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課後。
    我站在二舍門前。
    二舍是女生宿舍，本是我最不可能涉足之地。
    但別無選擇。若今日不解決，便為時已晚。班級對抗賽明日啟幕，結束後所有人將忙於準備兩周後的期中考試。並非我會忙碌，而是我計劃會麵之人會。
    深吸一口氣，走進二舍雅致的入口。
    不久，意外遇見一人。
    她身著舒適衣物，似要前往圖書館。我打招呼：
    “蕾切爾小姐！”
    蕾切爾看到我，僵在原地艱難吞咽。看樣子她不打算挪動，我便主動走近。
    “去圖書館嗎？”
    “是、是的…… 你在這兒做什麽？”
    “啊，有事要辦。”
    我微笑回答，仔細打量她。
    考試期間，她略顯不同。頭發有些淩亂，像是因我成為競爭對手而逼迫自己。
    “對了，你最近沒再問我問題。”
    “…… 我想先嚐試自己解決再求助…… 而且河振先生也需要學習。”
    “真的嗎？若有困難，隨時可以問我。我沒問題。”
    蕾切爾默默點頭。
    本想與她同去圖書館，但沒時間了。
    “那你快去吧。明天見。”
    “好……”
    蕾切爾小跑離開，似乎急於去圖書館。她就那麽想學習嗎？
    總之，我向宿舍深處走去。
    目的地是 201 室附近的涼亭。抵達時，有人已在等候。我走上前，她似乎也看到了我，輕輕揮手。
    “你來了。”
    柳煙霞笑容燦爛地說。與往常一樣，她的休閑裝是黑色。白皙皮膚襯著黑色襯衫與短裙。
    “嗯。”
    “所以，找我何事？”
    柳煙霞眼中滿是好奇地看著我。
    找她的原因很簡單。
    是因為與金修豪去水原時挖到的人參。這是株五年生人參，我仔細考慮了用途。
    既然已有足夠資金，便不打算出售。
    最佳用途是製藥，但我沒有人脈與設備。嚐試用聖痕魔力碰碰運氣，卻發現兩道聖痕遠遠不夠。
    “你創立了製藥公司，對吧？”
    “……”
    我單刀直入的問題讓柳煙霞一怔。但這並非秘密，魔方學員大多知道柳煙霞在經商。
    “…… 成立約兩個月了。親近的人都知曉。怎麽了？”
    柳煙霞的製藥公司注定會成功。
    我讓浩燮快速調查，發現目前經營狀況不佳。雖有研究人員與設備，卻缺乏原料。
    可以理解。以柳煙霞目前的情況，找到合適的人參挖掘者困難重重。多數熟練挖掘者已與大型製藥公司簽訂獨家合約，這些公司連精髓海峽的名號都不會放在眼裏。
    但 “製藥” 在這個世界是龐大產業，柳煙霞不會輕言放棄。
    最終，她的製藥公司會躋身世界前三。憑借柳煙霞一直癡迷的 “人脈”，隻需十年。
    “接著。”
    我將人參扔給她。柳煙霞困惑地接過，認出後驚得目瞪口呆。
    希望借此能被她視為 “人脈” 之一。
    “這、這……”
    “五年生人參。用於研究，之後用高品質藥品償還即可。”
    我如是說。
    柳煙霞製藥公司的負責人…… 若沒記錯，他的天賦是「研究者」。
    擁有此天賦，他永遠不會忘記習得的技術。不用等太久，我就能拿到中上級藥品。
    柳煙霞看看我，又看看人參，將其收好。
    “你從哪弄來的？如今市麵上人參可不常見……”
    話一出口，柳煙霞便僵住。她指的是黑市 “紫色煙晦”。她微微冒汗，我笑著說道。
    “有可能弄到，對吧？”
    “…… 啊，當然。我會連本帶利償還。不過需要些時間。”
    “沒問題。”
    我比了個手勢。柳煙霞平靜地看著我，露出調皮的笑容。
    “…… 對了，歌唱比賽準備好了嗎？”
    “嗯，選了首歌，今早去彩排了。”
    “今早？”
    “是的，所以晨會上沒看到我。”
    魔方甚至為班級對抗賽聘請了專業音樂人。他們都有音樂相關天賦，一小時內就完成了我所選歌曲的編曲。
    “呼呼，那我可以期待了？”
    柳煙霞似乎在笑我唱歌，但我自信反駁：
    “沒錯，敬請期待。會超乎你的想象。”
    這時，柳煙霞的手表震動，是來電。她瞥了眼手表，看向我。
    “我該告辭了。”
    “好，謝謝。今日之恩，來日必以雙倍…… 不，三倍相報。”
    我委婉轉身欲走，柳煙霞戴上耳機接聽電話。
    突然，我對通話內容好奇，豎起耳朵。天賦「觀察與閱讀」激活，偷聽起柳煙霞的通話。
    —…… 是的，我在大賢醫院。護士說蔡振允的手指動了。我順路來確認是否屬實。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腳步突然頓住。
    迅速轉身麵對柳煙霞。
    “真的嗎？”
    — 是的，但……
    “啊，稍等。”
    柳煙霞暫停通話，抬頭看我。我顧不得委婉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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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麽？”
    “呃，隻是人脈拓展。”
    “…… 明白了。”
    “嗯…… 你那是什麽表情？”
    我未回答，轉身離開。
    太陽穴刺痛。我恍恍惚惚地走著，陷入沉思。
    蔡振允的手指動了。
    當然，可能是護士誤判，或是單純抽搐。但無論如何，這消息讓我心跳加劇。
    “……”
    走了一會兒，看到長椅，坐下。
    幾乎失魂落魄地陷入思索。
    種子發芽的時刻。
    我需要知道具體時間。
    心急如焚時，想起了真理之書。立刻打開詢問：
    「蔡振允體內的惡魔種子何時發芽？」
    真理之書未給出答案，說明聖痕魔力不足。
    擴大問題範圍再次詢問：
    「估算蔡振允體內惡魔種子的發育程度。」
    這次，兩道聖痕全部被吸走。
    書頁上浮現數字 89。
    89。
    假設種子有五年潛伏期，隻剩半年時間。
    半年。
    六個月。
    在冬末春歸之前…… 就是那時。
    時間不多了。
    麵無表情地舉起手表。
    「你何時會再聯係我？」
    團長的消息映入眼簾。
    — 魔方一年級班級對抗賽正式開始！
    一年級學員翹首以盼的班級對抗賽終於啟幕。
    首日賽事以足球賽開場。真理班全員出動，為參賽的十一名同學加油。多數學員因不用上現象領域分析課而歡欣鼓舞時，足球賽拉開帷幕。
    “…… 哇。”
    觀賽二十分鍾後，我發出如此感慨。
    慶幸自己沒參賽。
    比賽激烈至此。雖禁止使用魔力，但學員們的體能早已超越常人。對這些能在三秒內跑完百米的怪物而言，正常足球賽根本無法進行。
    足球與球員來回翻飛。我如同看電影般觀賞這場武俠足球賽。
    這時，身旁的蕾切爾戳了戳我的肩膀。
    “嗯？”
    我轉身，蕾切爾看著我小聲說：
    “那個……”
    “怎麽了？”
    “今天的歌唱……”
    “怎麽了？”
    “唱什麽歌……”
    “我要唱什麽歌？”
    蕾切爾點頭。她似乎有些擔憂，又有些害怕。是擔心我會失敗嗎？真貼心。
    我微笑回答：
    “聽說過《if》嗎？”
    “嗯？”
    看樣子她不知道。這不怪她。《if》是 2008 年發行的歌曲。
    或許因我在小說中提及過真實歌手，這個世界也存在 “泰妍”。自然，她的歌曲《if》也存在。
    雖為女歌手作品，但我選擇這首歌是因為與歌詞產生共鳴，尤其是那句 “因畏懼未來的離別而害怕相遇”。
    “蕾切爾小姐可能沒聽過。2008 年發行的。”
    “……2008 年？”
    “應該沒錯。”
    我需要降調，但魔方聘請的音樂人做好了所有調整。他們甚至稱讚我是出色的歌手。
    “哇哦！”
    這時，觀眾席爆發出歡呼聲。我看向賽場，金修豪正在慶祝進球。回想起來，班級對抗賽本就是金修豪大放異彩的舞台。
    “……”
    這時，發現蔡娜允坐在前排，開心地歡呼。
    我心中立刻泛起不安。
    蔡娜允聽到消息了嗎？她知道哥哥半年後會蘇醒嗎？
    這時，蔡娜允轉身與我目光交匯。我虛弱地笑了笑，移開視線。
    …… 時間流逝，90 分鍾的足球賽結束。
    我們班顯然獲勝。
    金修豪與申宗鶴分別攻入三球與兩球，多虧李英寒的神奇撲救與金虎洛的穩固防守，對手一球未進。
    戶外賽事持續至下午 5 點。之後，學員們移步室內禮堂，觀看今日最後一項賽事 —— 歌唱比賽。
    可容納四千人的禮堂裏，還能看到二、三年級學員。
    “對了，班級對抗賽僅限一年級。難怪有這麽多學長學姐。”
    蔡娜允環顧禮堂，疑惑為何有這麽多高年級生，終於恍然大悟。柳煙霞輕輕反駁：
    “是啊，我們二年級學長想參加也不行，隻能來觀戰。”
    “金河振真的要代表我們班參賽嗎？”
    說著，蔡娜允環顧四周。金河振蹤影全無， 可能在休息室。蔡娜允不禁擔憂。
    無論怎麽想，金河振都不像唱歌好的類型。他看起來就是典型的音癡。難道不會讓班級蒙羞嗎？
    “他看起來很自信。他讓我期待，所以我期待。”
    柳煙霞暗自竊笑，將目光投向舞台。
    這時，主持人登場。
    他與觀眾閑聊幾句，六點整正式開啟歌唱比賽。
    第一位登台的是世界班的美國女學員妮莉。    “哦，這首歌我知道。”
    蔡娜允興奮起來，這是她喜歡的歌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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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莉不負期待，以爆發力十足的嗓音與顫音點燃全場。
    “…… 她肯定是冠軍。”
    “是啊，她唱得真好。”
    蔡娜允喃喃自語時，金修豪突然回應。他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旁。
    “金修豪？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河振什麽時候上場？”
    “不知道。”
    妮莉之後，栽培班的中國學員陳浩林登台。他演唱了《sad day》，又是一首充滿高音的歌曲。
    陳浩林之後的學員也是如此。
    被選為代表的學員都選擇了高音與強高潮的歌曲。
    比賽持續，終於到了第九位。
    “嗚，耳朵要炸了。”
    蔡娜允與許多觀眾開始對千篇一律的歌曲感到厭倦。這時。
    嗒，嗒。
    金河振邁著有力的步伐走上舞台。
    他身著與平日不同的得體服裝。黑色夾克與牛仔褲很合身，仿佛墊了增高鞋墊，看起來比平時高了些。
    “哇，看河振～”
    金修豪看著金河振，嘴角幾乎咧到耳根。蔡娜允呆呆地看著這樣的金修豪。
    — 請自我介紹。
    主持人對金河振說。
    此前，觀眾席仍喧鬧。或許因第八位選手表現太出色，大家忙於交談，並未注意金河振。
    然而……
    — 我是真理班的金河振。
    金河振的一句話讓全場安靜下來。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來，意外地悅耳。
    — 我準備了一首名為《if》的歌。
    —《if》？
    — 是的。我想很多人沒聽過。2008 年發行的。
    觀眾席開始騷動。
    “什麽？”
    “2008 年？是 trot 嗎？”[1]trot是一種韓國傳統流行樂風格）
    “他是在博眼球嗎？”
    2008 年。
    那是一年級學員出生的年份。聽到音樂來自近二十年前，多數人似乎認為過時了。
    但金河振泰然自若，開始表演。
    — 那麽，我開始了。
    燈光熄滅，唯有舞台聚光燈照在金河振身上，單調的鋼琴伴奏響起。很快，他的氣息融入琴音……
    — 若我要離去……
    第一句歌聲響起。僅此一句，便驅散了觀眾的抱怨。
    他柔和的嗓音仿佛擁抱著整個禮堂。
    第一句，第二句…… 隨著慢歌推進，禮堂越來越安靜，直到唯有他的聲音回蕩在巨大空間。
    — 因我如愚人般，隻能遠遠望著你……
    金河振閉眼，如品味般吟誦歌詞。沒有高音，沒有花哨技巧。但他美得不可思議的嗓音征服了全場。沉重、細膩、甜蜜、溫和；所有人屏息凝神，沉浸其中。
    “…… 他的聲音。”
    蔡娜允恍惚地低語。真誠的雞皮疙瘩爬上手臂，雙眼緊盯著金河振的演唱身影。他的聲音仿佛在她眼前顫動，璀璨得讓她覺得伸手就能觸碰。
    — 因畏懼相遇後的悲傷與傷痛。
    歌曲的最後一句成為點睛之筆。清冷的假音完美融入熱烈氛圍。曲終後，觀眾仍恍若夢中。
    很快，掌聲響起。
    但蔡娜允一動不動。
    這首觀眾從未聽過的歌曲，被金河振演繹得淋漓盡致。歌詞仍在她耳畔縈繞。
    “謝謝。”
    金河振靦腆地微笑，向觀眾鞠躬。
    這時，他的目光與蕾切爾交匯。不知為何，蕾切爾的眼中泛起悲傷的淚光。
    「這首歌確實很悲傷。」
    金河振如此想著，輕輕一笑。
    但蕾切爾身後是蔡娜允。看到蔡娜允時，他的笑容消失，有些不自在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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