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摔了？”
    林鳳霞心裏咯噔一下，耳朵本能地支棱起來。樓下那聲又尖又短的“哎喲”，跟被掐了脖子似的，然後就是“哐當”一聲悶響，好像挺沉的東西砸水泥地上了，大晚上的，聽著特別瘮人。
    這動靜……林鳳霞腦子裏轉過個念頭。
    不會吧……真跟她剛升級，係統麵板上那個【福氣外溢】附帶的被動有關係？
    【微弱厄運反彈（被動）：對宿主產生強烈惡意的目標，有極小概率遭遇突發性小黴運。】
    雖然寫著“極小概率”，但這巧得有點過分了？李秀娥前腳剛想害她，後腳就……？
    好奇，警惕，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混在一起冒出來。
    她放輕腳步，貓兒似的挪到樓梯口，往下瞅。
    樓道裏黑黢黢的，聲控燈八成是壞了，就樓梯拐角窗戶透進來點月光，地上晃著幾塊模糊的光斑。
    借著這點微光，林鳳霞清晰地看見樓梯拐角處的平台上，一個人影正以一個極其狼狽扭曲的姿勢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掙紮著，身形輪廓看著有幾分眼熟。
    旁邊，一個豁了大口的搪瓷盆翻倒在地，盆裏濕漉漉的、像是剛洗過的衣物散落一地，還混雜著幾塊碎裂的肥皂頭。
    一股子劣質肥皂水和灰塵味兒立刻飄了上來，嗆人。
    “誰啊？大半夜不睡覺，摔盆打碗的，讓不讓人活了？”樓上有人被吵醒了，很不耐煩地嘟囔。
    地上那人被罵聲刺激了，掙紮得更厲害，嘴裏壓著痛苦的哼哼。
    她費勁地抬頭，正好對上林鳳霞從上頭投下來的目光。
    月光再暗，也夠林鳳霞看清那張疼得扭曲的臉——可不就是李秀娥！
    林鳳霞瞳孔縮了縮。
    還真是她！
    李秀娥也沒想到這時候、這地方會撞見林鳳霞！尤其自己還這麽狼狽，簡直丟死人了！
    她臉上的疼瞬間僵住，接著就是慌亂、怨毒和羞憤攪和在一起。她眼神亂閃，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下意識想往黑影裏縮，可摔得太狠，身子不聽使喚，動不了。
    “看……看什麽看？！沒、沒見過人摔跤啊！”李秀娥被林鳳霞平靜的目光刺了一下，色厲內荏地低吼，想用凶狠掩飾心虛和難堪。
    她一手撐地，一手扶牆，咬著牙想站起來。可左腳踝好像歪得不對勁，剛一使勁，鑽心的疼讓她“嘶”地抽氣，身子一軟又跌坐回去，疼得腦門上全是冷汗。
    林鳳霞就站在樓梯上麵，像個局外人，靜靜看著她白費力氣。
    她沒吭聲，也沒一點想下去扶的意思。她可不是聖母，對一個剛想用毒饅頭害死自己和肚裏孩子的毒婦，她半點同情都擠不出來。
    再說，這突如其來的“黴運”，很難不讓她想到係統那個剛解鎖的、帶著點冷冰冰意味的被動。
    看來，李秀娥對她的恨意不但沒少，反而可能因為計劃落空更上頭了，這才觸發了“極小概率”的厄運反彈。
    真是……報應不爽。
    “哎喲喂！這是咋的了？誰呀這是？”就在這時，對門的王嬸也被這邊的動靜徹底驚醒了，披著件的確良褂子，趿拉著塑料拖鞋，“啪嗒啪嗒”地快步走了出來，探頭往樓下一看，立刻就鎖定了樓梯平台的慘狀，“哎呀！秀娥？是你啊？你這是……”
    王嬸幾步下樓，湊近了，借著月光看清李秀娥的慘樣、那不自然的腳踝和地上的狼藉，“嘖”了一聲，語氣裏帶著驚訝：“你這大半夜端著個洗衣盆是要去哪兒啊？水房？瞧這摔的，摔著骨頭沒有？要不要緊？”
    李秀娥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被王嬸這麽大聲一問，尤其林鳳霞還在上麵看著，她窘得想鑽地縫。
    總不能說實話，自己是因為下毒不成，心裏憋火睡不著，想去水房洗衣服降火，結果越想越氣，心神不寧腳下一滑就摔了個大馬趴吧？這話說出去，豈不是不打自招？
    “我……我沒事！不用你管！”李秀娥牙都快咬碎了，梗著脖子嘴硬，又想自己站起來，可腳踝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冷汗把頭發都打濕了。
    “還說沒事？看你疼得這小臉兒白的，跟刷了層漿糊似的！”王嬸是個熱心腸，雖然平日裏嘴碎愛八卦，但真遇上這種事兒，還是習慣性地上前搭把手，“快別逞強了！來，嫂子扶你一把！哎喲，這腳脖子看著不對勁啊……你家老張呢？睡死了？趕緊叫他起來，送你去衛生所瞧瞧！可別是骨頭摔壞了，那可就麻煩了！”
    王嬸彎腰，伸手就去攙李秀娥。
    林鳳霞默默看著樓下。李秀娥摔跤是解氣，但也像個警報，提醒她——李秀娥背後那個指使下毒的人，能量不小，手段也夠毒。李秀娥頂多是個棋子，就算她現在倒黴了，真正的威脅還在暗處。
    自己剛升級，福氣值換了【祛病符】就沒剩多少了，才76點。這點福氣值，根本不夠應付後麵可能更大的麻煩。
    必須盡快弄福氣值，提升自己和係統，才能護住自己和肚子裏的娃。
    想到這，她不再看李秀娥的鬧劇，轉身打算先回劉嫂子家看看老太太怎麽樣了。剛才救老太太一下子得了50點福氣值，說明“助人為樂”，特別是救人這種積功德的事，是賺福氣值的好路子，還挺快。
    “鳳霞！鳳霞妹子！”
    她剛轉身，劉嫂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從自家屋裏追了出來，手裏端著個空碗，臉上又是慶幸又是感激：“衛生所的孫醫生來看過了，說我婆婆暫時穩住了，讓明早再去衛生院好好查查！”
    說著說著，劉嫂子眼圈又控製不住地紅了，聲音哽咽，激動地一把抓住林鳳霞的手，用力握著：“你就是俺們老劉家的大恩人！以後但凡有啥事，隻要用得著嫂子的地方，你盡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嫂子絕不皺一下眉頭！”
    隨著劉嫂子發自肺腑、真摯無比的感激話語落下，林鳳霞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微弱但純粹的暖流再次湧入體內，係統麵板上那原本隻剩個位數的福氣值，竟然又向上跳動了一下！
    【叮！收到來自劉芬芳（劉嫂子）的深度感激與敬意，福氣值+5點。】
    【當前福氣值：13點。】
    果然！幫助他人後獲得的正麵情緒反饋，是實打實的福氣值重要來源！
    “嫂子，你快別這麽說了，太客氣了。”林鳳霞連忙反手扶住情緒激動的劉嫂子，臉上露出溫和安撫的笑容，“咱們都是一個大院住著的鄰居，互相搭把手是應該的。老太太沒事就好，這比什麽都強。你快進去吧，晚上還得辛苦你多照看著點。”
    “欸！欸！我知道！應該的！應該的！”劉嫂子連連點頭，用粗糙的衣袖胡亂擦了擦眼角，充滿感激地又看了林鳳霞一眼，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匆匆回了屋。
    樓下，王嬸已經費力地將哼哼唧唧的李秀娥半扶半架地弄了起來。
    李秀娥一條腿不敢著地，單腳蹦著，疼得直吸冷氣，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地嘟囔抱怨著什麽，大概是在罵地滑或者罵天黑。
    王嬸攙著她，臉上表情有些複雜，她隱約聽說了毒饅頭的事情，雖然礙於情麵沒當麵戳穿，但看向李秀娥的眼神裏，明顯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和疏離。
    林鳳霞收回目光，沒有再理會樓下的鬧劇。轉身，輕手輕腳地往自己家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