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們家稻陽還在外頭吹牛呢，毛三毛四跟你們家都沒啥來往，還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毛大現在不知道多敏感，本來就覺得村裏人在笑話他這個臨時工，連毛三都趕上了自己還不能轉正，現在兒子還用毛三的名頭去外麵招搖撞騙。
    劉愛紅還在發愣，毛大已經極為憤怒地轉身衝回屋。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秀芳都不知道自己這張老臉被揭下丟在地上踩了多少遍，都快被人踩爛了，看著滿村人都捂著嘴笑話她，心裏的火根本壓不住。
    都怪老大這一家，特別是劉愛紅！
    “……怎麽可能？阿陽怎麽能騙我呢？他說了要找關係轉去市裏的，老娘省吃儉用攢的錢，這孩子不會騙我的。”
    秀芳怒火攻心口腔裏都是血腥味，往地上吐了一口，直接撲過來抓著劉愛紅的臉，“你這個賤人！你們還真是一對好母子，欠了60說80，你還怪會心疼他！”
    這兩天這麽多件事發生下來，劉愛紅一身傷不說人也遲鈍了不少，特別是剛剛這個大打擊，被秀芳按在地上掐得又哭又叫，連躲都不會躲。
    屋裏毛大撿起地上的扁擔就衝躺在床上的稻陽去了，稻陽掀起眼皮一看，抖得跟篩子一樣的身體趕緊爬起來，跪在床上衝毛大磕頭。
    “……爸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以後會改的。”
    “呸！改個屁！你先把那500塊給老子弄出來，昨天就應該讓他們把你打死，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他媽掃把星轉世！老子欠了你的！”
    毛大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握緊了扁擔衝他去了，稻陽胸口疼身上疼，但為了活命還是咬死了牙拚命躲。
    屋裏毛大跟雷公一樣的怒吼聲以及稻陽的求饒聲，再加上外頭秀芳的怒罵劉愛紅的哭聲，都不能用亂成一鍋粥來形容。
    看熱鬧的秀蓮默默後退一步，生怕誤傷自己，沒看見在前麵踮著腳尖的春紅被秀芳捏著拳頭往臉上砸了一拳，誰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沒看清。
    田巧珍把自家那兩個拚命朝前湊的兒子拉到後麵，“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奶到時候一巴掌扇到你臉上，哭都沒地哭去。”
    可是她自己卻躍躍欲試拚命朝前擠，其他得知消息的村民也在往這邊湧，別說下腳了，他家院牆上都擠了三層人。
    村長過來的時候又眼前一黑，差點沒吐血，造孽呀，這村長當的命都短了不少，秀芳嬸家怎麽就沒一個省心的？
    “都別打了，趕緊給我住手！”
    門口打的正酣的秀芳根本沒聽見，屋裏稻陽叫的跟殺豬一樣，毛大也一直在吼，而那婆媳倆又堵在門口，村長張著大手跟馬嘍一樣又蹦又跳揮了好幾下。
    秀芳根本沒停手，還在拚命抓劉愛紅的頭發，最前麵一圈人全程臉都是皺著的，似乎都能聽見撕扯時頭發跟頭皮發出的斷裂聲。
    “住手，你們還愣著幹嘛？再打下去都出人命了，趕緊給我把他們分開！”
    村長叫了幾個人把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婆媳倆分開，又帶著人衝進屋裏從毛大的扁擔下把稻陽救出來。
    毛大被拉開後大口喘著粗氣，像拉磨的老牛一樣，村長都怕他氣過去了，正想開口就看見他從眼睛裏落下兩滴渾濁的淚，扭開拉著他的人直接轉身進屋，一會兒大家都聽見他那壓抑的哭聲。
    村長“……”
    頓了一下揮揮手，讓人先把稻陽帶出去，其他人也別在屋裏待了，一個40多快50的男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出來，也實在讓人難為情。
    堂屋門口劉愛紅頭發亂的跟雞窩一樣，臉上一道道都是爪印，衣服也亂了，脖子不知被什麽劃過，血液把肩頭的衣服都弄濕了。
    最重要的是她整個人癱在門口目光呆滯，村長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
    “……魂丟了？”
    秀芳老太也在大喘粗氣，聽著屋裏兒子的哭聲，再看一眼亂成一遭的家，佝僂著背回屋了，一會兒屋裏也傳出她的哭聲。
    村長伸手按著額頭，這個家裏現在唯一能撐事的居然隻有毛大的大姑娘，“稻香你過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哪還用到稻香說，光是在前頭的春紅就已經憋不住，把稻陽騙了家裏近100塊錢，現在還欠著別人錢，同學上門要債的事告訴村長以及來的晚的村民。
    村長“……”
    胖子不知什麽時候被人群擠到角落裏，人緊緊貼著粗糙的泥牆，使勁想護著自己那飽經風霜的屁股，但很不幸的是被不停湧動的人群推動著，屁股一次次與牆麵親密接觸。
    人出了一身冷汗不說，現在還要麵對這個外尷尬的情況，他隻是過來要他那10塊錢。
    被迫看了一出武打戲，現在還被一院子的人注視著，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兩步。
    “……什麽時候能把錢還我？”
    村長神色複雜，被大家拖出來的稻陽站都站不住，靠著牆癱軟在地上，他跑不過憤怒的毛大被一扁擔敲在腦袋上，半張臉都是血，臉色蒼白，偶爾還抽搐一下。
    最後是稻香把這10塊錢先墊上，如芒在背的胖子拿到錢後立刻跑了，村長又讓人把海叔叫過來。
    劉愛紅就跟癡傻了一樣，不管多少個人跟她說話都始終目光呆滯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牛嬸舀了一瓢尿給她灌了下去，吐出來後人這才回過神來。
    什麽也沒說，雙手捂著臉就開始哭，哭得非常悲切，看熱鬧的村民們都默默消了聲。
    海叔去外頭摘了些草藥，搗碎了給稻陽止額頭上的血，至於身上那些傷他一個赤腳大夫看不了。
    村長愁得歎了一口氣，“行了就先這樣吧，人活著就行。”
    一家子三個重傷，秀芳老太又在屋裏哭，哭得跟有金死的那年一樣，就連死對頭春紅都把手踹到袖子裏，沒有進屋火上澆油。
    “稻香，家裏就靠你了。”
    村長把人都叫走，不一會兒院子裏空蕩蕩，稻香跟稻山對視一眼。
    “……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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