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氣仿佛濃厚的霧，隨著風吹，霧就會隨風飄去，而這種“霧”並不同，它有目的性，很明確的朝著嚴淮他們飄去。
    隨著戾氣逼近，終於，有一個影子從霧中走出來，它披散著烏黑的長發，它的雙眼隻是空空的血洞，臉上的皮膚白的如一張白紙，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的，也免不了衣服下的痕跡。
    戾氣和怨氣不同，相比之下，戾氣更加可怕。
    那隻厲鬼一步一步地出現在眾人麵前，它光著腳丫，下半身的衣物早已被撕破，露出小腿，小腿處也有一處又一處的痕跡。
    連衣物都無法遮擋的痕跡又是什麽？
    “這人是誰？”江燕發出了疑問，厲鬼的頭哢嚓哢嚓地轉動，沒有眼珠的眼睛好像在看著江燕。
    林渝行自己過劇情的時候，沒遇到這隻鬼啊……在老樹的鬼不應該是那個死的最早的鬼新娘嗎？這個又是誰？
    厲鬼的穿著很普通，普通到隻有一件單薄的衣服，裏麵沒有第二件，它身上的那些痕跡更像挨打後留下的傷口，甚至這些傷痕上也露出了在內的骨頭，而眼珠不知道去哪兒了。
    莫燭和江燕有些畏懼，都不自主地後撤了幾步。
    厲鬼張了張嘴，它發不出聲音隻能閉上了嘴，可那嘴裏的舌頭不在了，它的表情變得有些煩躁不安，因為它的情緒不穩定，周圍的戾氣像炸開鍋了一樣。
    林渝行連忙出手立出了一道火牆，隔開了戾氣。
    嚴淮收起手上防備的動作，試圖與她交流，“你好？”
    本來是一聲禮貌的問候，厲鬼不知道是看見什麽還是聽見聲音，更加煩躁，它的表情有很明顯的怒意。
    “……她不喜歡我講話。”嚴淮識趣的閉上了嘴，用肘關節輕撞了一下一旁的林渝行。
    林渝行本想講話，戾氣卻衝破了火牆直接吞掉了他的火。
    林渝行一臉震驚：“？？？”
    “我不知道你在生氣什麽！我們不是無意冒犯你的！”祁月立即站出來，擋在他們的身前，眼看戾氣就要衝向她了。
    “阿月！”莫燭有些著急，想上前把她拉回來，可那躁動戾氣卻停止了，離祁月還差一些距離。
    厲鬼平靜了下來，它放鬆了些許。
    祁月見狀也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了一步，輕聲問道：“你好……？你剛才為什麽很生氣？”
    厲鬼沉默了一會兒，它張開了嘴巴，指了指被剪斷舌頭的嘴，祁月知道了它無法講話與她交流。
    祁月又問：“講不了話的話，那寫字呢？”
    厲鬼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識字所以不會寫字，這樣的話，它怎麽說出生氣原因呢？
    江燕看了一眼地上的樹枝，再看了一眼腳下的土地，她有了想法，走到那樹枝前將它拾起，再走到厲鬼的身旁，“可以畫圖來表達。”
    厲鬼看了一眼遞到眼前的樹枝，它並沒有伸手拿，而是張開嘴咬住樹枝的頭，它明明有雙手卻用嘴巴接過。
    如果仔細看看，厲鬼那雙乎蒼白無色，是失去了血色的手，它抬不起那雙手，於是隻能用嘴巴，那雙手臂上也有著嚇人的傷痕，露骨的傷疤。
    厲鬼咬著樹枝，蹲了下來，在土地上畫著，它畫出了一個小人，在那小人旁畫上大叉的圖案。
    或許是剛才嚴淮的聲音才導致它生氣的？怎麽可能呢。
    “你是說有一個男人的聲音，然後才生氣的？”祁月沒理解全。
    厲鬼用力地搖了搖頭，直接在小人上畫出大大叉。
    “……”嚴淮眯了眯眼，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你很討厭男人嗎？”
    厲鬼一聽，用力地點了點頭，點頭後沉默了一兩秒，發現嚴淮的聲音離自己近，立即起身後撤遠離。
    嘿，這是厭男的鬼。
    嚴淮不語，隻是微笑，長歎了一口氣。
    莫燭認為它是因為嚴淮的聲音才這樣，於是親自開口說：“不是討厭男人吧？或許是別的原因呢？”
    厲鬼的表情一變，再次後撤遠離。
    這不明顯麽？這很明顯了吧！
    “好吧，還真是。”莫燭遺憾轉身。
    祁月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唇前示意讓莫燭不要講話，隨即對厲鬼發出了問題：“你很討厭男人對麽？是不是因為你現在這副樣子是他們幹的？”
    厲鬼再次點頭，祁月這下明白了。
    厲鬼失去雙目，隻有空洞，它的長發披散著沒有打理，更何況身上的傷口呢？小部分的傷隻是一青一紫，大部分的傷有被利器打過，肉被割去，露出肉下的白骨。
    它早已流盡了鮮血，變為了如今的惡鬼。
    莫燭看著它，仔細打量起來，不知道他在看著厲鬼思考什麽，周圍的戾氣悄悄地靠近他們，很慢，很慢。
    厲鬼沒有識別的麵孔，不知道是不是生前的臉被毀才導致的，它有嘴有耳，雖然有眼，隻可惜那雙眼是空洞的，沒有眼珠。
    莫燭大概是思考完了，他走到祁月的身旁，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輕輕道：“你問問它生前是上城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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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月疑惑地看著莫燭，莫燭的眼神似乎是在懷疑厲鬼的來曆。
    “我還有一個問題。”
    厲鬼轉頭麵對著祁月，隻是點頭。
    “——你是上城人嗎？”
    聽見祁月的問題，厲鬼再次轉頭，它看著正前方，看樹林外，它給出的答案隻是點頭和搖頭。
    點頭又搖頭是什麽意思？
    嚴淮看著厲鬼可怖的樣子，斜瞥了一眼在垂眸思索的莫燭，嚴淮開口了：“它講的應該是‘是’和‘不是’，隻是答案很模糊，再問問呢？”
    祁月聞言，又問：“你是外城人？被……被買過來的？”
    厲鬼再次點頭又搖頭。
    祁月又問：“是被騙過來的嗎？”
    厲鬼還是同樣的點頭又搖頭，祁月思考著還有什麽可以問的。
    江燕隨口問了一句：“你是鬼嗎？”
    她的問題很明知故問，可那厲鬼不再重複動作，它搖了搖頭。
    江燕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那戾氣中不存在的人，“你不是鬼，那你是什麽？”
    厲鬼沒有回答問題，它沒有任何表情，在所有人都在猜測的時候，嚴淮卻靠近了厲鬼，靠近了戾氣。
    他淡然自若地低頭打量著左右的戾氣，旁邊的“厲鬼”可是這些戾氣的源頭。
    它不是“厲鬼”，莫燭所思考的，也是嚴淮在想的，他仔細觀察被戾氣淹沒的林峰，那個位置早已淹沒幹淨，沒有林峰的影子。
    那麽，它隻會是戾氣。
    “喔～林峰似乎死透了呢，”嚴淮雙手環胸看著厲鬼，“它不是鬼的話，那隻能是戾氣。”
    在說出“戾氣”的那一刻，厲鬼轉頭看向了嚴淮，沒有像剛才那樣起反應遠離他，它那張臉沒有識別度是正常的。
    ——因為它本來就沒有臉呀，所謂的人臉也隻是戾氣匯聚而成的臉罷了，隻是一團霧。
    加上這區域有戾氣占據，也會像霧一樣誤導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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