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就不能爭口氣？
    毛四今早起來頭昏欲裂，他還要去上班，一大早就走了，不過把自行車留了下來，秀麗起來後便幫著幹活。
    “嫂子咱們去公社買東西？”
    “對，我跟你去，毛三我媽一會兒過來，你們把菜洗好。”
    有財叔今天淩晨就背起魚簍到海邊，正好趕上7退潮，背了滿滿一背簍的各種雜魚蝦蟹，手裏還拎著幾大條，也不賣直接拎回來。
    “辣螺，別吃太多，小心肚子疼。”
    他還摘了一捧辣螺回來，這東西他們這些常往海邊跑的都看不上，一沒肉味還苦，不咋好吃，可孩子們喜歡。
    楊老太幫著先把辣螺洗出來，上鍋蒸好便端到院子裏，幾個孩子拿著竹子削的簽子在那勾著吃。
    有財叔跟毛三一起在水井旁洗魚蝦，有財叔甚至挑出幾條丟給小白小黑，這兩隻狗跟貓一樣直接叼著生吃，樂的他摸著肚子笑，孩子們也拍著手笑。
    兩個外孫女就站在一旁，跟剛長出來的花骨朵一樣，身上還沾著露水，隻要看見都要感歎春天來了。
    大的眉毛彎彎恬靜溫柔，小的眉尾微揚鬼馬精靈，兩孩子長手長腳，個子差不多，紮著整齊的馬尾，頭發烏黑發亮，在陽光下一甩一甩的。
    楊老太不知為何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以前還摸過這倆丫頭的腦袋，頭發粗糙發黃，現在已經亮的跟綢緞一樣，女兒日子是真過得好了。
    她還擔心大麥比妹妹低一級，今年大家的重點都在二麥身上，大麥會不會心裏不好受？秀蓮說她也擔心過，不過姐妹倆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要好。
    最重要的是她對自己也有信心，隻是覺得兩個人步伐邁的不一樣，不代表未來走的路會比妹妹短。
    鍋裏還一同蒸了幾隻蝦，二麥拿起一隻直接剝開蝦殼，自己吃了一個另一個遞給姐姐，大麥頭往後仰嫌棄的搖搖頭。
    “我不吃”
    雖然是海邊人，不過大麥從小就不怎麽喜歡魚蝦的味道，能吃，但如果有其他吃的這一定是最後的選擇。
    二麥憋著壞，明明知道大麥不愛吃還瞅準機會直接塞進人嘴裏，然後馬上跳開，大麥最後隻能無奈地嚼了起來。
    有財叔身上的衣服還沒換，淌著泥水，跟毛三兩人洗半天還沒洗完，想到什麽突然去隔壁，再過來時手裏拿著兩個紅包，不由分說塞到兩孩子手裏。
    “……有財公？”
    “快拿著，你不知道公有多高興，拿著去學校花，不夠再跟我說！”
    臉上樂嗬樂嗬的，害怕三麥吃醋，還對他說等他考試了給他也包一個。
    楊老太默默低下頭來，誰也沒想到這對半路湊過來的兩家現在也處成這樣，有財不是親爺卻勝似親爺，就不說平時給他們偷偷帶的零嘴，光是這兩年給幾個孩子打的魚就數不勝數。
    昨晚她還在屋裏抹眼淚，要不是兩年前把家分了，日子也過不成現在這樣，替閨女高興，兩個兒媳婦在外麵你推我，我推你，楊老太當看不見。
    她老了也不想管兩兒媳婦兒在想什麽，之前想秀蓮拉家裏一把，楊老太不許她們去跟秀蓮說，因此這兩人心裏怨恨上了她。
    一年前她也疲倦了，再想到閨女分了之後日子才過得好的，沒道理硬是要拉著兩個兒媳婦兒一起過日子，幹脆把家分了。
    分了家後她一個人幹活一個人吃，閨女不時接來吃個飯，日子比以前還要輕鬆。
    “毛三你們先把魚處理了，吃不完的曬起來，我去外頭摘菜。”
    楊老太挎起背簍往外走，在閨女自留地裏摘了一些菜，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影在小巷盡頭鬼鬼祟祟。
    不消說又是秀芳那個老東西，也不知道她又打什麽鬼主意，楊老太把菜籃背在手後，靜悄悄靠過去。
    秀芳昨晚回去後一晚沒睡著，隻要一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昨天鮮紅的繡球，這哪是把眼睛刺痛了，把腦子都一起刺痛了。
    翻來覆去跟烙餅一樣一晚上沒睡，最後不得不承認，當年鬧饑荒恨不得餓死的這個丫頭，現在居然比阿陽還要合她的心。
    怎麽以前就看不出來呢？
    現在雖然放暑假了，不過稻陽依舊沒放下他的工作，跟著同學們幾個公社跑，就為了宣傳，排練的小品也一個接一個，花在這上頭的錢不知道有多少。
    最近這個小品是他自己編排的，不知道有多上心，回來的晚也不知道二麥的成績已經出了，回到家後發現家裏一片寂靜空氣凝滯，媽躺在床上，鍋裏連飯都沒有，還抱怨了幾句。
    “姐去哪兒了？怎麽都不做飯？”
    今天的小品反響特別好，人群裏的楊琴英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敬佩，稻陽一邊驕傲，同時覺得還有些地方能做的更好，打算一回來就接著改，一定要做到完美。
    結果沒想到本子都帶回來了，家裏連飯都沒有，稻陽有些心急，怕今晚不能全改完，隻能進屋讓他媽起來給他做飯。
    “媽都這個點了我姐也不在，我一會兒還要改本，你——”
    劉愛紅一直看著屋頂發呆，想不明白怎麽那個死丫頭就考上了？憑什麽？
    心裏一直堅信自己兒子比二麥要厲害，可隨著二麥出了越來越多的成績，自己兒子反倒每次都出意外，結果總是差強人意，極度的憤怒嫉妒後，心裏逐漸浮出一個念頭。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兒子就是不如人家？
    這半年來，上學兒子一個月回一次，放暑假了也見不到人，劉愛紅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二麥現在比你還要強！她都考上一高了，你明年必須要考上，就不能給媽爭口氣？”
    這話一出簡直像踩了稻陽的尾巴一樣，一高一直是他心裏的恥辱，好不容易在學校裏沒人知道，他又重新收獲大家崇拜的目光。
    他恨不得這輩子再也不要聽見這個詞，不要再回憶那段時間，他現在很好，他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抱負，他已經做出了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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