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廣嬋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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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回廊。
無數不規則鏡麵構成的回廊在劇烈震動,黑山羊幼崽掙紮著,咆哮著,要從鏡麵中衝出。
其中許多鏡麵已然破碎,帶著鏡麵中的黑山羊幼崽一起。
兩人不僅在擊殺原本被帶進副本的黑山羊幼崽,也在源源不斷將外界的怪物吸進來。
此時,已經有一部分黑山羊幼崽掙紮著,將大半身體擠出了小小的鏡麵,看上去格外詭異。
柚梨瀧白和艾美美麵如金紙,顯然維持如此巨大的遊戲副本,對兩人的消耗也極其嚴重。
撲通。
柚梨瀧白嘴唇有些顫抖,他已經維持不住了。
巨大的觸手裹挾勁風,朝兩人抽來,艾美美抬手輕輕一抹,那隻黑山羊的數據就被刪除,可又有其他幼崽頂上。
柚梨瀧白雙手合攏,萬千鏡麵開始飛速旋轉,回廊開始寸寸瓦解,連帶著即將脫困的黑山羊幼崽一起。
他準備炸掉這個副本。
外界。
“隊長!”
孔傷目眥欲裂。
夏思萌的腹部被貫穿,被一根觸手抽飛,落入幼崽群中。
眾人瘋了一般朝夏思萌的位置衝去。
“滾開!”玲琳披頭散發,看起來像是個瘋子,此刻卻也顧不得這些。
可無論他們怎麽努力,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黑山羊幼崽將女人淹沒。
在淹沒前的瞬間,孔傷看到,女人朝這邊看了一眼,她勾起一個笑容。
她炫耀一般,朝自己揮舞了下手裏的紋章。
孔傷的瞳孔縮成針尖。
黑山羊幼崽抬起了羊蹄。
夏思萌眼中劃過不舍,她最後看了眾人一眼,拿起鬼神引。
轟!
八根雷霆巨柱將周圍清空,卜離朝夏思萌伸出手。
“還好嗎?”
“還行,沒死。”夏思萌抓著他的手站起來,“謝了。”
四下看去,靈媒小隊早已死去的六人,此刻就像六隻被弄壞的破爛布娃娃,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
有的斷手斷腳。
他們的眼神依舊死寂,隻是靜靜站在那裏。
同為特殊小隊,夏思萌可是知道卜離的執念有多深,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隊友的遺體被破壞。
此時他們卻變成這副樣子。
“隊長!”鳳凰小隊眾人衝上前來,將夏思萌圍在當中。
“隊長,你嚇死我了!”
“哭啥,你隊長我還沒死呢。”夏思萌揉了揉玲琳沾血的頭發。
她看向重新湧上來的黑山羊幼崽,神情平淡。
“你們退後吧。”
“隊長,你……”
“我現在傷勢過重,別看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其實已經沒了一戰之力,與其這樣回到後方,發揮最後的餘熱。”
夏思萌看向手裏的紋章。
“隊長,還沒到這種程度,你不用這樣!”
袁文靈焦急勸道,夏思萌隻是回以一個笑容。
“小袁,我們的隊名叫什麽?”
袁文靈愣了下,還是回答道:“鳳凰。”
“是啊,鳳凰,最美麗的鳳凰,哪怕是死,也要盛大而壯麗,又怎麽可能窩囊地活。”
夏思萌向著眾人露出一個笑容,“早知道,之前就讓林扒皮給我多批點假期了,不過,這次能贏的話,以後,應該就都是假期了,想想還挺不錯的。”
夜風吹起她金色的鬥篷,卜離後退一步,向著這位同為隊長的女子送上注目禮。
靈媒小隊的其餘人已然朝著前方殺去。
在他們身軀徹底殘破,站不起來之前,他們不會停下。
孔傷上前一步,站在夏思萌身側。
“我的好副隊,你該不會想要阻止我吧。”
“怎麽會,”孔傷掛著笑,他將紋章從胸口摘下,“身為鳳凰小隊的副隊,我自然也要身先士卒,再說,這樣好的耍帥機會,我怎麽能錯過。”
“你!”
“隊長,鳳凰哪怕是死,也要盛大而壯麗,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孔傷聳肩。
“帶我一個。”
“還有我。”
所有人都站在了夏思萌身旁,他們都在笑。
黑夜如此漫長,可黑夜之後,將是黎明的到來。
我的朋友啊,如果我們倒在黎明的前夜,請不必介懷。
此生之路,我將走過,愛過,恨過,哭過,笑過,便無悔。
我願高舉手中的餘火,為你們照亮黑夜的前路。
隻因此生,無法再重來。
一隻比天還高的金色鳳凰,照穿了黑夜。
鳳凰翱翔,體內,是七道金色鬥篷的身影。
所有守夜人都轉頭,看向光明的來源。
鳳凰長鳴,向著遠方的黑暗殺去,大地燃燒起金色的火焰。
“殺!!!”
不知是誰,最先大吼出聲,一位位守夜人,拿起手裏的紋章。
在光明的指引下,守夜人們咆哮著,殺入黑夜。
他們,重新定義了黑夜。
直播間中,所有人都看到,漆黑不見五指的夜裏,那隻鳳凰是何等耀眼。
他們仿佛一支金色的箭,勢不可擋,衝入敵群。
黑夜中,一隻隻黑山羊幼崽就像一道道巨大的鬼影,那樣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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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火浪掃過,一切都煙消雲散。
“金色箭羽”後方,暗紅的鬥篷發出一聲聲長嘯,無數禁墟的光芒將長夜照亮。
不知過了多久,金色鳳凰停下了衝鋒的步伐,此時的他們,早已衝過了頭,站在無數黑山羊幼崽中央。
他們環視周圍,一雙雙猩紅的眼球,仿佛黑夜中一盞盞巨大的燈籠。
“暢快!”
“殺得真爽,這下子,老子也算活夠本了!”
“隊長,來世再見!”
“來世再見,孔傷就算了,希望下輩子不會遇到你這個嘮叨鬼……哈哈,開玩笑的,咱們七個,一個都不準少!”
金色鳳凰解體,金色的火焰將他們包裹,他們,走到了終點。
鳳凰小隊,所有人仰天大笑,笑聲在夜空下飄蕩。
他們站在生命的盡頭,嘲笑著死神的無能。
刹那化作金色漣漪,蕩向四麵八方。
又是無數黑山羊幼崽化作灰燼。
鳳凰小隊,全員戰死。
所有人都紅了眼眶,避難所中,眾人沉默著,向鳳凰小隊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光明消失前的刹那,在眾人原先所在位置,有淡薄的灰霧一閃即逝,沒人注意。
“一群畜生,跟它們拚了!”
“兄弟們,隨我殺!”
“哈哈哈,殺,黃泉路上,我們並不孤單!”
林七夜眼中爬上血絲,鳳凰小隊,全員使用鬼神引。
他掌心出現一本印有繁複花紋的書冊,他閉上雙眼。
那是他具象出來的【禁咒秘典】。
他腦海中,浮現出梅林的話語。
“院長,我當初離開匆忙有件事沒有跟你交代清楚,禁咒秘典中有一個禁咒極其危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那個禁咒,會召喚一位來自世界之外的高維存在,每召喚一次,那個存在與這個世界的隔閡就會減弱一分,直到最後,那個存在能真正降臨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祂是敵是友,一個阿撒托斯已經將世界送上末路,這個世界,無法承擔第二位高維存在的降臨。
但真到了緊要關頭,也顧不得這些。”
“梅林叔,那個禁咒是什麽名字?”
“那個禁咒叫做,冥荒歎息。”
林七夜閉合的雙眼重新睜開,手中的秘典自動翻動書頁,露出其中一頁。
秘典每一頁,都寫滿了禁咒。
唯有那一頁,隻有一個禁咒孤零零地在那。
胡嘉捏碎了單片眼鏡,他捏起兩塊碎片,刺入雙眼中。
瞬間,心靈領域無限放大。
胡嘉的嘴角有血跡淌落,他卻無動於衷。
葉梵穿梭在戰場上,金色佛光染血,殺到瘋魔。
眾人已經殺到眼紅。
可是,黑山羊幼崽沒見絲毫減少。
鳳凰小隊清除了數百萬的黑山羊幼崽,但後續,又有無數幼崽補上。
絕望。
似乎他們的拚死一搏,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刻,哪怕是意誌再堅定的人,也開始動搖。
避難所中,有人雙手抱頭,“贏不了,怎麽都贏不了,為什麽會這麽多……會死,我們都會死!
我明白了,一定是大夏觸怒了上天,一定是大夏做錯了事,這是天罰!”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聳著肩膀,頭歪向一邊,笑聲是那樣詭異。
砰。
蘇哲一拳頭將他撂倒在地,讓其直接昏了過去。
似乎還覺得不解氣,蘇哲還補了一腳,啐了口唾沫。
“畜生不如的東西。”
這種人是最惡心的,躺在大夏最安全的避難所,卻要批評最前方衝殺的戰士,侮辱保護他的大夏。
他抬頭看去,心中一沉。
他看到,有些人動搖了。
在極端的絕望中,人的理智近乎喪失,許多經不起推敲的話,或許會被當做真理。
守夜人沒有後退,他們仿佛一位位愚公,要去挖一座比天還高的山。
就在這時,一道深紅的身影出現在直播間的畫麵中,也出現在一眾守夜人眼前。
在那人手中,拿著一本光華絢爛的書冊。
“所有還活著的人,後退休整,這是命令。”那人淡淡道。
眾人一愣,但看清那人樣貌後,他們隻得遵守命令,向後退去。
【是總司令!】
直播間中,有人認出了他。
【總司令,能解決所有怪物嗎?】
問出這個問題後,眾人再次沉默了。
是啊,哪怕是總司令,又能如何?
在這怪物浪潮麵前,能殺得完嗎?
林七夜並不知道直播間中的討論,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秘典。
【冥荒歎息】,是通過獻祭祭品,召喚世界之外的存在,請其出手相助。
而林七夜的祭品,是他自己。
天叢雲劍刺破腹腔,殷紅的血順著劍身滴在地上,化作法陣。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但很快,猩紅色的光芒在黑夜中亮起,一座上百米的光明門扉出現在林七夜身前。
一聲歎息突兀響起,那聲音很怪,竟然是直接響在眾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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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竟然有人在召喚我。”
林七夜感覺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身體緊繃,他有些拿不準對方的善惡。
噗嗤。
紙張撕裂的聲音,林七夜看到一隻手臂刺破門扉。
那是隻男人的手,寬大,粗糙。
那人影還想更進一步,世界卻開始震顫。
人影停止試探。
“可惜不能直接跨界,也罷。”
林七夜朝著門扉拱手,“冥荒前輩,還請您出手,清除這些怪物。”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是以自身為祭品,我每次出手,都是在消耗你的生命,你這小身板,可承受不了幾次。
還有,我不叫冥荒,我叫明皇。”
林七夜愣了下,合著梅林叔把對方的名字弄錯了?
林七夜再次重複了自己的請求,“請明皇出手,最多不過一死而已,有何懼哉?”
“哈哈哈,行,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矯情。”
那隻手掌中,出現一個純白的板擦。
“第二終焉,法則板擦。”
板擦輕輕擦過前方的空間,刹那,目之所舉的所有黑山羊幼崽都消失無蹤。
粗略估計,足有千萬。
海量的生命力被抽走,林七夜的臉頰爬上皺紋,頭發花白。
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感受到對方這一擊抽走的生命力,還是讓他感到吃驚。
如今的他,可不僅是鴻蒙靈胎,他已經將鴻蒙靈胎與熾天使分身合而為一,生命能量充盈如海,體內蘊含的法則之力和信仰之力更是海量。
但就這一下,卻還是消耗了他數十年的壽命。
“不夠。”林七夜死死望向遠方,他看到無數黑山羊幼崽出現在地平線的盡頭。
“這還不夠,小子,你撐不了幾次,在這麽下去,你就真的嘎了。”
“不夠。”
沉默。
良久,一聲歎息。
“既然你執意如此,好吧。”
那手臂抬起一根指頭,點向遠方。
“第七終焉,泯滅。”
在他指尖,一抹紋路如同蝴蝶般飛起,在空中翩翩起舞。
大地,天空,一切都在湮滅。
……
“咳咳咳,”烏泉劇烈地咳嗽著,在他掌心,有幾片殘碎的血肉。
那是內髒碎片。
“穩住氣息,不要亂動,雖然不知道你剛才動用的那種狀態是什麽,但我能看出來,你那是在燃燒你那本就不多的生命力,你需要休息。”
廣嬋一隻手放在烏泉背上。
“你沒資格說我,”烏泉瞥了廣嬋一眼,對方麵如金紙。
同時為戰場上的那麽多人提供治療,消耗該有多大?
所有人身上都纏有一束藤蔓,在源源不斷為他們提供生命力,修複傷勢。
巨大的翠綠藤蔓覆蓋大地,方圓百裏,所有植被乃至小動物都被藤蔓抽幹生命力,直接死掉。
這還多虧了林軒動用第二聖約,讓萬物回歸。
不然就憑田合市本身的植被含量,再加上本身是秋季,植被生命力本就不夠旺盛,根本不足以提供如此龐大的生命力。
前方,那一雙雙黃金瞳在黑夜中是那樣醒目。
黃金瞳一雙雙熄滅,卻澆不滅還活著的人眼中的火光。
比起另外兩處戰場,他們的陣亡人數要少很多。
隻要不是被一擊重傷或直接斃命,他們都能迅速恢複。
廣嬋的目光落在上邪會手中的武器上。
不知是誰發明的這些有靈魂的武器,一邊戰鬥還一邊吵嚷,戰場仿佛成了菜市口,一點也不嚴肅。
不過,當它們的持有者戰死,它們會一邊罵自己的持有者一邊哭。
它們請求混血種將它們拿起,繼續加入戰鬥,直到粉身碎骨。
老頭子的馬車已經殘破不堪,童子身上也掛了彩。
命運三女神臉上滿是疲憊,隻有紀念看起來還好點,正開著破損的城市在橫衝直撞。
“你還在猶豫什麽。”
烏泉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廣嬋看向他,沒說話。
“你現在已經在動用自己的生命力,哪怕你能夠存儲生命力,又能支撐多久?
你能用藤蔓吸收那些小動物的生命力,就能吸收人的,那些死去的人,他們許多人體內還殘留著生命精華,你為什麽不動手?”
廣嬋沒有回話。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廣嬋默默向著其他傷員走去。
來到一個重傷的混血種前,這人的身體已經斷成兩截,在大出血。
廣嬋抬起手,瑩綠色的光芒亮起,就要按在對方腹部。
卻在這時,一隻沾滿血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廣醫生,不用了,,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在我身上浪費精神力不值得,我殺了那麽多,夠本了。”
那人朝著廣嬋露出一個笑容,牙間全是血。
“我會救你,你躺好就行。”
廣嬋沒有嚐試掙脫對方的手,即便這人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她眼中滿是認真,似乎想要證明些什麽。
那人隻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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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醫生,別怪我多此一問,您的那些藤蔓,能不能對人類使用?
我看到您的那些藤蔓吸收植物生命時就在想,我現在這樣,沒法上陣殺敵,可我總想在做點什麽。
那時候我就在想,您的藤蔓要是能連我的生命也一起吸收了就好了,那樣,我死前,便能再為人類盡一份力。”
“我不會這麽做的,你會活下來。”
那人將頭轉向一邊,說起另一件事。
“混血種裏,要麽是日本時期的成員,要麽是烏托邦人,但我不同,我是後來加入的,我是大夏人。
我知道普通人是怎麽看我們的,他們說我們是叛徒,為了力量叛出大夏,加入敵對的混血種勢力。
一旦注射血清,加入混血種,便連人也算不上了,是畜生。
我其實是新兵集訓營出來的,在我們那一屆,我排第三,不是第一的原因很簡單,我沒有禁墟。
當時,我們的總教官秘密找到了我,他對我說,如果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成為擁有類似禁墟的能力,但代價是背負罵名,從此背井離鄉,成為大夏藏在暗處的勢力。
他問我是否願意。
我也是那時才知道,混血種,從來不是大夏的敵人,他們存在的意義之一,便是為大夏樹立一個敵人,一個靶子。
為了不引起過度恐慌,我們不好向民眾透露克蘇魯的存在,但又必須保存危機意識,不然大夏很可能會在最終之戰裏死的很慘。
混血種這個靶子,正合適。
所以,大夏宣傳皇的強大和喪心病狂……也確實挺喪心病狂的,那家夥給我們做草莓麻婆豆腐,和君主大人們打牌都要出老千,還喜歡舉辦女生遊泳大賽。
但真正在尼伯龍根待過的人都知道,那位大人很隨和,你甚至可以跟他開玩笑。
並不是宣傳中,吃人不吐骨頭,能止小兒夜啼的魔頭……他隻會惹得小孩哭的更凶,然後被灰王大人拉走。”
說到這,那人的嘴角掛上笑。
“混血種很有意思,目標也很偉大,但這其實都不是我加入混血種的原因。
我加入,是因為我想獲得力量,我想報恩。”
那人看向頭頂的天空,天上星星很多。
“我來自大山,這裏的星空,和山裏很像,都是那樣的美。
但山裏,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不便。”
廣嬋的眼眸微不可察地一顫,那人似乎並沒注意到,目光追憶。
“我爹死於一場突然的疾病,從小就隻有母親。
還記得我十歲那年夏天,母親從山上摔了下去,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
雖然暫時維持住了生命,但想要進一步治療,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可我上哪去弄錢呢?
我不敢殺人,也不敢去偷去搶,能想到的隻是賣腎,可就在那時,院長找上了我,說我的母親已經被轉移走了。
我當時以為是醫院因為我付不出醫藥費,將我的母親驅逐了出去,我想要跪下磕頭,被扶住。
我被告知,有人提我付了醫藥費,我的母親被轉移到市裏的醫院去了。
經過我一番打聽,我得知,那人似乎是個有名的慈善家,有人猜測她便來自這片山區,在發達後也不忘自己的家鄉。
因為那人所資助的,全是這一片山區的兒童。
她出資,為山區修路,雇老師,建學校。
她還建立了一個救贖基金,為走投無路的山區人提供救贖。
其中就包括付不起醫藥費的我。
我很想找到她,報答她。
但說來奇怪,這麽多年,竟然沒人知道那位慈善家是誰,她的信息似乎被人掩藏了,根本查不到。
後來,我就加入了守夜人。
不怕您笑話,我加入守夜人的原因很簡單,守夜人的晉升比當官要容易,如果能成為守夜人的高層,我或許就能利用職務之便,找到那位恩人。”
“而混血種的晉升,比守夜人更便利,因為混血種的殺戮更多,那些家夥,就是一群不要命的野獸。”
男人止住話頭,看向廣嬋,他沒有說這個故事的結局,最終有沒有找到那位恩人,而是再度說起另一件事。
“在我們那片大山,一直流傳著一則傳說。
大概二十多年前吧,有一個山村突然間被滅了,全村上下被屠戮一空。
我們那邊一直有山婆婆的故事,山婆婆是一種妖怪,它會扮成老婆婆的樣子,在夜裏出現在山路上,攔住路人,說自己迷了路,請求路人幫她一把,讓她去村裏借宿一晚。
如果不去理會山婆婆,山婆婆也不會跟著你,而是會尋找下一個目標。
可如果那人答應了,真的將其帶回村子,就會發生非常恐怖的事。”
廣嬋的身子在顫抖。
“作為感謝,它會先當著那人的麵,剝去對方親人的皮,然後挖心掏肺,塞入幹草,做完這一切,你還能看到那些人的胸腔在起伏,他們還沒死。
再然後,它會殺死村子裏所有的人,將那個‘恩人’留到最後,山婆婆往往不會殺死那人,並非它良心發現,而是它的一種惡趣味。
村裏所有人都因她而死,這種痛苦會一直折磨著她,直到永遠。”
廣嬋看著自己的手,雙目失去高光,她似乎回憶起什麽。
男人掙紮著‘坐’起身,“在剛才那個故事中,有兩件事,我騙了您。”
廣嬋抬頭看來。
“第一,我為母親籌款的時候,我說我不敢殺人,不敢去偷去搶,其實這是假話。
那種時候,為了母親,我什麽都做得出來。
我其實已經準備好了刀,自以為計劃好一切,哪怕有人最後抓到我,也會是我為母親交上醫藥費之後,如果院長晚來半天,我或許就實施我的計劃,去偷去搶了。
嗬,現在想來,我的計劃漏洞百出,我還天真的以為能安排好一切。
可以說,如果沒有救贖基金,我已經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母親或許會死在醫院裏,或者被醫院丟出來,死在家裏,而我會成為一個強盜,哪怕最終從少管所放出來,也會成為一個惡棍。”
“第二,我父親,不是疾病死的,他死的那天,正好去十裏外的另一處村莊幫我的外公外婆幹活。”
廣嬋猛地抬起頭。
“那個村裏,大都是姓廣的人,很少見的姓氏。
所以,雖然我還小,卻也記住了那個村莊的名字,叫廣村。”
……
今天七千字,所以晚點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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