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到聖祭之上，如我這般境界，已經非同凡俗。”
    “當你開始祭祀天地之時，所能感受到的東西也更多。”
    “這種玄之又玄的感應，你們不懂，但青玉遲早有一天會達到這個境界。”
    “到那時，即便沒有任何證據，做的天衣無縫，他也可能會發現真相。”
    “屆時，才是真正會讓他和宗門離心，甚至可能反目成仇。”
    姚景的目光掃過三人。
    “青玉是個好孩子。”
    “但不會有人，想要他這樣的敵人。”
    裴湛和鍾秉燭都沉默了。
    十幾歲的大祭師，天賦實在過於可怕。
    沒人會懷疑青玉能成就聖祭。
    也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甚至這個時間，可能比預想的要早上太多。
    裴湛歎了口氣。
    “那，該如何是好？”
    “就算是吾等祭師，也不能逆轉生死，讓死了幾年的人複活。”
    而鍾秉燭則是目光陰晴不定。
    但下一刻，霍雲鶴卻拜倒在地。
    “老祖，宗主，師尊。”
    “此事說白了，也不過是弟子一人擅作主張，沒有提前稟報。”
    “如此自然，也不該讓宗門一起承擔責任。”
    “弟子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允許弟子前去告訴青玉小師叔，並且申明與宗門無關。”
    “青玉小師叔的怒火，皆由弟子一人承擔！絕不連累宗門！”
    裴湛皺眉道。
    “胡說什麽。”
    “你所做的事情，帶著青玉回來之後就已經稟報吾等，吾等當時也並不覺的有什麽問題。”
    “之所以這麽做，你也是為了宗門和青玉著想。”
    “我雲祭宗，難道是那種事情讓弟子來做，出了事將責任全部推給弟子的宗門麽？”
    鍾秉燭點了點頭。
    “不錯。”
    “弟子的事情，宗門也有責任。”
    “你放心，你是內門真傳，宗門不會犧牲你來息事寧人。”
    外門弟子也就罷了，內門真傳才是一個宗門真正的核心。
    倘若這種核心弟子能被隨意犧牲，那宗門也就再無凝聚力可言，這一點，但凡一個明智的宗門領導者都明白。
    此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內門真傳不能被犧牲，那麽，我的那些姐姐們，大柱叔，他們就可以麽。”
    這聲音一出，殿內鍾秉燭，裴湛，霍雲鶴三人同時變色。
    霍雲鶴猛然回頭，隻見一人緩緩走進大殿。
    正是青玉。
    “青玉小師叔，你怎麽會——”
    鍾秉燭和裴湛也露出驚容。
    尤其是鍾秉燭，下意識看向四周。
    他當然不是那種冒失到談論這種事都不知道掩人耳目的人。
    實際上雲祭宗大殿本身就被祭煉過無數次，布有重重禁製，一般哪怕是大祭師，也不可能從外麵窺探。
    鍾秉燭也時時刻刻感應四周，在這之前，青玉確實不在大殿內。
    但很顯然，眾人剛剛的對話，都已經落在了他的耳中。
    姚景倒是似乎並不十分意外。
    隻是看著青玉，歎息一聲。
    “自從知道這件事之後，為師就知道，遲早會有瞞不住的一天。”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早。”
    “看來你的羅霄之祭，果然不同尋常。”
    青玉來到眾人麵前，背著雙手，淡淡道。
    “確實。”
    “在進行羅霄之祭後，身在羅霄山脈中，我的靈感格外強大，有時候，仿佛能感覺到，這整片山脈，都是我手腳的一部分。”
    “隻要我想，山脈之中一草一木，一鳥一蟲的動靜，我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這座大殿，雖然有著重重保護，但它同樣也是羅霄山脈的一部分。”
    “我不需要繞過或者突破那些禁製，隻需要感知它就可以了。”
    鍾秉燭和裴湛聞言，眼中閃過景色。
    “完美之祭……”
    鍾秉燭歎道。
    “青玉師弟，你真是一下就到達了許多人此生夢寐以求，都無法達到的境界啊。”
    祭師從祭祀對象的“神”中獲取力量，自然也會和所祭之“神”建立某種聯係。
    祭師並不需要積累什麽修為，但一個境界，也有初入和巔峰的區別，就是在不斷加強和“神”的聯係，獲取更多力量。
    當這個過程達到極致，也就達到了境界的巔峰。
    但也有一種情況，晉升之時的大祭，祭祀者和被祭者的神韻無比契合，並且付出的代價，完美達到甚至超過了要求，種種條件都達到極致，便可以成就完美之祭。
    完美之祭可以讓祭祀者和“神”的聯係達到完美境界，甚至超過一般境界巔峰的祭師，簡直就仿佛完美容納了這份神韻和力量。
    若能做到這一步，之後祭師的修行，也僅僅是熟悉和運用這份力量，達到境界巔峰，比起其他人要簡單許多倍。
    現在看來，青玉就是完成了羅霄山脈的完美之祭，讓他仿佛成為了羅霄山脈之子，恐怕在山脈中，一般大祭師巔峰的強者，都比不過他。
    除非是姚景這種聖祭級別的存在，否則幾乎不可能在羅霄山脈中，瞞住青玉的耳目。
    青玉的表情平淡，看不出是悲傷，是憤怒，這種平靜卻更讓人心驚。
    “我本來是想過來向師尊和宗主稟報，允許我出宗回家。”
    “但在山脈之內，念之所致，我便能看見聽見一切。”
    “所以我的念比人更先到這裏。”
    “想不到……卻讓我知道了。”
    “我已經沒有家了。”
    姚景凝視著青玉。
    “徒兒。”
    “你是雲祭宗的弟子，為師的弟子。”
    “雲祭宗才是你的家。”
    青玉也看向姚景。
    “我在雲祭宗不過四年。”
    “我也很感謝雲祭宗，還有宗主，師尊。”
    “是你們讓我看到了真正廣闊的天地，走向了不一樣的人生。”
    “但自從我記事以來，我就在春望樓長大。”
    “我沒有父母，是大柱叔，是紅蕊，玉沁，青蘭這些姐姐，照顧我，將我喂大。”
    “如果沒有他們，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
    “他們雖然出身卑賤，但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青玉的目光微微閃動。
    “所以……為什麽他們一定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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