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匕首距離胸口還剩一厘米時，宿禮柯抓住了文科的手臂。
    “放開我！我要去救小老大！”
    文科抬手扯開宿禮柯，卻不小心劃破自己的手臂。
    鮮血流出，血腥味撲鼻。
    宿禮柯氣得不行，卻依舊扯不掉匕首。
    他破口大罵，“你這是送死你個腦殘！”
    “那也比眼睜睜看著小老大死強。”文科伸直脖子，氣勢洶洶道：“大不了我給小老大陪葬，和她一起死！”
    “你特麽有病是吧？”宿禮柯咬牙切齒。
    文科還在奮力掙脫，“有病就有病，你先放開我！”
    宿禮柯一邊握緊文科的手，一邊揪起他的衣服，文科不甘示弱，兩人很快扭打起來。
    “夠了！”
    肖淮遠低吼一聲。
    宿禮柯和文科頓時停住，但眼睛還落在對方身上，互相死死瞪著。
    “都鬆開。”肖淮遠命令道。
    宿禮柯和文科沒動。
    肖淮遠語氣冰冷，“怎麽，我這個局長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話一出，宿禮柯和文科再氣，也隻能鬆開對方。
    沈確借此機會，搶走文科手中的匕首。
    “衝動什麽，沒聽說過衝動是魔鬼嗎。”他嘟囔著，“要是待會兒小老大出來，你把自己刺死了，這算什麽個事兒？”
    文科沒說話，隻是別過臉，看著屏幕裏的水坑中已經消失的黑水。
    肖淮遠緩了口氣，朝索菲亞·羅德問：“你說的隻能靠她自己，什麽意思？”
    “進入赫爾海姆的靈魂雖然隻有在接受自己死亡後，才會進入下一個區域，但許多亡靈都會因為在徘徊荒原待的時間太久，而逐漸迷失自己，最後接受死亡。”
    “她沒有經曆過死亡，本不在被拉入赫爾海姆的名單上。現在她進去了，即使意識還在，但隨著時間流逝，也會逐漸迷失自己，忘記自己是誰，最後接受死亡，徹底進入赫爾海姆。”
    索菲亞·羅德每說一句，會議室的氣壓就越低。
    每一個單詞都像是一個千斤頂，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但是。”索菲亞·羅德話鋒一轉，“如果她能有強烈的求生欲，有想要回來的意念，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如何能讓她有求生欲？”沈確問：“我們不知道她的情況，也聯係不上她。”
    索菲亞·羅德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或許你們可以嚐試對著她的身體呼喚她？”
    “千百年來，她是第一個自己選擇進入赫爾海姆的靈魂，沒準父神會保佑她，送她回來。”
    聽完索菲亞·羅德的話，眾人對視一眼。
    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不管什麽方法，隻要有機會救出鬱時，他們都願意嚐試。
    很快，陳幺俯身朝鬱時呼喚，“小老大，你快回來。”
    其他人緊跟著圍上來。
    “小老大，你醒醒，千萬別死啊。”
    “小鰩，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
    與此同時的赫爾海姆。
    鬱時感覺自己被無盡的黑水淹沒，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仿佛墜入了一個永遠無法逃離的黑色旋渦。
    腳踝上那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整個世界隻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靜。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鬱時試圖向上遊去，然而無數陰冷的力量如毒蛇般侵蝕著她的魂魄，劇痛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她隻覺得自己又冷又痛，靈魂不停顫抖，忍不住緊緊抱住自己。
    漸漸的，她的眼神逐漸迷離起來。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隻掉入深海的小魚，四次遊動，卻一點也無法逃離這片痛苦之海。
    她的靈魂好似被寒冰封凍，又像被千萬根針紮入靈魂，讓她劇烈顫抖，無法控製的無聲哀嚎。
    疼。
    疼到她不停的想，死掉就好了，死掉就解脫這無盡的痛苦。
    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死。
    她還有好多事情沒做，清道夫還沒解決，師父還沒有蘇醒，媽媽還沒有回家。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還沒好好相處，盡情享受被寵愛的滋味。
    可是真的好疼啊，她感覺自己快要承受不了。
    就這麽死了，她的家人和朋友會傷心嗎？
    會的吧。
    蓉姨和宋姨肯定還會生氣，說她置自己安危於不顧。
    小明哥哥應該會嚎啕大哭。
    還有師兄他們，也會傷心的。
    如果真的死在赫爾海姆，她的魂魄應該回不去地府了吧。
    那她就再也看不見阿娘和阿爹了。
    可惜了。
    本來還想找時間好好問問以前的故事，如今看來是沒機會了。
    持續的劇痛讓鬱時已經麻木到毫無知覺，她緩緩閉上眼，無數畫麵在腦海裏如走馬燈般閃過。
    她看見了宗樾。
    在一起的日子裏，他們從未像普通情侶那樣，悠閑地約會、吃飯、散步、看電影。
    她總想著，以後還有時間，等把眼前的事情解釋完再說。
    未來她可以和宗樾一起去很多地方，去體驗不同的風土人情，嚐盡酸甜苦辣。
    可是，她好像沒有未來了。
    真遺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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