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河讓二麥當勞動委員就是為了學農活動，但最後出了點意外，本來說今年的學農要推遲到下個學期，沒想到都期末了安排又下來。
    “我寧願是這個學期，萬一是明年的六月，正好趕上雙搶，咱們這些人估計半條命都得丟到地裏。”
    現在頂多是割一茬稻穀，播種要等到來年春天，雙搶可就不一樣了，稻穀兩熟，6月要抓緊把成熟的稻子割下，雨季一旦下雨連著好些天都在下，一旦發了芽半年辛苦就泡湯了。
    割完稻穀又要緊鑼密鼓準備播種，真就是跟老天爺搶時間。
    剛吃完東西心情正美妙的同學們瞬間長歎一口氣，特別是城裏職工家庭的孩子，每次的學農活動都得吃好一番苦頭。
    王嬌軍原先還躺在床上咂巴著嘴回憶嘴裏的椰香味跟甜味，現在感覺嘴巴泛苦，本來還打算起來看馬秀秀笑話的，現在也沒心思了。
    “……我們小學時到公社撿過牛糞，你說牛怎麽能拉那麽大的牛糞呢？”
    說起來還義憤填膺，坐在床上給大家比劃她要鏟的牛糞，“比我腦袋大多了，而且剛拉出來的牛糞特別重，我們為了追趕進度，再加上鏟子還不夠，老師讓我們拿手捧。
    你說那時候我們才多小，一隻手怎麽可能把整坨牛糞都捧起來？”
    王嬌軍一想到以前雙手插進牛糞濕乎乎又溫熱的觸感就皺緊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牛吃的草多，牛糞裏的水分特別足，一會就一手的綠水。
    其他同學聽她的描述都默默咦了一聲，特別是明越，她是班長，到時候肯定要以身作則，不會也被分去撿牛糞吧？
    ……
    剛一考完試李長河走進教室，對早就聽見風聲的同學確認了這個消息。
    “我相信大家已經聽說了，咱們學校今年去的是五河公社，學農也是為了同學們能更好的接觸到咱們普通勞動階級的日常……”
    底下的同學都唉聲歎氣，二麥卻一下子抬起頭來。
    她沒聽錯吧？五河公社？這不是他們公社？
    “這次大家按班級分配到各個大隊，由大隊長分配任務，大家記得要積極配合，在勞動中學習，勞動委員以及班長過來一下。”
    李長河向明越跟二麥仔細叮囑了學農活動的注意事項，大隊會提供住處，條件肯定不怎麽好，不過學農活動本來就是讓學生到艱苦的環境磨練。
    “特別是女同學，絕對不能一個人單獨出行，做什麽事都要結伴，不要動大隊任何東西。”
    這次李長河沒有跟著去，是工農兵老師帶隊，又叮囑了一番後兩人都點頭，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行了回去吧，到時候聽公社隊長跟老師安排。”
    二麥沒走，跟李長河確認了一遍，確定自己沒聽錯，真的是五河公社。
    “你就是五河公社的？那正好。”
    隻是分到的大隊還沒確認，不一定會分到他們蓮花村，二麥自然希望能夠回家，學農有半個月呢。
    學生們背著包袱和被子在操場排隊，這次可不像二麥他們平常回家一樣有客車坐，開過來的是卡車，不知道車上之前裝了什麽，反正氣味不好聞。
    “……就坐這車去？”
    “這怎麽坐？難道我們的包袱要一直提著？”
    這要是放下去，車上的髒東西粘到包袱上，光是想想都不能接受。
    看學生們站在車前猶豫，始終不敢把東西丟上去，工農兵老師直接上前提起最前麵那位同學的包袱，啪的一聲丟進去。
    “這就不能接受了？大家知不知道咱們國家多少人出入靠的是雙腿，運氣好才有牛車坐，你們這次有卡車了還不知足，要我說就應該讓大家走下去，拉練一趟！”
    工農兵老師姓葉，聽說是縣的勞動積極分子，最看不慣嬌生慣養沒吃過苦，跟勞動階級脫離的同學，覺得他們就應該接受考驗。
    大家一聽要走下去，坐車都得一個多小時，這樣走不得走一天？也不敢嫌棄了，趕緊把東西丟上去。
    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同學伸出手把同學一個個拉上，一輛卡車的後車廂要擠三個班的學生，包袱都堆在角落，人跟鹹魚罐頭一樣一個個擠在一起。
    還好是夏天，不然這一車的汗味再混合上車裏原先的味道，還沒到大隊呢就得先吐一遍。
    二麥宿舍的女生都背靠背擠在一起，好不容易能擠多些空間喘口氣，可隨著車一開，後車廂的同學就跟水一樣往前湧，砰的一聲撞上了前麵的同學再回彈。
    沒經曆過這種環境的同學隻覺得胃也被擠壓了，都趕緊伸出手捂住嘴巴。
    “嗚——嘔”
    “……誰吐了？”
    離她們幾步遠聽說有一個人吐了，二麥想探出頭去看，結果發現根本看不見，密密麻麻都是湧過來的人，隻能聽見聲音以及聞到空氣中飄過來的味道，最後趕緊伸手捂住鼻子。
    “別吐裏麵！吐到外麵！”
    話說的晚了點，那名同學已經吐到了裏麵，本來就沒什麽空位的車廂因為她的嘔吐物人群又硬生生擠了擠。
    可還是抵擋不住那極具有穿透力的味道，再加上人又多，路況還不好，一路搖搖晃晃，原先的味道跟嘔吐物混合，就跟運了一車生化武器一般，很多同學忍不住，還好大家有了經驗都知道要扒著車壁往外吐。
    “嘔——”
    “嘔——”
    此起彼伏的嘔吐聲，扒著兩邊的同學跟水龍頭一樣往外吐，迎風飄過來的味道又湧回車廂，二麥拿衣服把自己包住，恨不得一拳打暈等到了地方再醒過來。
    楊樹秋看王嬌軍臉色不對勁，立馬伸手在她腰上狠狠擰了一把，“緩過來了沒？我告訴你，要是吐就到別的地方吐，你要敢吐在這兒，我們就把你丟下去！”
    一車的同學都麵如土色，王嬌軍連話都不敢說，全部的精力都在用來對抗湧到喉嚨的嘔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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