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 4 棟，頂層豪華公寓。
    蔡娜允躺在空曠的大房間裏。
    今天是周日，明天就要複課了。
    “哈……”
    蔡娜允長歎一口氣。想到明天，恐懼湧上心頭。與金河振的賭約結果想必已傳開 —— 她被徹底擊敗。有人會幸災樂禍，有人會擔憂。蔡娜允寧願人們嘲笑她，也不願接受同情。
    但最讓她不安的，是金河振本人。
    “抽煙……”
    蔡娜允想起挪威之行時與他的對話。他曾喃喃說自己戒了煙。當時她以為他在耍酷，但如今所知的信息讓她不得不相信，他抽煙自有苦衷 —— 無人可依時，隻能靠外物緩解痛苦……
    蔡娜允撲倒在床上。
    金河振遭受騷擾的痕跡比比皆是。申宗鶴的跟班在論壇發帖、社交媒體留言，蔡娜允逐一翻看。正如柳煙霞所言，多數內容讓她皺眉。屈辱、羞愧與悔恨交織成複雜的情緒。
    更換武器與職業定位。
    如今想來，金河振早已經曆過這一切。
    她讀到金河振原本是一名劍客。即便如此，他還是放棄了劍。極有可能是他意識到了他的「天賦」不適合劍。
    拋棄畢生努力的方向，選擇槍械這種非正統武器…… 蔡娜允難以想象他的感受。
    蔡娜允伸手探向床下，拖出一個大行李箱。她起身打開，珍貴的回憶撲麵而來。
    箱子裏裝滿照片。這些是她深埋心底以避免傷痛的回憶，每一張都記錄著與至親之人的笑容。
    母親與哥哥。照片裏，他們與蔡娜允幸福地笑著。年幼的蔡娜允看起來如此快樂，如今看著都不禁落淚。
    “呼……”
    蔡娜允強忍淚水，拿起箱中的短劍。
    劍長約一米，因附有特殊魔法，吸收魔力後可伸長。在蔡娜允的記憶裏，這把劍最長可達四米。這把神奇的劍是八年前柳時赫贈予她的。
    蔡娜允久違地握起了這把劍。雖看似可愛玩具，幼時的她卻覺得它重逾千斤。
    “我的極限是多少來著？八歲時魔力控製不佳，但記得能伸長兩米左右……”
    蔡娜允注入魔力，劍身暴漲至觸及天花板。
    “哇…… 我成長了好多。”
    意識到這一事實，蔡娜允久久凝視著劍。隨後，她依照師父過去的教導，用魔力包裹劍身。藍色魔力在刃上清晰升騰。
    錚 ——
    劍與魔力共鳴，劍氣顯現。
    “……”
    蔡娜允將額頭抵在劍上，閉眼感受。冰冷的金屬觸感與魔力的嗡鳴，被她刻入心底。
    周日，我與魔方教員會麵。起因是 “專精天賦” 的傳聞。擊敗蔡娜允並射中九百米的消息已傳遍魔方。
    他們詢問傳聞是否屬實。稍作思索後，我點頭。接著，他們問我希望公開還是保密。
    我選擇後者。實則無論選哪個，真相終將曝光。區別僅在於後者讓我成為 “商品”—— 若有人想從魔方獲取我的信息，需付費購買。當然，傳聞既已傳開，他們不過是花錢確認。
    會議結束後，我離開行政樓。距期末考試僅剩兩周，戶外幾乎無人。眾人大概都在圖書館學習或健身中心訓練。
    但我回了宿舍。
    推開熟悉的門，坐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
    為即將到來的考試，我需要購置諸多物品。
    [自動帳篷]
    [豬排]
    [雞胸肉]
    [煎鍋]
    [便攜烤架]
    ……
    ……
    我將能想到的露營裝備全加入購物車，總計兩百萬韓元，卻毫不猶豫地下單。
    教官會在考前檢查行李，禁止攜帶私人武器與防禦裝備。但我買的這些是允許的。若被問起，我有充足借口 —— 最簡單的就是 “以防萬一”。
    [購買完成。]
    確認消息彈出的同時，樸秀赫也發來信息。
    [河振，網站做好了。看看吧。你在投資人名單裏。]
    [xxx.shagency.xxx]
    “哦？”
    這是個中介網站。我立刻點開。
    「培育信任 ——sh 代理公司」
    [公司簡介] [投資人列表] [簽約獵人]
    設計相當不錯。但簽約獵人？不會隻是擺設吧？我輕笑一聲，點擊進去。
    ===
    [傑米?金]
    出生日期：19970803
    五年經驗獵人
    [約書亞]
    出生日期：20050901
    一年經驗獵人
    ===
    “居然真有？”
    出人意料，他已找到兩名獵人。雖不認識，但重要的是存在。
    這次，我點擊投資人列表，立刻吃了一驚。
    本以為隻有我一人，但有人已加入。
    [金河振.]
    [柳煙霞.]
    她的動作果然如我預料般迅速。
    我咧嘴合上筆記本。
    [網站如何？]
    [簡潔美觀，但投資人名單裏柳煙霞的名字應排在我前麵。]
    即便她表麵裝作不在意，實則很在乎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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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我倒無所謂，但按字母順序和投資先後，你都該排第一啊。]
    [別問，照做。]
    若不調整，未來吸引的投資可能減少。
    次日。
    “呼。”
    站在教室門前，我深吸一口氣。
    今日格外緊張。射箭對決有約七十名觀眾，消息勢必傳開。距比賽已過四天，若有人不知反倒奇怪。
    雖有些忐忑，但我仍推開門走了進去。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竊竊私語傳來。我無視一切，走向常坐的位置。蔡娜允還沒來。
    “……？”
    不，本以為她不在，但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循聲望去。
    那裏，是與往常不同的蔡娜允。確切地說，原本垂至胸口的棕色長發，已剪至肩頭。
    蔡娜允與柳煙霞正低聲交談。
    “…… 短發感覺如何？你確實適合。”
    “頭發而已。不過涼快些倒是真的。你也該剪了。”
    “我喜歡現在的長度…… 對了，你不會是因賭約才剪的吧？”
    “熱才剪的。再說，人不能總贏。我像那種沉湎過去的人嗎？”
    外表看來，除了短發，她並無不同。
    但此時，蔡娜允伸展身體，側過臉。感覺她在看我，我急忙將臉埋在課桌上。
    蔡娜允假裝伸展，偷偷瞥向金河振。他剛到就開始認真學習。
    “嗚～好累。”
    蔡娜允轉回前方。
    “對了，你複習了嗎？”
    這時，坐在後方的申宗鶴問道。蔡娜允簡短回應：
    “足夠了。”
    理論課在魔方占比不高。戰鬥考試與筆試成績占比 73，但因戰鬥考試更能反映學員水平，戰鬥排名靠前的學員筆試通常也不差。當然，也有例外。
    “足夠？那你又會是六百名左右，哈哈哈。”
    申宗鶴以為強裝鎮定的蔡娜允真的沒事， 遲鈍地嘲笑她。
    “……”
    蔡娜允狠狠瞪向申宗鶴。感受到敵意，申宗鶴止住竊笑，尷尬地退縮。
    “對了，這是你昨天要的‘現象界分析學’的筆記。”
    金修豪急忙轉移話題。
    “謝了。我很快就抄完還你。”
    “別抱太大期望。這門學科大家都覺得很難，除了金河……”
    金修豪意識到說錯話，中途停頓。
    “沒錯。除了金河振，大家都覺得難。沒關係，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蔡娜允搖頭，將金修豪的筆記本擺在麵前。雖說柳煙霞成績更好，但她不可信。
    事實上，柳煙霞準備了兩份筆記，因為她不想將真筆記借給蔡娜允。
    哢嗒 ——
    這時，理論課教授走進教室。
    “安靜。你們知道兩周後考試吧？內容涵蓋到‘極光反應’為止。”
    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教授宣布考試範圍後，開始今日課程。蔡娜允打開筆記本，拿起筆。
    ‘今天要認真學習。要證明自己與以往不同…… 但好困…… 都怪教授……’
    當她打盹醒來時，有一大堆資料等著她去抄寫。
    “好，來道計算題，你們最愛的類型。我知道有人不明白為何要學這個。但等你們進入現實世界、開始攻略副本，就會跪著感謝我。不想哭出血淚，現在就別偷懶。”
    教授似乎已講完理論，開始講解例題。蔡娜允無法理解時間的斷層。
    “這道題，我需要人幫忙解答。看看……”
    教授停頓片刻，開始掃視學員名單。蔡娜允立刻緊張起來，擔心被叫到名字。射箭對決已讓她丟盡顏麵，絕不想再受羞辱。
    “啊，金河振學員。上來。”
    幸好不是蔡娜允。
    金河振起身，在眾人注視下悠然走向講台。他踏上講台，接過教授遞來的全息筆。
    他毫不猶豫地解題。步驟與計算無懈可擊，字跡亦工整。蔡娜允怔怔地盯著他寫下的變量與數字，突然驚醒，開始速抄。
    “好。非常好。”
    金河振一完成，教授便鼓掌。其他人忙著抄寫他的答案。
    “完美。不愧是世界第一。請坐。我來講解。”
    世界第一？金河振困惑地歪頭，但未多問，回到座位。
    “大家看。這就是所謂的完美模範答案。”
    教授吸引眾人注意。這次，蔡娜允也睜大雙眼認真聽講。
    周一晚十點。
    健身中心鍛煉結束後，我直奔射擊場。將難度調至十級靶標會攻擊），開始練習。
    但在我練習時，隱約的喊殺聲不斷穿透牆壁。
    “嘩！呀！” 之類的。我好奇地透過牆壁張望。
    “…… 嗯？”
    隔壁射擊室，蔡娜允正揮劍劈砍不知從哪弄來的假人。
    在射擊場練劍有些奇怪，但我感到欣慰。
    原著中，蔡娜允畢業後約一年才改用劍。契機是蒙古的成吉思汗神器爭奪戰。在那裏，她遭遇殺害母親的魔人，卻無法用弓將其擊殺。
    若蔡娜允現在開始磨礪劍術，畢業時極可能成為僅次於金修豪的怪物。我滿意地伸展身體，結束今日練習。
    但離開射擊室時，隔壁的門也開了。蔡娜允擦著汗走出。我瞬間僵住，她亦如此。
    “……”
    “……”
    說實話，我對曾對蔡娜允說的話心懷愧疚。雖出於鼓勵的好意，但確實兩次觸及她的痛處。為避免她先發難，我率先開口。
    “…… 你…… 箭術練完了？”
    “哈？哦，嗯。”
    蔡娜允笨拙地反駁。
    “怎…… 怎麽，不行嗎？”
    “不，繼續努力。”
    我想結束對話盡快離開，但蔡娜允叫住我。
    “喂。”
    “……”
    雖有些害怕，我還是轉身麵對她。
    “什麽事。”
    “你…… 說過你戒煙了。”
    “…… 什麽？”
    她突如其來的話讓我猝不及防。
    的確，挪威之行時我提過。確切地說，是蔡娜允偷聽到我自言自語。
    “是的。”
    “…… 怎麽戒的？”
    這問題似乎完全不相關。她是想給我遞毒煙嗎？
    “你不需要知道。”
    這是無法回答的問題，我打斷她後離開。
    在我背後，我能感覺到蔡娜允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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