接觸，隻怕她現在早就逃走了。
    江鹿聆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蘇黎的右手，點點頭，“隻有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而已，隻是他們有斂息陣盤，所以才探查不到，不過對我來說，一點點的殺氣，就足夠了。”
    這最後一句，她倒是沒有說謊。
    哪怕沒有強悍的靈識，哪怕沒有修為上的壓製，單憑他們的濃烈的殺氣，還有那一道道惡心的視線，她就能將他們找出來。
    江鹿聆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埋在雪地之下的一名金丹後期的修士，緩緩平複了一下殺意，待抬頭，她意有所指：“你這是？”
    江鹿聆的視線挪移。
    隻是剛剛那一瞬，蘇黎的身影就已經跑出去了近千米。
    若不是修士五感卓絕，隻怕她都不一定能看到蘇黎的臉。
    蘇黎尬笑了一下：“那個，嗬嗬，我......”
    “看來，你也是深藏不露啊！”沒等蘇黎絞盡腦汁，江鹿聆便再次開口，似是毫不在意，待收起手中的陣盤，她抬腳向前，“走吧，我已經感覺到火焰之門的熱度了。”
    最多一刻鍾，就能趕到。
    當然，若是沒有中途偏離的方向，隻怕早在一刻鍾之前，她就能趕到。
    江鹿聆微微側眸，往旁側看了一眼，抬手，用厚厚的白雪掩埋了一地的屍骨，明明這扇門才開了沒兩天，可這裏的屍體，卻是層層疊疊，足有幾百具。
    惡人，該殺。
    江鹿聆大步離開，蘇黎趕緊跟上。
    一切都好像和之前毫無不同，隻是這次的蘇黎再也不敢雙眼無神、兩眼空空了，她看著江鹿聆的側影，唇瓣都快被咬破了。
    如果她說她不是打算自己逃跑的，江鹿聆會信麽？
    雖然，連她自己都不信......
    蘇黎歎氣，她的心告訴她，這次，是她做錯了，可她的腦子告訴她，她這麽做，並沒有錯。
    所以，她到底錯沒錯呢？
    蘇黎想不出來，或者說，還沒等她想出來，便有別的東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當腳下不再是冰涼的雪地，而是褐色的泥土，抬眼，便是一扇黑紅色的通天之門。
    不需要任何言語，在看到它的瞬間，江鹿聆和蘇黎便同時知曉了它的名字——
    火焰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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