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水晶放回原處，前往光明市政廳。
    令人意外的是，我們受到了熱烈歡迎。阿修羅顯然是個暴君，居民們因重獲自由而歡呼雀躍。
    與他們交談時得知，阿修羅因癡迷魔力水晶導致許多人喪生。
    總之，阿修羅消失的那晚，所有人聚集在廢棄建築舉辦派對。
    光明市政廳的居民帶來米肉，我們圍坐在篝火旁，歡聲笑語。
    當然，我一吃完就離開了。
    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 給，金河振，拿著。”
    李英寒遞給我一碗粥。
    “這是什麽？”
    “給柳煙霞的。”
    詛咒雖已解除，柳煙霞尚未完全康複。此刻她正在帳篷裏休息。
    “…… 為什麽讓我送？”
    “其他人聊得正歡。”
    李英寒指向篝火旁，金修豪與蔡娜允正和阿修羅的舊部交談。話題似乎很有趣，連申宗鶴都聽得笑出聲。
    “唉，我們聽說首爾的消息了。現在首爾分成幾派。江南由申明哲與蔡周哲瓜分，江北……”
    “申明哲口碑如何？”
    申宗鶴問。
    “他是給冠嶽區帶來和平的偉人。”
    “哈哈，原來如此。”
    他似乎很享受聽人誇讚祖父。蔡娜允也興奮地問：
    “那蔡周哲呢？”
    “永生者” 蔡周哲，蔡娜允的祖父，世上最強者之一。
    但與蔡娜允的期待相反，得到的是負麵評價。
    “他根本不可信。我在首爾待過一陣，知道他…… 像蛇一樣狡猾。將來肯定會搞大事情。”
    “……”
    蔡娜允表情僵住。
    確實，按我的設定，蔡周哲並非良善之輩。
    我端著粥走進帳篷。
    “嘿，送飯來了。”
    柳煙霞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呻吟著撐起上半身。看到是我，她略顯失望，但掩飾著。
    “你裝病的吧？”
    “哈？不，我還很虛弱…… 唔。”
    我往她嘴裏塞了一勺粥。柳煙霞困惑地小口咬著。
    她吃飯真像小孩。咀嚼十次後，她看著我皺眉。
    “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 你突然這麽做幹嘛？”
    柳煙霞顯得悶悶不樂。
    “你不是說手都抬不起來嗎？所以我喂你。”
    “但那是……”
    大概是為了吸引申宗鶴的計策。我咧嘴一笑，又舀了一勺。
    —— 哈哈哈。
    這時，帳篷外傳來蔡娜允的笑聲。我被突然的聲響驚得轉身。
    “啊，等等！啊！”
    我回頭時，柳煙霞正憤怒地大喊，嘴角糊著粥。
    哦，她沒張嘴。
    “張嘴好嗎？”
    “什麽？你怪我？”
    “……”
    我用勺子刮掉她嘴邊的粥，重新送到她嘴邊。但柳煙霞緊閉雙唇，瞪著我。
    “不想吃？會餓死的。”
    “不，隻是…… 不好吃。除了粥還有別的嗎？”
    “隻剩一包泡麵了。”
    柳煙霞立刻吞咽口水。但很快，她裝出不情願的樣子。
    “…… 那我要泡麵。這粥太淡了。”
    “吃完這個就給你煮。”
    柳煙霞張嘴繼續吃。
    “別悶在這兒，出去聊聊吧。”
    “沒力氣～”
    柳煙霞仰倒，拉過毯子蓋住自己。
    見她不想出去，我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她輕柔的聲音響起。
    “嗯……”
    “怎麽？”
    “…… 謝謝。”
    她小心翼翼又真誠地低語。
    我隻是點頭。
    “知道就好。”
    “你總是幫我。”
    “對吧？打算什麽時候還人情？”
    柳煙霞微笑，輕聲回答：
    “你不覺得我們能成為很好的盟友嗎？”
    盟友……
    成為柳煙霞的盟友能輕鬆過上舒適生活。她未來會成為頂尖 ceo，掌控魔法工程、製藥、公會、拍賣與武器等領域的龍頭企業。
    “我可以幫你和娜允搞好關係。”
    “…… 什麽？不需要。”
    “嗯？你真移情別戀了？”
    柳煙霞突然又撐起上半身。
    “移情別戀？”
    “從娜允轉向蕾切爾。”
    “什麽？不，都不是。現在沒心思喜歡誰。”
    “別撒謊了。”
    柳煙霞露出洞悉一切的調皮眼神。我回視她，點頭。
    “…… 沒泡麵了。”
    “啊？等等！”
    我無視她離開帳篷。走向李英寒。
    “她說不喝粥。”
    “哈？真的？”
    李英寒歪頭走進帳篷。
    —— 柳煙霞，怎麽不吃？沒胃口嗎？
    —— 呃…… 嗯…… 泡麵……
    —— 泡麵？金河振說要給你煮？但你不是不喜歡泡麵嗎？
    —— 呃…… 對……
    —— 那今天就休息吧。不用吃了。
    ——…… 我討厭你，李英寒。真的。
    —— 什、什麽？為什麽？
    —— 出去。快出去。
    偷聽他們對話時，我架起鍋開始燒水。
    李英寒從帳篷出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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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河振？你燒水幹嘛？柳煙霞說她不吃泡麵。”
    “她說了？”
    這時，柳煙霞從帳篷探出頭，憤怒地大喊：
    “別管他。他救了我。拒絕他的好意太失禮。”
    “…… 她怎麽了？”
    最終，李英寒退讓了。我在柳煙霞的注視下煮好泡麵。
    “吃吧。”
    “謝謝。”
    柳煙霞開心地捧著泡麵鑽進帳篷。
    我環顧四周，跨上摩托車。金修豪發現了我。
    “河振，你要去哪兒？”
    “哦，去取點東西。”
    在這個過去的世界裏，有些原著中未使用的設定。盡管我在設定本裏做了記錄，但實際寫作時沒機會用上。
    既然有些東西可能派上用場，我打算帶回去。
    在 1972 年的過去，我們通過訓練與實戰變得更強。不必再住在破舊的廢棄建築，而是與光明市政廳居民同住。
    停留的兩周裏，偶爾發生魔力爆炸，魔物也會襲擊。但我們與居民攜手解決了所有麻煩。
    當然，阿修羅的部分惡行部下被投票驅逐。在金修豪的領導下，邪惡行徑與等級製度被廢除。
    總之，相處多日後，金修豪等人與過去的居民建立了深厚感情。
    柳煙霞時刻留意著未來名人的祖先，蔡娜允每天陪孩子們玩耍，申宗鶴則與一群壯漢組建了自己的團隊。
    至於金修豪，他幫助居民建造了多處設施，並翻新了舊建築。
    所有人都過得歡樂充實。
    但我無法像他們一樣享受，畢竟我殺過的人已永遠消逝。
    不知居民是真不知情還是假裝不知，但他們待我友善。
    “呼。”
    時光飛逝。
    此刻，我坐在理發店的椅子上，周圍圍滿了人。
    “太棒了。每次看到你的頭發我手都癢。”
    “是啊，兩周前長度正好，現在太長了。”
    這是蔡娜允的聲音。
    我微笑點頭。
    我環顧四周，懷疑在路中間開理發店是否合適。金修豪與李英寒、蔡娜允與柳煙霞、抱臂注視我的申宗鶴，還有許多過去的居民。
    一大群人聚集來看我理發。
    “對了，能留一點胡子嗎？”
    蔡娜允主動問道。
    “嗯？為什麽？我想全剃了。”
    我摸著胡子問。我猜伊萬傑爾看到我這副模樣會大吃一驚。
    “留點會更帥。”
    “娜允。”
    這時，柳煙霞笑著對蔡娜允說。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 哈？”
    蔡娜允愣住。柳煙霞笑得更燦爛。
    “我真的很好奇。他的外貌關你什麽事？”
    “我、我隻是想給他推薦更好的造型！”
    “嗯～所以上周你才和他去兜風～？”
    “…… 什麽？”
    申宗鶴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
    “那是因為我們負責采購食物！你、你想說什麽！？”
    蔡娜允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喊。柳煙霞挑眉後退。周圍居民紛紛微笑。
    “那我開始咯～”
    理發師開始剪發。剪刀掠過頭頂，齊肩長發逐漸變短，頭部感覺輕快了許多。
    我慢慢享受這一刻。居民的笑聲、輕柔的微風、溫暖的陽光……
    “他看起來不賴嘛。”
    “當然！畢竟是他趕走了暴君。”
    “但他是怎麽擊敗阿修羅的？連東錫都不是他的對手。”
    即將消失的過去景象。
    “好了，剪完了。現在剃須。”
    理發師理完發，拿出剃刀。他沒塗剃須泡沫就朝我臉上湊，我吃了一驚。
    嘶啦，嘶啦 —— 但感受到理發師用魔力替代了剃須泡沫，我放鬆下來，任由他處理。
    很快，剃須結束，理發師遞來鏡子。
    “…… 哦？”
    看到鏡中的自己，我吃了一驚。
    我甚至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顯然不止我一個人這麽覺得。蔡娜允、柳煙霞，甚至金修豪都驚訝地看著我。
    清爽的油頭，西方模特般的淡須。
    我的目光自然轉向智能手表。
    [增益 – 大師理發師的觸碰]
    [臨時提升固定魅力值 0.5 點]
    [持續時間 – 4 周]
    看到提示，我立刻起身，恭敬地問理發師：
    “…… 請問您叫什麽名字？”
    “哈哈，這麽喜歡嗎？我叫金宇錫。”
    “金宇錫…… 您有兒子嗎？”
    “有個八歲的兒子，叫金浩鎮。”
    金浩鎮。若他在現代還活著，我理發時得去找他，因為天賦往往具有遺傳性。
    我握住金宇錫的手鞠躬。
    然後，我環顧四周。
    抱著孩子揮手的母親、開心微笑的老人、投來敬佩目光的青年男女。
    我也向所有人鞠躬。
    “謝謝你們所做的一切。”
    理發是今日 —— 不，是過去的最後一件事。
    “不，我們才該感謝你。”
    “再見～”
    “還會再來嗎？”
    “這些年輕人將來會大有作為。我們肯定能在報紙上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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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向過去的居民解釋太多。他們不知道這是過去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隻是記錄。
    “那麽……”
    我轉向金修豪等人。
    是時候完成該做的事了。
    金修豪與隊伍其他成員帶著些許悲傷的微笑點頭。
    “我們去取水晶。”
    “好。”
    他們各自去取水晶，我走進光明市政廳。緩緩爬上樓梯，坐在屋頂的地板上。
    然後，我仰望天空。
    夕陽已西斜。
    世界被美麗的橙色晚霞染透。
    等待其他人歸來時，我悠閑地欣賞著這美景。
    很快，東北水塔的紫色光芒消失了。
    我看到李英寒爬上南方鐵塔。
    過去的碎片正慢慢聚合。
    大約十分鍾後，我感到身後有人。
    “接著，金河振。”
    第一個回來的是申宗鶴。他隨意把水晶扔給我，便下樓去了。那裏，他的手下粉絲俱樂部成員）含淚等著他。
    “喲～金河振！”
    下方傳來一聲大喊。
    李英寒從地麵把水晶拋上來，我接住了。
    “謝了。”
    接下來是柳煙霞。
    高跟鞋的哢嗒聲中，她走上屋頂。
    “你從哪兒弄來的高跟鞋？”
    “別人送的。我很受歡迎哦。”
    柳煙霞走近，把水晶遞給我。
    “哦，對了……”
    接過柳煙霞的水晶時，我問出了困擾已久的問題。
    “你被詛咒時…… 沒覺得享受之類的吧？”
    “…… 什麽意思？我為什麽會享受？”
    “哈？哦，沒什麽。當我沒問。”
    其實，我刪掉了一個設定。
    [柳煙霞喜歡被欺負]
    因感覺太過奇怪且沒機會提及，這個設定從未出現在正文中，但我好奇它是否在這個世界生效了。
    “總之，我走了。”
    柳煙霞下樓時，金修豪上來了。
    “金河振！給你…… 哈？”
    “跟我下去～”
    “我想和河振待在一起。啊，喂，你幹嘛？”
    金修豪剛把水晶遞給我，就被柳煙霞拖走了。
    金修豪消失三分鍾後，最後一顆水晶到了。
    “我來了，金河振。”
    蔡娜允緩慢地走上屋頂，把水晶遞給我。
    至此，維係過去的六顆水晶全部集齊。
    “現在要摧毀它們嗎？”
    她並攏雙膝坐在我身旁。
    “對，準備好。”
    “我能旁觀嗎？”
    “當然。”
    我把水晶放在掌心，注入聖痕魔力。刹那間，上臂的紋身泛起藍光，注滿魔力的水晶融合成一個小球。
    我用拇指與食指捏住水晶，輕輕一捏。
    鏗鏘 ——
    清脆的聲響中，水晶化為紫色塵埃消散。
    變化來得很快。
    景色開始消失。
    天空碎裂。
    過去崩塌。
    我平靜地看著 1972 年的記錄世界。
    “嘿。”
    蔡娜允突然開口。她和我一樣，凝視著逐漸消失的天空。
    “這就是遺忘的感覺嗎？”
    “…… 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在想，遺忘是否意味著那個人像這樣從心底消失。”
    她的聲音很平靜。顯然在思念家人，眼眶泛紅卻沒落淚。
    “我怎麽會知道？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 無論怎麽努力回憶，我都記不清媽媽的聲音了。她的氣味、我們共度的快樂時光…… 都模糊了。就像消失了一樣。”
    我側過頭，蔡娜允也側過頭。
    因從未有過類似經曆，我引用了曾讀過的書中的話。
    “別太擔心。不凋零的花是沒有香氣的。”
    “…… 什麽呀。好肉麻。”
    “事實如此。”
    磨損與部分遺忘讓回憶變得珍貴。
    “嗯。”
    …… 但似乎沒能引起她的共鳴。
    我從口袋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蔡娜允。
    “給你。”
    “…… 哈？”
    “這是張門票。”
    蔡娜允歪頭聽我解釋。
    “能讓你暫時看到‘花’的門票。”
    我因自己的措辭感到指尖蜷縮。
    總之，我給蔡娜允的是個時間膠囊。
    那是個帶鎖的小盒子，模擬時鍾顯示 01012018。
    “這是什麽？”
    “時間膠囊。你知道是什麽吧？”
    “…… 你覺得我傻嗎？當然知道。”
    這是我在設定本裏記錄卻從未用過的道具。我用了一整天聖痕魔力，通過《真理之書》才找到它。
    “但它有什麽用？為什麽給我？”
    “看到上麵的數字了嗎？你可以修改它，回到那個時間段。更準確地說，是透過潛意識深處的記憶去體驗。”
    “……”
    蔡娜允瞪大雙眼盯著我。然後，她脫口而出一個詞。
    “…… 真的？”
    “真的。”
    “你為什麽不用？”
    她這麽問時，我感到一陣心痛。
    其實，我本打算留給自己。
    或許五六年之後，當父母的音容笑貌變得模糊時，我想用它抓住逐漸淡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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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轉念一想，把這個世界的物品帶回現代定會引發問題。既然如此，不如讓蔡娜允使用這個消耗品。
    “我連父母的樣子都不知道，用了也沒用。”
    無奈之下，我編造了個合理的借口。
    蔡娜允專注地看著我，然後放下時間膠囊。
    “…… 那我也不用。”
    “什麽？”
    “這是懦夫的行為。要麽一起用，要麽都不用。這才是義氣。”
    我愣住了。甚至有些生氣。我用手指戳了戳蔡娜允的太陽穴。
    “…… 我真該揍你。”
    “什麽？你瘋了嗎？來打一架啊。”
    蔡娜允舉起拳頭擺出拳擊姿勢。
    “閉嘴，快用。不然你會後悔的。”
    “……”
    蔡娜允撅著嘴撿起時間膠囊。盡管嘴上那麽說，她似乎並不想輕易放棄。
    “你想去哪兒？”
    “……2013 年。”
    蔡娜允修改了時鍾上的數字。
    “3 月……13 日。”
    “為什麽選那 —”
    撲通。
    我還沒問完，蔡娜允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魔法，又像是奇跡。
    “…… 嗯。”
    突然隻剩我一人。我伸展身體，環顧四周。
    除了我，其他人似乎都回到了現代。
    半個世界陷入黑暗。
    天空模糊不清，但夕陽的碎片仍照耀著我。
    即使是崩塌的世界，也很美。
    在緩緩消失的世界中，我閉上雙眼。
    崩塌世界的回響似乎也在叩擊我的心靈。
    睜開眼時，我應該回到現代了……
    “嘿，金河振！”
    聽到突然響起的聲音，我睜開眼睛。
    我迅速環顧四周。
    看到風鳴山的景色，我知道自己回到了現代。
    我半眯著眼，抬頭看向呼喚我的人。
    “你在這兒呢～”
    翠綠的植被、清新的山風、寶石般的陽光。
    在這美麗的景色中，蔡娜允正燦爛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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