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就是這麽奇怪，中午穿著厚衣服在地裏曬一會兒立馬熬不住得把衣服脫了，結果脫下沒多久，原先還暖洋洋的太陽卻好像一下子失了些溫度，又不得不把衣服穿上，一會兒又悶一身汗。
    二麥這個勞動委員除了承擔監督大家的責任，今天還是林勝跟大隊之間的傳聲筒，學生跟社員是分開的，她往兩邊跑的時候遇到早上那位橘香姐。
    橘香把弟弟的草帽扣在她頭上，“你們學生臉白，還是別曬黑了。”
    趁著現在跟老師說話，把帽子摘在手裏扇風，彎著腰隻覺得喉嚨都在冒煙“……村裏的脫穀機在曬穀場，隊長讓我們把沒脫粒的稻穀搬去那。”
    林勝沒有帶帽子，跟大家一樣穿一身綴滿補丁平時不穿的舊衣服，臉色跟一旁的社員沒有絲毫差別，活脫脫的老農。
    現在跟二麥說話才直起身，一邊回話一邊往四周看，哪個學生一偷懶他就瞪過去，如果瞪一眼依舊不加快速度，女生就罵，男生就過去踹一腳。
    他長得跟包公一樣，罵人也很重，一般人還真受不了，一個下午地頭不知道多少個女生被他說得掉眼淚。
    男生就更慘了，衣服上全是地裏的濕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集體摔到農田裏。
    “那你組織幾個男生用編織袋把稻穗運過去。”
    二麥點頭，實在太熱了，恨不得跟家裏的小黑一樣伸出舌頭晾晾，站在原地想多扇一會風，林勝已經微眯著眼瞧過來，她腳底抹油趕緊跑回去幹活。
    四點後日頭西斜，依舊有陽光但氣溫不高，是最舒服的時候，林老師好像去曬穀場了，王嬌軍直起酸痛的腰，看向不遠處一壟接一壟金黃垂地的稻穗，絲毫感受不到豐收的喜悅。
    稻毛落在皮膚上非常癢，她已經把脖子抓的通紅，汗水一滴滴沿著額頭往下落，日頭盛的時候汗濕的衣服現在散發著寒意，趕緊把厚衣服穿上。
    林勝就好像趕牛的牛倌，身上帶著一條帶刺的荊條，誰一偷懶就抽下去，大家苦不堪言，學生們不熟練，就算被他催速度依舊很慢。
    “黑包公去哪了？”
    王嬌軍已經給林勝取了外號，手火辣辣的疼，人也不知道落了幾次淚。
    二麥歎氣，割稻穀時彎下的腰以及握鐮刀的姿勢都很重要，她又指導了王嬌軍一遍。
    “就算林老師不回來，咱們不把這塊地割完他也不讓我們走。”
    中午馬秀秀突然發癲，站在院子裏指控她們搞小團體排擠她，跟木蘭頭幾人打配合，你一句我一句，她們這邊也不是會吃虧的。
    不過還沒來得及罵，林勝跟幽魂一樣突然出現在院子外，一聲“要是不睡現在就給我去地裏幹活”在大家身後炸開。
    伸出頭看熱鬧的男生跟海邊聽到動靜的螃琪一樣迅速跑回洞裏，女生也快速回屋，木蘭頭幾人還想說些什麽，被林勝瞪了一眼立馬消聲。
    “……又是你們”
    之前搶房子鬧事現在又來，“這次又怎麽了？”
    馬秀秀一馬當先，忍著麵對林老師的恐懼站出來，把剛剛在院裏的控訴又複述了一遍。
    為了表現自己的委屈，甚至還紅了眼，“我們都是一個宿舍的，她們卻不讓我們倆住，要是我們做錯了什麽你們可以說出來，為什麽要這樣？”
    林勝皺著眉頭，發現今天遇到的困難太多了，監督他們幹活就算了，現在還要處理女生宿舍之間的矛盾，一想到這兒腦袋都疼。
    另一邊宿舍的女生剛把桌子搬回來，此時都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你們倆說。”
    林勝手一指，指向明越跟二麥，這兩人既是班長跟勞動委員，又是隱隱的“刺頭”，剛才就她們倆打架最狠，爭辯的嘴皮子也溜。
    林勝忍著心裏的不耐了解完全部，臉色一下更不好了，“你說人家排擠你們？剛剛幹活的時候我沒看見你們倆，人家為了這房子打架的時候也沒看見你們。
    現在分果實知道跑出來，我要是她們就算有空位也不讓你們住！這算什麽排擠？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我是個大老粗，也知道這話不僅適用在田地，像你們的學習還有同學關係也一樣，之前都躲得遠遠的現在還敢出來要東西，這不是鬧笑話是什麽？”
    更重的話沒說出來，就嘖了一聲向慧臉色已經爆紅，恨不得直接拖著馬秀秀走，但被逼無奈依舊得站在原地聽他把所有的話說完。
    “別總覺得自己聰明，大家都不是傻子。”
    說完便不看向她們，馬秀秀被向慧扯著袖子也不敢再爭辯，兩人都非常難堪，恨不得趕緊消失在院子裏。
    林勝說完後幹脆揚聲讓大家都出來，“下午15個人為一個小組，8個人負責割，4個人運，2個人脫粒1個人曬，我跟大隊長已經給你們劃分好地界。
    咱們既要追求速度也要追求質量，放心，第一天活沒多少，主要是讓你們掌握勞動技巧，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驗。”
    大家心裏又憂又喜，憂的是不知道明天該怎麽辦，喜的是起碼今天下午還輕鬆一點，等到了地裏才知道林老師嘴裏的一點活跟大家的一點不是同一個概念。
    剛開始跟社員學了半個小時，後麵就被趕到自己地裏，用剛學還不熟練的勞動技巧開始幹活。
    太陽掛在頭頂，一會兒就把裏麵的衣服濕了，把厚衣服脫掉隻涼爽了十幾分鍾，後麵又開始覺得冷，就這麽來來回回，再加上鋒利的稻葉以及一踩下去就把鞋子陷進去的淤泥，把這群學生折磨的目光虛浮，恨不得一頭紮在地裏。
    林勝說要15個人為一組，二麥跟明月商量後幹脆跟隔壁宿舍一起，又去找他問多一個人行不行？
    林勝給她們劃了一塊比別人稍大一點的地，現在已經是下午的4點多，但大家才幹了不到一半，不過這速度已經算快的。
    王嬌軍苦著臉生無可戀：“……我們不會半夜都要在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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