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讓他跑了啊。”
    林七夜眺望遠方，感歎道。
    “咱們這麽多人聯手，還是讓他成功逃脫，林軒這家夥，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雖然他們沒真的想殺掉林軒，隻是想痛扁他一頓，有所保留，但林軒也沒動用灰霧壓製他們的法則，同樣沒用全力。
    林七夜看向公羊婉，“抱歉，前輩，沒有將林軒抓住。”
    請公羊婉出手的代價便是林軒本人。
    抓到他，痛扁一頓後，便會轉交給公羊婉。
    什麽，你說林軒自己的意願？
    不重要。
    可惜讓他跑了。
    “無妨，”公羊婉搖頭，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七夜，我剛才已經將林軒的糗照拍下來了，等會兒就發給你們。”
    “也給林軒發一份，他這麽喜歡收集黑曆史，收到自己的黑曆史，想來也是很高興的。”
    “哈哈，你太壞了！”
    江洱捂嘴輕笑。
    一陣交談後，眾人忽的陷入沉默。
    良久，卻是曹淵率先開口。
    “你們感覺到了嗎？”
    “嗯。”江洱點頭，“林軒有心事，這家夥，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這家夥總有自己的主意，他不想說，就算咱們強迫也不會開口。”曹淵歎了口氣，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林軒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但這個念頭剛一浮起，就被他否決。
    應該是錯覺吧。
    聽著眾人的談論，林七夜靜靜望著林軒消失的方向，沒有開口。
    公羊拙拳頭微微攥著，就在剛才，自己師父將一枚白色棋子打入體內，沒有任何一人察覺，公羊拙也沒有聲張。
    師父，你究竟要幹什麽，徒弟，能否幫到您？
    ……
    曹淵造成的動靜很快平息，隨之而來的是一則喜訊。
    曹淵結婚了。
    鴿了人家姑娘兩年，老曹要還不給魯夢蕾一個答複，真說不過去。
    你說是吧，靈寶天尊？
    諸神精神病院。
    【混沌】正倚靠在門框上，透過精神病院看向外界。
    林七夜每次給祂喂藥，不到一天就能重新恢複到95％。
    以至於林軒隻能將精神病院丟給自己的熾天使分身，不然一直被這麽個怪物監視，實在太惡心。
    “呦，林院長，大忙人怎麽有時間來看我了，難不成終於想通了，要放我出去了？
    想放我出去也行，先把錯誤關押的補償金交一下吧，不求多，一個精神病院就行。”
    見林七夜不予理會，【混沌】嘴角一咧，“他要走了，對不對？”
    林七夜猛地回頭，“你在說什麽。”
    【混沌】的嘴角咧的更大了。
    “吼吼，林院長，你的演技很不過關啊，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林軒，那個黑色皇帝，就要離開你們了吧。
    我兩年前就建議過，你們最好聯手將他就地格殺，不然終有一天，他會背叛你們。
    力量與權力，是最美妙，也最致命的毒藥，它讓人沉迷，難以自拔。
    看，現在，被我說中了吧。
    如果你當初停了我的，就不會有……”
    “住口！”林七夜厲嗬出聲，“林軒是我兄弟，我了解他，他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嗎？如果你真的完全信任他，那為何又會是現在這幅猶猶豫豫的模樣，還是說，你潛意識中，同樣認為林軒會離你們而去？
    承認吧，你的好副隊，跟你們已然離心離德，好好想想吧，他總是能未卜先知，總是引導你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為的，真的是你們嗎？
    還是說，你們隻是他牟利的傀儡？
    唔，或許我可以邀請他加入克蘇魯，隻要能給他力量，相信他不會拒絕。”
    旋即，【混沌】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笑聲是如此刺耳。
    林七夜忍無可忍，第五扇病房的房門猛地打開，將【混沌】吸入其中。
    但笑聲，仍然在病房中回蕩。
    “七夜……”李毅飛看向林七夜，臉上表情莫名。
    “看住祂，加大計量，”林七夜轉身欲走。
    “七夜，【混沌】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林七夜的身形一頓，沉默良久，他朝著第一間病房走去。
    他沒有回複李毅飛的問題，但這本身便是一種回複。
    站在第一間房門前，林七夜停住腳步。
    前四間房中如今關著的，是四尊已經死去多年的宇宙。
    林軒那家夥，借著與他交手的間隙，甚至還有空閑向他傳遞出一則訊息，看來自己下手還是輕了。
    那家夥隻說讓他掀開四尊宇宙的棺槨，說剩下的，他自己會懂。
    林七夜眼中充斥著探究。
    第一間病房門打開，裏麵是一具黑色的棺材，散發著極其不祥的氣息。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因果之線探出，將棺材拉開一道縫隙。
    刹那間，死氣與汙染如同海嘯般朝他撲來，同時，他還聽到一陣呢喃。
    被克蘇魯毀滅的第一宇宙，哪怕死去這麽久，依然保留著一份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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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在不斷地呢喃一個名字。
    而在林七夜出現的瞬間，那陣呢喃忽然變得宏大，仿佛在看到林七夜的瞬間，祂憤怒了。
    斷斷續續的呢喃，變為充斥著滔天怒火的咆哮。
    林七夜眉頭緊鎖。
    砰砰砰。
    另外三道門同時打開，祂們的咆哮匯在一起，終於，他聽清楚了。
    “【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
    那是毀滅整個世界留下來的滔天遺恨，祂們痛恨著毀滅世界的元凶。
    而那個元凶的名字，叫阿撒托斯！
    可，這四尊宇宙的那股怒火，為什麽是對準自己的？
    他不認識什麽阿撒托斯。
    林七夜急忙將棺材合攏，隻覺腦子嗡嗡作響。
    四尊宇宙所蘊含的恨意，那一瞬間的衝擊，哪怕有精神病院的保護，也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但比起恨意的衝擊，讓他更在意的，是那四尊宇宙對自己的稱呼。
    他能感受到，那股恨意對準的是自己，也就是說，他們叫自己阿撒托斯。
    可為什麽？
    林七夜想起深埋在心底的一個疑惑。
    祖神們對他極為尊敬，【混沌】也稱呼他為“大人”，他問那個神秘的小男孩，自己究竟是誰，小男孩卻避而不答，說這需要他自己去想……
    更不要說，自己掌握的因果法則，隨著掌握【無端之因】的時間逐漸增加，林七夜越發覺得，這種法則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擁有的。
    所以，他究竟是誰？
    林軒說隻需打開四尊棺槨，剩下的他自己會懂，可現在，他卻陷入更深的迷茫當中。
    但，沒人再回複他。
    ……
    “罪犯林軒偷潛入永恒天庭，趁靈寶天尊不備，打斷他晉升進程，將其擊成重傷，裹挾部分神格碎片離開大夏，遠遁萬裏。
    守夜人總司令發布最高紅色通緝令，對林軒進行追殺，不死不休。
    廣大市民若是遇到與通緝令上樣貌相似者，請迅速遠離，將發現上報守夜人……”
    “同年，猛鬼眾裹挾部分注射血清藥劑的上邪會成員叛出烏托邦，不知所蹤。
    烏托邦掌舵者紀念、隱神組織領導人司小南對林軒及猛鬼眾發出通緝，要求格殺無論。”
    “時間之神王麵稱林軒對他有恩，拒絕回溯時間，將林軒叛逃消息上報，現已被關押至齋戒所。
    假麵小隊集體抗議，被回絕後原地解散，至此，假麵小隊成為第一支全員尚在，但直接解散的隊伍。
    但，仍在執行著特殊小隊時期的使命，清除神秘。”
    砰。
    放下文件，林七夜長舒一口氣。
    後方，迦藍端著茶，遞到林七夜身邊，自然地替他捏著肩。
    “沒有走出來嗎？”
    林七夜沉默不語。
    迦藍歎了口氣。
    林軒叛逃大夏，就在曹淵結婚後不久。
    距離林軒叛出大夏，已經過去一年時間。
    林軒叛出大夏，實在太突然。
    沒人想到，他會直接對靈寶天尊出手，也沒人提前防範。
    靈寶天尊，是唯一有可能突破那層界限的至高境。
    如今神格缺失，靈寶天尊，哪怕重新找回神格碎片，也要修養十數年才能再度突破。
    但留給大夏的時間，恐怕已經不足十年。
    克蘇魯，開始頻繁的出現，但大都是克萊因境以下的怪物。
    出現地點非常隨機，沒人能分得清祂們究竟從何而來，一經出現，便大肆殺戮。
    林七夜初步猜測，克蘇魯已經有了一座能夠移動的神國。
    須知，當初克蘇魯可是想將西方聖堂與地獄打造成兩座可移動的克蘇魯神國。
    地獄被沈青竹破壞，但天堂可沒有。
    西方聖主的神國，很可能已經易主。
    林七夜眉頭微蹙，這些怪物的目標，並非百姓。
    祂們在抓捕擁有禁墟的守夜人，以及各種各樣的神秘，無論生死。
    就仿佛，在抓一些小白鼠……
    “安卿魚……”林七夜呢喃著，“你究竟在幹什麽。”
    這件事或許與安卿魚有關，對方，很可能在進行某種實驗，讓克蘇魯幫忙抓取實驗素材。
    同時，這些克蘇魯，也可以充當最終決戰的前哨，試探大夏的實力。
    另外，混血種的活動也在一步步深入到大夏內部。
    他們的目標，是大夏層出不窮的神秘，以及克蘇魯，同樣不論生死。
    且他們有某種特殊的方法，能收取克蘇魯的屍身而不受汙染。
    因此，混血種多了個稱呼……收屍人。
    混血種中，尤以一人極為棘手。
    便是林軒多年前收養的少年，如今依然是幹練青年。
    此人疑似隨身有類似鎮墟碑的禁物，可限製守夜人的禁墟，而自身不受到任何限製， 同時還擁有肉體強化類的禁墟，非常棘手。
    鳳凰小隊出動，在有信息優勢的前提下，竟然沒能抓住對方，且讓對方趕在江洱到來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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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幸好，有上邪會的支援，大夏才不至於慌了手腳。
    林七夜思忖片刻，手中輕撫過文件封麵。
    文件上說，這段時間，混血種大量離開大夏，經審訊得知，灰王將他們召集回去，似乎有大事即將發生。
    同時，潛伏在阿斯加德的臥底發回消息，稱矮人一族出現異動，似乎準備鍛造某種絕世武器。
    但林七夜卻知道，他們想要打造的並非什麽武器，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林軒想打造的，是由靈寶天尊部分神格構成的雪白蒲團。
    那個能將能力放大百倍的放大器。
    如今的林軒已經足夠恐怖，若是讓他成功造出雪白蒲團，其後果是難以想象的。
    原先，他們不敢輕易發動戰爭，生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但現在，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按下桌上的一個按鈕。
    “紀念，幫我聯係克洛伊，我需要你們出手，林軒想要重造雪白蒲團，必須阻止他。”
    紀念略顯失真的聲音響起：“大夏怎麽辦？”
    “就在三天前，劍聖前輩突破至高，有他坐鎮大夏，克蘇魯不敢妄動，畢竟，【門之鑰】也還沒做好全麵開戰的準備。
    而且我有種預感，這次阿斯加德之行，或許是三方的一次會麵。”
    林七夜眸光閃爍。
    ……
    山林間，一處山洞中。
    周平席地而坐，地上鋪著破舊的草席。
    洞中，一桌，一床，兩杯茶，和一縷月光。
    “劍仙，你的狀態不對。”宿命和尚坐在周平身旁，如此道，目光正停留在他身上。
    “我沒事，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擔心我。”周平搖頭，借著月光，看著手裏的射雕英雄傳。
    “可你的書拿反了。”
    周平：“……”
    他放下書，宿命和尚道：“自從你晉升至高之後就成了這幅樣子，
    你身為第一位人類至高神，是一把非常好用的劍，情緒這種無用的東西，不該影響寶劍的鋒利。
    所以，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還說是，晉升至高的那一瞬，讓你預見到了大夏的未來？”
    周平搖頭，他隻是放下書，仰頭，望向天空中的明月看，並未作答。
    自從永恒天庭鎮壓月球封印之後，月亮，就永遠缺了一塊，像是個中心漆黑的圓環。
    宿命和尚沉默半晌，起身，朝他行了一禮。
    “那我便不打擾了，告辭。”
    腳步聲漸行漸遠，周平一聲長歎。
    他隻是，在突破至高的刹那，回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
    曾何幾時，有一人，也是在月光下，山洞裏，手握木棍。
    那一招招劍式，如今的他早已吃透。
    當年那人，他又再度想起。
    那原本模糊的記憶，以及那人的麵龐，在他突破至高的那一刻變得清晰，仿佛突破了某種封鎖。
    那人的樣貌，與林軒別無二致。
    也是那時，他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說，他們未來終會相見。
    可等他找回當年記憶時，林軒已經叛逃……
    可那樣一個溫柔的家夥，真的會因為沉迷力量，而叛出大夏嗎？
    周平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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