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稻香跟二麥正在門口看熱鬧，楊琴英幾個堂兄繃著臉看著她們倆，稻山生怕那幾個人遷怒兩個姐姐，趕緊過來想把她們拉走。
    兩人等了這麽多天，特別是稻香，光是爸媽丟臉怎麽能行，她現在就等著稻陽倒黴，摩拳擦掌滿眼興致地盯著裏麵。
    “我就看看。”
    稻山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覺得門口那幾人眼神凶狠得恨不得把他們仨都吞下去，隻能緊緊站在姐姐旁邊。
    從裏麵傳出秀芳讓他們倆定親的話後外邊的空氣更冷了，二麥非常識相地過去緊緊貼著牆，把自己當個空氣。
    奶可真敢想，人家恨不得把一家子全紮進麻袋丟海裏，居然還敢想讓稻陽跟人家定親。
    裏麵那對父母就算恨不得吃人也沒有像大伯母一樣破口大罵，始終維持著體麵，光外在就知道家境不錯，起碼夫妻倆都是雙職工。
    要真定了親，回家後奶肯定得在被窩裏偷笑。
    “臉比腳底板還厚，人家又不傻。”
    “估計以為是村裏，這麽死皮賴臉揪著人姑娘的清白威脅，父母就必須得把孩子嫁過來，嘖嘖嘖”
    兩人都一臉諷刺，稻山咽了咽口水低下頭來，楊琴英的幾個堂兄互相對視，實在不明白這兩人的身份，明明剛剛這小子都叫她們姐，卻好像跟他們態度一致。
    劉愛紅一聽急了，“媽你老糊塗了，憑什麽，我不同意這小賤蹄子嫁給我們阿陽，你瞧他們家把孩子都打成什麽樣了，這事說到底又不是阿陽的錯。
    不對她給我們阿陽潑髒水！根本就沒這回事！”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敢說她兒子耍流氓，現在又說兩人早就談了對象，那她這個當媽的怎麽不知道？
    說不定這小賤蹄子肚裏不知道踹了誰的野種，看他們家好欺負，要把屎盆子扣上來。
    秀芳斜了一眼劉愛紅，這個蠢貨又在拉後腿，還說不可能，那這大早上的誰把她的好兒子從被窩裏薅到這來，都是過來人了，就不說衣服沒扣好，滿屋子的味道都沒散掉呢。
    她可真是倒了大黴，都想問自己一句怎麽還沒死，一大把年紀還得給他們一家擦屁股，生了討債鬼，造孽！
    毛大神色複雜看了一眼低下頭不敢看任何人眼神的兒子，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人家說的不可能是假話，恨鐵不成鋼巴不得一巴掌扇過去，但偏偏自己昨晚光著屁股被那麽多人看見了，此時打他都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閉嘴”
    劉愛紅沒想到被婆婆罵就算了，男人也不站自己這邊，“我看你們娘倆都瘋了，我不認這個罪，我兒子不是這種人。”
    毛大趕緊伸手拽住她胳膊，“小點聲，你就非得把你兒子送到打馬場，讓他一輩子背上流氓罪的罪名？問你兒子！”
    稻陽隻能點頭，就算這個時候劉愛紅都沒信，囔囔著這不可能，毛大手上用了些力，拽著她胳膊把人狠狠一拉。
    “嘶”
    劉愛紅現在可是一身傷，被他這麽一拉筋都快斷了。
    毛大最後用眼神警告一遍讓她不要再說話，媽這種做法才是對的，要是能成親家是最好的，這兩口子一定是單位工作人員，以後能幫兒子不少。
    楊正民夫妻倆都快把牙咬碎了，秀芳這時一心勸女孩，“奶知道你們倆都喜歡對方，現在年紀還小咱們先把親事定下來好不好，不會影響你們的。”
    楊琴英被她拉著手這麽一勸，一會兒居然真抬頭看向父母，楊媽媽放下手，“……你想跟他定親？”
    都沒等女兒回答，憤怒的女人一把撞開秀芳。
    “啪”
    連著在她臉上扇了幾巴掌，一點沒收著勁。
    “你能不能要點臉？家裏是虧著你還是欠著你了，全家把你捧在手心，要月亮不給星星，你就這麽賤，小小年紀跟男人上床！”
    她也是真氣急了，最開始那麽憤怒都沒罵這麽重的話。
    楊正民偏過頭不去看，緩緩歎了一口氣，整個人經過一晚仿佛直接蒼老了10歲。
    楊琴英捂著臉大哭，“……沒有……沒有”
    秀芳這老胳膊老腿被人這麽一撞差點摔折在地上，爬起來後還忍著想當和事佬。
    “……別這麽說孩子。”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們不敢去公安局？”
    楊媽媽冷笑了一聲，“我就算告你強奸又怎麽樣？我女兒我大不了把她送上火車這輩子不會再回這裏，你們呢？”
    外頭的堂兄也一腳踏進來，還多虧了外麵那兩丫頭的嘀咕，說要是鬧出去怕毛大臨時工的工作保不住。
    “三年前一男青年下班喝醉酒對路過的女同誌吹了聲口哨便被抓走了，接受了半個月教育才放回來。
    半年前木頭廠一男青年晚上試圖把下班的女同誌拉到小巷裏，被路過的民兵隊發現，現在這人不知道在西北哪個農場勞改。
    他現在還在上學，我一封舉報他男女關係不當的信遞上去他這學就上不了，那要是我們直接報案說他強奸呢？
    運氣好直接吃槍子，運氣不好送到西北勞改，至於你副食廠的工作也別想要了！”
    毛大愣住，劉愛紅也嚇得差點咬住舌頭，秀芳的臉都白了，“……鬧出去對倆孩子都不好。”
    她原本以為他們家會顧慮女兒的名聲，就算孫子跟她上床又怎麽了，咬碎牙也得咽下去，可要是人家根本不在乎呢？
    或者說人家家裏勢力夠大，完全有能力把女兒送走，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現在對流氓罪管得特別嚴，隻要他們咬死了是強迫，一旦去公安局報案，阿陽直接被抓走，就算說倆孩子是對象也拿不出證據來。
    她那套對世世代代生活在固定區域的農村人來說當然是致命的威脅，害怕家裏人生活在風口浪尖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
    可楊家完全有能力把女兒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這邊的風言風語也傳不過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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