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都已經考完，接下來便交給老天爺，大麥的性子比較沉穩，有什麽事都悶在心裏，不像二麥一樣咋咋呼呼，而且秀蓮也看得出大女兒這一年也很有壓力。
    學校的老師寄予厚望不說，村裏人也總是說些有的沒的，比如“你妹妹去年都考上了，你這個當姐姐的肯定也能上。”
    “還是秀蓮命好，以後就靠你們兩個女兒了。”
    “那不是，六月才請大家喝了糖粥，我看明年又得請一遍。”
    如果二麥是姐姐就算了，偏偏她又是妹妹，妹妹提前自己一步，大麥的壓力不知道有多大，這半年來秀蓮每晚都能看見她房間裏的燈亮到很晚才滅。
    她跟毛三在家裏什麽也不說，但也架不住外麵那些嘴碎的。
    二麥被拉起來後看見盤子裏剛煎好的雞蛋，伸手就想拿筷子，秀蓮拍掉她的手把人推到外麵。
    “去跟你同學吃飯，你不在人家不自在。”
    吃完飯後秀蓮不敢讓她們多待，明天還要上工呢，回王家村也要點時間，趕緊招呼毛三送她們回去。
    “要不你今晚先在家住一晚，你爸明早送你過去。”
    二麥思索了一會兒便點頭，她肯定不能一直在家住，她是勞動委員，在家住的時間太久怕其他同學不滿。
    “就住一晚。”
    毛三把人送到王家村村口，明越幾人自己回宿舍。
    沒人了大家才敢出聲感歎，“麥秋爸媽真好，爺爺也好，他讓我們明天再去，說要給我們打魚。”
    是啊，又熱情又大方，今晚大家都吃的肚子溜圓。
    錢芝兩人低下頭來，一直不敢附和大家，甚至今天如果不是不會做飯，都不好意思去麥秋家蹭飯。
    在經過曬穀場時，大家突然發現那居然還有人在，一部分是村裏的社員，剛脫完粒的稻穀表殼還帶著水汽，要晾到半夜再拿雨布蓋起來，明天一早天氣好就得掀開，不然又熱又濕潤很容易發芽。
    除了王家村的人，居然還有人在脫粒。
    “怎麽好像是馬秀秀的哭聲？”
    幾人走上前一看，確實是馬秀秀，她正蹲在地上哭。
    “……林老師都說了要幫忙，她們憑什麽不來幫我們？都是一個小組的，我明天要告訴林老師。”
    向慧已經哭過一遍，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旁邊還有兩堆稻穗，要是不弄完今晚都不能回去休息。
    “秀秀別哭了，我們兩個人一起——”
    “都怪你，誰讓你做的慢的！”
    馬秀秀好像找到了發泄目標，把所有過錯都推在向慧身上，說都怪她做的太慢，可她自己速度也不快。
    兩人剛換到曬穀場還很興奮，覺得給稻穀脫粒簡單，幹了一會兒才發現，拿稻穀還有伸進脫穀機時都要彎腰，而且整個過程腳一直不能停。
    幹了一會兒就已經腰酸背痛，如果在地裏還能偷偷懶，但在這裏脫粒的就隻有她們倆。
    割下來的稻穀還在不停運過來，麵前堆了一大堆，不說林老師，就連王家村社員偶爾都皺著眉頭提醒她們快點。
    她們一直咬牙幹著，等到天黑了其他同學過來才知道林老師已經讓大家走了，但是割完的稻子必須要脫完粒攤在曬穀場。
    其他組的同學幫忙把割好的稻穗運過來，又忙脫粒，一個組十幾個人很快便把剩下的稻子弄完。
    可是她們這個組，組長帶著人把稻穗運過來後就什麽都不管了，馬秀秀氣得想找她們理論，可組長說之前就說好各自負責各自的。
    馬秀秀自然不答應，可她還沒撒潑打滾呢組長就已經帶著人走了，走之前還留下一句。
    “林老師說過要弄完才行，不弄完的明天有懲罰。下午是誰說要分開的？這部分就是你的活，我們才不幫你！”
    馬秀秀想過撂挑子不幹，可旁邊一直有王家村的人盯著，別說撂挑子了，就連她稻穗脫的不幹淨都得被嘴幾句。
    農民最恨浪費糧食的人，這可是大家辛辛苦苦半年的收獲，她們活幹的不細致，脫過的稻草上都還有穀粒。
    “看來我明天得找你們老師說說，你看上麵還有多少，太浪費了。”
    向慧隻能跟他道歉，又把馬秀秀丟過去的稻草撿回來放進去重新脫一遍。
    越到後麵天越黑，風開始吹起來，兩人一邊發抖一邊哭，四周跟墨一般黑，還好旁邊有些人在。
    王嬌軍發現是她們後給大家使了個眼色，回去的路上必須要經過曬穀場，躲也躲不開，一會兒馬秀秀就發現她們了。
    “是你們”
    現在已經徹底撕破臉，中午就是這些人害她被林老師當著大家的麵罵，在那麽多人麵前丟了麵子，馬秀秀擦幹淨眼淚握著拳頭站起來。
    黑暗當中她其實都沒看見二麥不在，不過這不重要，她都一同怪在林麥秋身上，都怪她！
    “過來看我笑話的？想看我這麽晚還不能回去？”
    王嬌軍張張口正打算說話，結果直接打了一個飽嗝，她沒看見馬秀秀的臉更黑了，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的。
    站的位置正對著風向，一張開口一陣風灌進去，這才打了個飽嗝，真不是故意炫耀的。
    馬秀秀跟向慧已經過了最餓的時候，也知道這個點就算回去大隊部也沒飯吃了，隻能吃帶來的幹糧，好不容易遏止住的餓意瞬間又鋪天蓋地湧上來。
    “你！”
    看方向知道她們不是從大隊部來的，馬秀秀早上也看見林麥秋跟她家裏人說話，想來她們就是去她家吃飯的。
    真不知道有什麽好得意的，她就不信林麥秋家能拿出什麽好東西招待她們？
    “沒見過好東西，隨便給點就能收買你們！”
    這都什麽跟什麽？王嬌軍一時之間沒想明白，跟她打交道比較多的錢芝兩人知道她又在影射麥秋的家境。
    “馬秀秀，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
    王嬌軍想明白後直接翻了個白眼，“確實沒見過好東西，畢竟我們吃了一桌海鮮還吃了肉，肯定比不上你等會喝的米湯，不對，這個點了連米湯都沒有，你今晚餓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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