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秦翟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比起平日還要柔和溫潤, 再加上這是他十八歲生日, 所以作為老師送上一份禮物也是應當的。

    她記得自己迷迷糊糊點頭答應了，但是回到家裏，卻絲毫不知道送什麽。

    少年家境很富裕, 父親是綏城很有名氣的企業家, 母親是享譽世界的鋼琴家, 她實在想不到他缺什麽。

    “所以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幫你給你的學生選一份生日禮物？”

    陳遂是黎瑤的同係的前輩, 他們的關係很好，加上家鄉在同一個地方，非要說的話，大概是類似兄妹的那種羈絆吧。

    男人的聲音很低沉, 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嗓音帶著微沙, 本就俊美的臉此時因為沒有什麽表情而感覺有些疏離, 不過少女知道，他一直都是這樣, 也沒有多在意。

    “嗯, 我不大擅長這些, 我隻給你一個男生送過生日禮物……”

    她這麽說著覺得有些心虛，畢竟自己每年送給男人的禮物都是千篇一律的高數習題冊這類的，隻要是自己覺得值得可以鑽研探討的, 她就買下來, 送給男人。

    這麽想來, 的確很沒有創意和枯燥。

    “……如果我不出來幫你挑選, 你會送什麽？”

    陳遂因為少女的話而回憶起每年生日時候收到的那一本本厚厚的書, 噎了一下，垂眸看著她，緩了一會兒，這麽問道。

    黎瑤愣了一下，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黑色如同琉璃般，像是夜晚森林迷霧裏的螢火的光，格外璀璨。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慢慢說道。

    “《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吧……”

    黎瑤剛剛說出口，就覺得此時好像不應該這麽認真的將這個說出來。

    男人的臉好像黑了一些，周遭的氣氛也有些低迷。

    “……二十一年以來那些喜歡你的男生真是幸苦了。”

    他說了這麽一句和此時好像並不相幹的話，用有些無奈的眼神看著黎瑤。

    少女的眸子清澈見底，像是山澗的清泉。看著她的時候，好像能夠看到春日的花葉，慢慢盛開，那樣嬌妍美好的色澤，甚至連開放時候小心翼翼的聲音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晃神，然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放在少女柔軟的發頂上，親昵地揉了幾下。

    “這樣也好。”

    黎瑤感覺到頭上溫熱的溫度，然後他將手從上麵放下，看著她的眼神比平日裏還要柔和。

    說不出來什麽不同，但是她能夠很敏銳地感覺到男人看她時候的溫度，多了一些暖意。

    “前輩？”

    “嗯？走了，我帶你去看看禮物。”

    他沒有再說什麽奇怪的話，徑直走前麵，刻意放緩了步子讓她能夠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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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瑤將要送給秦翟的禮物小心地放在包裏，她打算結束臨走的時候將禮物拿出來給他。

    但是顯然，少年好像對於自己要送的東西很感興趣，從她進來到現在，眼神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比起平日來更加的灼熱，好像火山口裏的岩漿一般，咕咕的沸騰著，一靠近就會被灼傷。

    “……講完這些題之後，我就會給你禮物的……”

    黎瑤實在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抬眸看著他，不自覺地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唇，粉嫩的唇一下子帶著瀲灩的水澤。

    “你先認真一點啊……”

    今天是少年的生日，黎瑤比起平日來，語氣更加的柔和。

    但是她不知道，最後的一句話，帶著一絲無奈，聲音很軟就像是小奶貓一樣，微微上翹的尾音，讓人覺得酥酥麻麻的，如同觸電一般。

    “老師，今天你可不可以留下來？”

    “吧嗒”一聲，少女手中的鋼筆掉在了桌子上，圓潤明亮的眸子裏麵帶著驚訝和一絲慌亂。

    “秦翟……”

    還沒有說後半句，少年便截斷了她後麵的話。

    “我是說，能不能留下來吃飯，父親他們不在家，所以……你能稍微陪一下我嗎？”

    黎瑤聽後心下鬆了一口氣，然後臉“噌”地一下紅了起來，就像是春日粉嫩的櫻花一樣。

    真是，她剛剛還以為是……

    “老師，難道你想的是住一晚嗎？”

    秦翟唇角帶著笑，黑色的眸子裏是溺死人的溫柔，看著她的時候，仿佛在注視著整個世界。

    在屋子內他穿的很單薄，白皙脖子，優美的鎖骨，還有隻要微微一低頭屈身就能夠看到的如玉的胸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禁欲的氣息，撩人異常。

    他單手撐著下巴，眯著眼睛，慵懶的模樣如同午後在陽光下慢悠悠散步的貓。

    “好啊，如果是對象是老師的話，我完全不在意。”

    黎瑤從來沒有見過秦翟這副模樣，眉眼彎起，眸子裏滿是細碎柔和的光，單手撐著頭，有些斜著身子，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半個手臂，少年身上滿是柔軟的青草的清新味道，好聞極了。

    尤其是他唇角的笑意，還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用手指意味不明地摩挲著自己的唇，看起來色氣/滿滿。

    “……”

    黎瑤耳根有些紅，抿著唇重新拿起筆，金屬質感的黑色鋼筆在她白皙修長的手上，看起來像畫一樣好看。

    她看著本子，沉默了一會兒。

    “這一道題是這樣做的，首先……”

    少女轉移話題的辦法實在太過於生硬笨拙，之後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聲音清清冷冷的，好像和平日裏沒有什麽不同，但是仔細一聽就能夠發覺到她尾音有些顫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莫名緊張……

    秦翟唇角的笑意更加燦爛，黑色的眸子越發大膽地看著少女，有意無意地靠近她，毫不意外地感覺到

    少女的身體微微有些僵硬。

    她的耳發散落了一些，將少女清麗的麵頰遮掩住了。

    他蹙了蹙眉，有些不滿意這縷發，於是抬起手，輕柔的將她的發別在耳後。

    然後剛剛將發別在她小巧白皙的耳朵後，他的手微微一頓。

    啊，耳朵好紅……

    秦翟看著原本如玉一般的耳垂，此時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了一層紅暈，像是夕陽之時暈染開來的霞，她的長長的睫毛有些不安的顫抖著，在他碰觸她的時候連呼吸都頓住了似的。

    真是，有那麽緊張嗎？

    “老師，我隻是幫你弄一下耳發。”

    不想嚇到她，他這麽淡淡的說著，隻是眼眸裏的暗沉完全遮掩不住，帶著如同野獸的侵略性，直直地盯著她。

    “……謝謝。”

    黎瑤有些怔神，這麽說道。

    但是一開口，她就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根本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什麽啊……難道不是應該嚴肅地告訴他不要做出這樣讓自己困擾的舉動嗎？

    她垂眸，沒有再說話了。

    看在今天是他的生日，就稍微縱容一下他吧，一下而已。

    ……

    當她坐在餐桌旁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稀裏糊塗地答應了秦翟留下來和他一起吃飯。

    很豐富的一桌菜，精致的擺盤加上新鮮的食材，還有對麵賞心悅目的人，一切看起來都那麽美好。

    更何況，幾乎所有的菜都意外地合她的口味。

    她眯著眼睛，不知不覺吃了很多。

    秦翟一直看著她滿足的模樣，自己卻沒有怎麽吃，全程的視線都停留在了少女的身上，眸子裏麵柔和

    的光澤簡直和平日判若兩人。

    “老師，還合口味嗎？”

    “嗯，很好吃。”

    黎瑤是個隱性的吃貨，這一點是秦翟之前無意間發現的。

    她隻要一遇到好吃的東西唇角會不自覺地帶著笑意，眼睛也亮的出奇，整個人都可愛極了。

    就像這個時候，她沒有發覺到自己看著她時候目光的灼熱和露骨，視線全部都在眼前的佳肴上麵。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和平日不同。就這樣正大光明的看著她，好像要將全部的愛意都傳達給她似的。

    吃過晚飯，最後的末班車是趕不上了，黎瑤隻有坐上秦翟家的車回去。

    她走到門前，這個時候才將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給他。

    秦翟好像接過，黑色的眸子裏滿是愉悅的情緒。

    “我可以現在打開嗎老師？”

    “啊，可以的。”

    他唇角一直帶著笑，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拆開盒子，裏麵是一條藏青色的圍巾，很簡潔，是他喜歡的顏色。

    秦翟愣了一下，手輕輕地撫摸著柔軟的圍巾，眸子柔和。

    “上次還有這次我看到你穿的有些單薄，還有脖子也是露出來的，所以我覺得你缺一條圍巾……”

    看著少年一直沒有說話，少女出聲解釋道。

    “我很喜歡，老師。”

    他彎起眉眼，看著她的時候，像是森林裏穿透晨間霧靄的陽光，那樣溫暖。

    自己故意穿成這樣，還不是為了讓你的視線稍微多一點兒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你這個不開竅的小傻瓜。

    秦翟帶著有些無奈，但是更多的是寵溺眼神看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勾起唇角，輕啟薄唇。

    “我還以為，我會收到一份厚厚的數學習題冊呢。”

    “……”

    你沒有猜錯，差點就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