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醉酒和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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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彰很喜歡踢足球。
幾乎每天都要參加足球社團活動。
在最近舉辦的一次比賽中,他作為前鋒和擔任中鋒的白楊,以及其他人默契配合,取得兩次進球的不菲成就。
最激動人心的事,最後進球,季言彰機緣巧合,使出了完美、標準的倒掛金鉤招式。
這極具紀念性的一幕,還被紀無雙拍攝到了!
兩人在隊友的簇擁下,興奮得又喊又叫,甚至抱著往草地上滾了好幾圈。
過後,他們高二年級的隊長組織了聚餐。
聚會上,季言彰來者不拒,然後不出意外地喝醉了。
他其實酒量還不錯,以前偶爾陪他爸喝兩三口米酒,來到徐家後也沒少被徐懷覽邊罵山豬吃不了細糠邊拉著喝。
所以今晚可以說是他第一次醉酒。
他沒耍酒瘋,默默窩在角落裏掉起眼淚。
美少年垂淚,驚豔得大家眼都看直了。
但很快,白楊就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言彰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別哭啊,你別哭,完了完了,徐學姐會不會把我們的皮剝了。”
季言彰抬頭,濕潤的眼睛沒什麽焦距,也不搭理白楊,繼續低頭啜泣。
隊長這時反應過來,“是醉了吧?還看什麽,快哄人啊,剛剛都誰灌言彰酒來著?”
勸酒的幾人咽了咽口水,趕忙哄季言彰。
無論他們說什麽,就差給季言彰下跪了,季言彰仍然屏蔽他們,獨自沉浸在掉眼淚中。
最後,白楊隻能硬著頭皮,拿季言彰的手機給徐薇真打電話說明情況。
徐薇真來得很快。
就算她和平常一樣無甚表情,周圍人能清楚地感覺她心情不佳。
太臭了。
這裏充斥著燒烤焦味、汗味和酒味、煙臭味,讓徐薇真很是抵觸惡心,隻走近幾步就停了下來。
“把他帶上。”徐薇真吩咐在背後的保鏢。
電話裏,白楊說季言彰認不得人,所以隻能采取幹脆的強硬措施。
然而就在保鏢要上前背人的時候,季言彰抬頭看向徐薇真,眼神清明了一瞬。
“姐姐。”
季言彰胡亂抹去礙事的眼淚,朝徐薇真跌跌撞撞走來,握住她的手。
手心觸感有些粗糙,帶著薄繭,還有細小的傷口痂痕,熱乎的,殘餘著眼淚的些許粘膩感。
徐薇真的理智與感情在拔河。
想甩開他,但他這麽可憐。
“姐姐,姐姐你去哪了?你不要我了嗎?爸爸媽媽離開我,你也要離開我嗎?”季言彰仿佛陷入夢魘中,抱著徐薇真手臂,臉埋在她肩窩裏,“別離開我,我聽話,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帶著濃重鼻音的哭訴與哀求,通過空氣和骨頭傳遞到徐薇真心裏。
啪。
拔河比賽中,感情獲勝。
徐薇真:“別亂講話,沒不要你,我接你回家。”
“真的嗎?”
“真的,這就回家。”
“那我們快回家!”
徐薇真力氣不小,這會半拖半扶著季言彰並不吃力。
離開前,她還不忘淡淡而淩厲地掃過眾人。
今晚,不能隻有季言彰掉淚花,他們都得掉。
還未成年就吃大量煙酒,相信有了她的“提醒”,他們的父母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摔到車後座皮質沙發上,季言彰怔愣了一會,繼續扒拉旁邊的徐薇真,嘴裏反複嘟囔著,“姐姐你為什麽不要我?”
“沒有。”徐薇真有些無奈地升起隔板,第一次麵對這麽粘人的酒鬼。
“你最近都不理我……”季言彰頭頂著徐薇真,撞了幾下。
車子行駛在宛如長龍的道路上。
徐薇真沉默了一瞬,道:“沒不理你,我不是還和你一塊上學,輔導你做作業嗎?”
季言彰不接受她的狡辯,“就是沒理……”
說著,他額頭輕輕貼到徐薇真的手背上,委屈巴巴,“不理我,你不理我……”
徐薇真無言,明白自己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腳。
他是如此的敏感。
“我隻是在思考。”
“思考,什麽?”
徐薇真不知季言彰酒醒後還記不記得這件事,或者跟他討論這些是否有意義,但她還是說了,“思考應該怎麽定義你。”
季言彰迷迷瞪瞪地看著徐薇真,過了好久,他鬆開她,自己抱腿蜷縮成一團。
“……”徐薇真:“你在做什麽?”
季言彰不答。
徐薇真望向車窗外高懸於夜空中的明月,與地上璀璨閃耀的霓虹燈相比,月亮要遜色得多。
“沒有誰會完全屬於誰。”徐薇真忽然輕聲感慨。
似乎是被徐薇真突如其來的悲哀碰了一下,季言彰抬頭。
“不是嗎?”徐薇真回頭看季言彰。
朋友還有朋友,親人也有愛人。
如果把人形容成一個圓圈,世界上沒有哪兩個圓圈是完全重合的。
季言彰抿嘴,“懷覽哥是姐姐一個人的哥哥。”
徐薇真愣了一下,“也對。”
“我是姐姐一個人的弟弟,我不會把除了徐薇真以外的人當姐姐,”季言彰大舌頭道:“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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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姐姐不止是我一個人的姐姐。”
說著,季言彰眸子暗淡下來,由璀璨的星星轉化成了灰撲撲的石子。
徐薇真怔忡,“那我還能是誰的姐姐?”
季言彰嘴角下垂,像掛了秤砣,“還是徐懷巍的姐姐。”
徐懷巍低季言彰一屆,在初一新生中赫赫有名,隻因他也是徐家人,還是徐薇真的親堂弟。
“我和他說話的次數,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徐薇真說:“這你也要吃醋。”
“就吃。”季言彰不知哪裏的底氣反駁。
徐薇真默然。
季言彰一時聽不到徐薇真的聲音,抬眸看去。
適時,車輛經過一個大光源廣告牌,光線很亮,車內因為照顧季言彰開著暗燈,因此背對著廣告牌的徐薇真的表情隱在陰影中,不甚清晰。
季言彰分不清是害怕還是難過,“姐姐?”
徐薇真:“也是,我可能不止是你的姐姐。”
季言彰委屈了。
徐薇真擁住季言彰。
像被父母用棍子教訓還是哭著喊爸爸媽媽的小孩一樣,在徐薇真那受挫的季言彰還是喊道:“姐姐。”
“我在。”徐薇真說:“別擔心。”
季言彰:“要擔心。”
徐薇真說:“別擔心。”
“別擔心。”
“要擔心。”
“別擔心。”
“擔心。”
徐薇真突然道:“擔心。”
“別擔心。”季言彰卡腦殼了。
徐薇真失笑。
第二天。
“汪汪汪!”
因為宿醉腦子快炸開的季言彰,睜開惺忪睡眼,呆呆看著床邊衝他打招呼的小邊牧。
“姐姐,這是?”
季言彰轉而看向抱胸倚在門框的徐薇真。
“送你的。”徐薇真說:“不喜歡的話就拿回去退了。”
季言彰聞言,立馬撈起小邊牧,“喜歡,喜歡。”
小邊牧似乎知道季言彰是它未來的主人,一點都不怕生,吐舌舔他的臉,尾巴甩得像起飛的螺旋。
徐薇真:“看來你們都對對方很滿意。”
季言彰笑起來,比初秋的午時日光還要燦爛,“對,我喜歡它,它也喜歡我。”
徐薇真被感染,唇角微揚。
“它也喜歡姐姐,姐姐也喜歡它。”季言彰接著道。
不然她也不會挑它回來。
徐薇真挑眉,不反駁這隻小邊牧比較合她眼緣。
季言彰衝徐薇真笑得更歡,猶如一片隨風搖曳的花海溢出零星鮮嫩的小黃花。
一個人居然能笑出花來!
徐薇真晃神,像是幻聽一般聽到了季言彰說:“姐姐也喜歡我,我也喜歡姐姐。”
緊接著,季言彰自顧自對小邊牧道:“哈皮,你以後就叫哈皮,記住了嗎?”
“哈皮就是happy ,希望我們都平平安安,每天都開心。”
一人一狗湊得很近,四目相對,起初是心靈上的溝通,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變質了,誰都不肯先對方眨眼,還越挨越近,眼珠子往中間溜,成了兩雙鬥雞眼。
徐薇真終於回神,看著季言彰與小邊牧哈皮較勁的憨態,莞爾一笑,在心裏向他承諾:
她會讓他如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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