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柳仙離開的方向，鬱時走到後院，卻發現柳仙沒有停下，而是順著後門繼續往前蜿蜒爬行。
    鬱時遲疑一下，推開後門走出去。
    穿過小道，鬱時跟著柳仙來到聞家洋樓後院外的湖泊旁。
    陽光穿透茂密的野草叢，灑下斑駁的光影。
    青色的蛇在光影中扭動，鱗片隨著陽光的照耀反射出墨綠的光暈。
    下一秒，青蛇直起身子吞吐信子，朝著湖泊跳去。
    墨綠的蛇鱗映著水光，泛起的漣漪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水麵上忽而白霧彌漫，朝著鬱時麵前的水域湧去，裹住遊在水中的蛇身。
    “哢哢……”
    鬱時聽見了骨骼重組的輕響。
    水麵那條不過半米的青蛇忽然變長，緊跟著鱗片寸寸蛻成雪肌，腰間的墨綠蜷成搖曳的青裙。
    眨眼間，一位身姿曼妙、容貌昳麗的女子出現在鬱時麵前。
    白霧拂過她凝成的眉梢，留下一抹青碧，眼波流轉，眸中是染上霧氣的翡翠色，唇角邊，幾片細小的蛇鱗還未褪卻。
    她立在水波上，指尖在霧氣中輕輕劃動，白霧隨著她劃動的方向散開。
    略微適應自己的身體，柳仙勾唇輕笑，聲線似春雪初融。
    “凡人的肢體真是麻煩，不如我蛇蟒的柔軟。”
    鬱時驚豔於柳仙的容貌，聽見這話嘴角一抽。
    “柳仙娘娘，您好。”
    出於禮貌，鬱時先打起招呼。
    “叫什麽柳仙娘娘，見外。”柳仙踏著水麵緩緩走向鬱時，“我叫柳卿，我喜歡你……叫我卿卿。”
    說話間，柳卿摟上鬱時的肩，親昵地在鬱時脖頸間蹭了蹭。
    原本還挺正常的鬱時瞬間紅了臉。
    鬱時：“……卿卿待人，一直這麽友善嗎？”
    一上來就貼著人，也太自來熟了吧？
    柳卿頓了頓，歪頭抬眸看向鬱時，“你不是人。”
    鬱時一愣。
    就見柳卿湊近自己細細嗅了嗅，露出一抹勾人心魂的笑，“你是……”
    後麵話柳卿沒說出口，但鬱時知道柳卿想說的是什麽。
    她略微驚訝地看著柳卿，“您知道？”
    柳卿笑得輕快，“姑奶奶修行三千年，若是這都不知道，那我這三千年豈不是白修了？”
    聽見這話，鬱時眼中浮現出驚訝。
    以前宿禮柯經常出任務，鬱時也很少聽宿禮柯提起自己身上的柳仙娘娘，隻當最多幾百年的道行。
    三千年？
    宿禮柯這廝何德何能當上柳卿的弟子？
    踩狗屎運吧？
    誒不對，三千年的修行，按理來說不應該已經得道成仙嗎？
    眼前的柳卿明顯還是大妖的狀態，距離成仙差一點。
    難道是中間發生過意外？
    鬱時雖然疑惑，卻也沒有過多打聽，她扯了扯嘴角，“卿卿，你叫我出來，是有什麽事？”
    說起正事，柳卿蹭著鬱時的動作停住，扭著身子走到鬱時麵前。
    “是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一下。”柳卿慵懶道：“昨天晚上，我聞見那老太婆的房間有血腥味。”
    蛇對氣味非常敏感。
    “血腥味？”鬱時皺著眉追問：“具體是為什麽，你有去看嗎？”
    柳卿點點頭，“我聞見血腥味後，為了不打草驚蛇，繞出洋樓，順著二樓外的榕樹爬上枝丫，正好瞧見老太婆的窗簾被扯開一條縫，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鬱時十分配合柳卿，“你看見李雲蓮了？”
    柳卿哈哈一笑，扭過身子在鬱時耳邊說：“我看見，一架血淋淋的人形怪物坐在床邊低頭縫東西。”
    鬱時直直愣住。
    她看著柳卿翡翠似的眼睛，不可思議道：“是被剝了皮？”
    “或許？”柳卿思索片刻，又道：“屋子裏很黑，我看不太清，但的確有架渾身是血的人形怪物在裏麵。”
    聽見這話，鬱時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您還看見了什麽嗎？”
    柳卿想了想，說：“或許，你應該去那老太婆的房間看看。”
    鬱時沉著臉，微微點頭。
    什麽樣的情況，會是渾身血淋淋的人形怪物？
    鬱時的腦海裏第一時間得出一個答案——被剝了皮的人。
    昨天她見到李雲蓮時，發現李雲蓮原本保養極好的皮膚蒼老得不像六十歲，而像是八九十歲的狀態。
    好似輕輕一捏，就能提起皮來。
    而李媽一晚上沒有回房間，在李雲蓮的屋子裏待了一晚上……
    鬱時暗道不好，李雲蓮莫不是和李媽換皮了，想偽裝成李媽離開被層層監視的聞家。
    想到這裏，鬱時來不及多說，向柳卿說完謝謝，轉身就往聞家洋樓跑。
    這會兒剛是十點半，這兩天聞家人多是出門工作或者讀書，隻有鬱時和聞老爺子還在。
    不過今天聞老爺子吃過早飯就被約出去釣魚了。
    整個聞家就鬱時還在家，而保姆和女傭們打掃完清潔，閑來無事坐在前院裏聊天。
    鬱時跑回後院，衝進客廳時，準備去前院的柳管家剛好看見鬱時。
    “小小姐早上好，您這是……”
    不等柳管家說完，鬱時已經衝上二樓，來到李雲蓮的房間門口。
    她握住門把手往裏一推，卻發現門是鎖住的，無法打開。
    沒時間找人拿鑰匙，鬱時後退一步，對著門用力踹去。
    “砰！”
    巨大的聲響驚住樓下的柳管家，他二話不說就往樓上跑。
    “砰！”
    又是一聲悶響。
    坐在前院的保姆女傭們聽見聲音，紛紛跑進客廳。
    柳管家跑上二樓時，鬱時剛要踹第三腳。
    這時，緊鎖的房門從裏被人打開。
    李雲蓮那張蒼老的臉出現在鬱時和柳管家麵前。
    “你在幹什麽？！”李雲蓮厲聲道。
    鬱時停下腳步，死死盯著李雲蓮，仔細打量她的麵相。
    雖然臉皮皺皺巴巴，但人是活著的，而且看這麵相，的確是李雲蓮沒錯。
    難道是柳卿看錯了？
    鬱時眉頭緊鎖，目光掠過李雲蓮，往屋裏看去。
    沒有開燈，窗簾嚴絲合縫地擋住窗外的陽光，沒有一絲光亮。
    鬱時自認為視力極好，以前執行任務時，沒少身處在黑暗的環境裏。
    但眼前這李雲蓮的房間，她什麽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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