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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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當天,將近午時,季言彰隨同徐懷覽和徐薇真來到徐家祖宅。
    經過歲月洗禮的亭台樓閣、假山小池等無不充斥著古樸而莊嚴的氣息,內院正廳中名貴的家具裝飾更甚。
    無聲中叫人守規矩。
    正廳已有不少人在敘舊談話,看似和諧歡樂的氣氛在他們踏入的刹那,停滯了。
    大部分人起身來迎,態度親熱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虛偽。
    徐懷覽與徐薇真習以為常,點頭回應同輩,然後朝坐在太師椅上的老人道:“奶奶。”
    依次問好是他們的父母與姑媽,二叔二嬸。
    季言彰也跟著叫人。
    徐奶奶麵容和藹,對待徐薇真兄妹倆的態度卻說不上親切。
    “也就過年肯回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了。”
    “是我們不孝,忙得不沾腳,抽不出空來看望奶奶。”
    徐懷覽邊嘴上致歉,邊帶徐薇真與季言彰入座。
    態度有些敷衍。
    徐懷覽的能力與地位使然,座位在同輩首位。
    往年同輩或者小輩都會默契地留出兩個位置給徐懷覽兄妹倆,今年多了一個季言彰,其他人就得往後靠一靠。
    第一個往後靠的是二叔家的長子,與徐懷覽同齡,連兒子都三歲了,榮寵不驚,給乳臭未幹的季言彰讓位時也能做到神情平靜。
    但中間讓位的二叔五子徐懷易,年紀尚輕,表情管理還做不到收放自如。
    季言彰很快就注意到他,有些坐立難安,可見徐薇真神情尋常,最後選擇視而不見。
    徐二叔向五子徐懷易投去稍安勿躁的眼神,笑著接徐懷覽的話:
    “懷覽處理公司事務還要各種應酬,確實忙,我看著就心疼,但我有心無力。說來也巧,我們家懷易今年剛畢業,他學習能力還不錯,也肯吃苦,不如讓他去誠方曆練曆練?”
    “懷易指定是沒法和懷覽你一塊挑大梁了,至少可以幫你分擔一點雜事,省得耽誤了你幹大事的腳步。”
    徐氏集團有眾多子公司,涉及各個行業如石油化工、金融、信息技術與製造業等。
    徐二叔所指的子公司誠方公司主要業務是醫療器械,那可是一塊肥肉。
    一旁的徐姑媽驀然道:“可惜了,二弟,前幾天我就和懷覽說過這事,正好我們家阿誠專業對口——”
    徐二叔打斷徐姑媽的話,“大姐說得哪裏話,怎麽會可惜,懷易和阿誠不衝突,懷易是去統籌管理公司,不是當專業對口的技術員。”
    意思是讓她的阿誠當技術員,徐懷易管著阿誠?
    就憑那不學無術的小子?
    徐姑媽神色微凜,不遑多讓,“無論做什麽,有相關知識總好過沒有,屆時也免得被手底下的人誆騙。懷覽,你說是不是?”
    “姑媽說得是。”徐懷覽揮手,示意奉上茶水的傭人退下。
    看了眼皺眉的徐二叔,徐懷覽繼續道:“懷易和阿誠各有長處:懷易人情練達,阿誠深諳其道,一時間我也難下決定,再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吧。”
    季言彰觀望著表麵平靜實則針尖對麥芒的徐二叔與徐姑媽,再看真正氣淡神閑的徐懷覽,總覺得他不會輕易讓他們中任何一個人如願。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徐奶奶打破,“行了,在家不談公事。”
    “懷覽你年紀不小了,你二叔都抱上四個孫子了,你打算什麽時候成家?”
    徐懷覽還沒說話,一直保持沉默的徐父道:“媽,您別總是催婚催育,到時孩子更不願回來了。你這麽多兒孫還不嫌吵鬧嗎?”
    這話一出,把徐奶奶與徐姑媽、徐二叔等人都得罪了。
    徐奶奶:“敢情我關心孩子還有錯?”
    徐姑媽:“這是嫌我這個出嫁女回來占地方礙眼了?”
    徐二叔:“我知道,大哥覺得我孩子多。”
    可不多嗎?
    像是用數量彌補質量一樣,徐二叔與各種女人生了十多個孩子,大的與徐懷覽同齡,小的才五歲,當真是老當益壯。
    一群小輩也不滿地看著徐父。
    徐父成功將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他身上,舉起一杯茶,“是我說錯話了,以茶代酒給你們賠不是,賠不是。”
    季言彰偷瞄徐父。
    徐父的長相和徐懷覽兄妹倆隻有眼睛相似,看起來像是那種脾氣綿軟的老好人。
    當然,這隻是表象。
    根據季言彰打聽到的消息,徐父非常多情涼薄,和家世相當的徐母相愛結婚僅收心了兩年,就在外沾花惹草,致使徐母產後抑鬱,之後性情大變,與其一樣私生活混亂。
    說到徐母——
    季言彰才移眼,就與徐母蔣玫視線對上。
    “你就是季言彰?”
    蔣玫穿著花紋開襟藤黃旗袍與白色中式馬甲,頭梳發髻,簪一支牡丹蝴蝶發金簪,雙目流轉間嫵媚盡顯。
    季言彰坐在對麵,被迫直麵著蔣玫因旗袍開叉而小腿盡露,心情不大美好。
    好歹徐父還幫徐懷覽解圍了,可她不曾分一個眼神給徐薇真。
    不知為何,盡管徐薇真什麽都沒說,也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季言彰就是能感覺到她對蔣玫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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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季言彰。”季言彰皺著眉說:“你是姐姐的媽媽?”
    “姐姐?”蔣玫轉而看向徐薇真。
    徐薇真眼底一片漠然。
    很快,蔣玫就轉移了視線,像是看到了一個很尋常的物件而已。
    塗著紅指甲油的手將鬢邊的發挽在耳後,她幽幽道:“我還不知道我什麽時候生了個這麽俊俏的兒子。”
    徐薇真見狀,頓時浮起一絲絲厭惡,冷聲道:“我的弟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以前,現在,將來也是。”
    “怎麽和媽媽這麽說話?”蔣玫不惱反笑。
    徐薇真擰眉,“你像嗎?”
    像媽媽嗎?
    蔣玫竟認真思考了會,回答:“也是,我不像。”
    徐懷覽屈指扣桌,發出沉悶的聲響。
    警告的意味十足。
    蔣玫不言,撫平袖口的褶皺。
    徐薇真垂眼。
    徐懷覽拍了拍徐薇真的手,向眾人正式介紹季言彰,“這是季言彰,我和阿薇收養的弟弟。”
    其餘人這下能光明正大看過來了。
    徐奶奶用螺黛描的鴉青色眉毛皺起,“懷覽?”
    他這是什麽意思?
    徐懷覽:“他姓季。”
    眾人神色緩和。
    “他是我和阿薇的弟弟。”徐懷覽再次聲明。
    徐二叔的長子首先會意,笑道:“早些時候就聽懷巍說起言彰,本來還當擲果盈車是懷巍的誇大說辭,今日一見,才知道名符其實。”
    季言彰禮貌道:“謝謝二哥誇獎。”
    徐二叔的長子排行第二。
    徐懷覽第一。
    “哦?你之前見過我?”
    “沒有,我看出來了。”
    徐二叔的長子笑道:“言彰目通耳達,隻是家裏人多,應該還不完全認得吧?”
    “我名徐懷饋。”
    “這是三弟……四妹……”
    季言彰逐個認識徐家人,徐家人也對他態度友善。
    季言彰記性好,一遍下來就能記全人。
    要知道徐家某位祖輩瑞鳳眼基因強大,徐家人皆有一雙細長的瑞鳳眼。
    徐薇真和徐懷覽的瑞鳳眼偏淩厲,其餘人則要柔和些,自帶有種含情脈脈之感。
    再加上血緣關係,他們其他方麵也長得多多少少相似。
    要是稍微臉盲的,估計就傻傻分不清了。
    接近飯點。
    眾人移步到飯廳。
    季言彰緊跟著徐薇真,頻頻看她。
    徐薇真知他為她擔心,走動間,握住他垂落在身側的手。
    季言彰微怔,繼而回握。
    可能是季言彰的體溫高於常人,她有些冰冷的手掌迅速回暖,然後擴散到胸口。
    “我沒事。”徐薇真道。
    “嗯。”季言彰悶聲應道。
    ——
    約二十人的大飯桌上,除了偶爾餐具輕微的碰撞聲,沒有其他聲音。
    季言彰感覺有些壓抑,再加上一直在關注徐薇真,進食不多。
    幸虧徐薇真有先見之明,來前就讓他吃了半飽。
    吃完晚飯,大家回到各自的院子稍作歇息,晚一會再到戲台陪徐奶奶看戲聽戲,然後一起守歲。
    院子最近一次劃分,是按徐懷覽父輩那代劃分的。
    因此,徐薇真兄妹倆和徐父徐母住一個院子,要同行一段路。
    氣氛比在飯廳還要沉悶,路邊石燈中的火苗應景地黯淡了。
    徐父不知在想什麽,沒注意看路,過了第二個月洞門後,被一棵歪脖子鬆樹延伸出來的枝葉攔了一下,腳步停頓。
    他辨認了一下,突然道:“這是阿薇出生那年種的華山鬆吧?”
    徐懷覽和徐薇真沒理他。
    徐母蔣玫哼了一聲,“你是老了記性不好了?”
    潛台詞就是他說對了。
    季言彰突然就覺得鬆樹不歪,反而和徐薇真這個人一樣,高雅又極具特色。
    徐父對徐母蔣玫的冷嘲熱諷沒什麽反應,看向徐薇真兄妹倆。
    徐薇真兄妹倆神情冷淡。
    徐父輕歎了口氣,轉而注視季言彰。
    季言彰一時手腳不知該怎麽擺。
    “我給言彰你準備了見麵禮和新年禮物,就放在我屋裏,等下隨我來拿?”
    季言彰立即看徐薇真。
    徐薇真說:“讓人送過來就行。”
    院子大致分前後院,徐父徐母住後院,和徐薇真兄妹倆住的前院小樓有些距離。
    季言彰以徐薇真的意見為第一準則,馬上表態,“謝謝叔叔,麻煩叔叔了。”
    徐父詫異地看了一眼季言彰。
    徐母蔣玫道:“一年不見,不和我們說說話?”
    昏黃的夜燈下,徐薇真的神色有些發沉。
    “下次吧,起風了,我們先回去了。”徐懷覽道。
    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不妥協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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