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娜允完成任務時，天空已經暗了下來。
    她拖著步子回到昨夜住的旅館。雖然完成了 500tp 的任務，卻隻拿到 200tp，付完住宿費後僅剩 125tp。
    “嘿，還得再付 75tp。”
    “找我同伴要另一半吧。”
    “…… 行吧。”
    “那我回房了。”
    路過貪婪的旅館老板，她回到房間。
    躺在空蕩蕩的床上，蔡娜允盯著天花板。
    身體疲憊，卻無法入睡。空房間裏，隻有她孤身一人。
    突然，心跳漸緩，心情愈發低落。孤獨的思緒開始蔓延。
    嗒，嗒，嗒。
    雨下了起來。
    “…… 下雨了。”
    她打開門，原以為是幻聽，卻真的在下雨。
    她輕輕歎氣。
    現在回想，前兩階段教程反而輕鬆。那時身體累到大腦無暇思考，
    但此刻有了空閑 —— 在徹底的孤寂中，一切又鮮活起來。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進入塔後，她的心理疾病愈發嚴重。是因為沒吃藥嗎？她呼吸變得粗重，頭痛欲裂。
    “…… 呃！”
    難以忍受的頭痛襲來，她抱住頭。蜂鳴聲在耳中轟鳴，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震動。
    “啊…… 該死……”
    咬破的嘴唇滲出血珠，看不懂的畫麵在眼前閃現。那日的對話在混沌的意識中浮現，仍有太多疑問未解。
    “啊……”
    是他做的，還是編造的荒唐謊言？
    如果真的是他殺了哥哥……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疑問反複撞擊著腦海，怨恨與悲傷交織成束縛的鎖鏈。
    哢嗒 ——
    清晰的開鎖聲響起。
    房門緩緩打開，蔡娜允微微支起上身，看見一個頭發淩亂的男人踉蹌著進來。是那張她永遠難忘的臉 ——
    金河振，金河振，金河振。
    那張臉近在眼前，她悄悄伸手摸向床邊的長矛。
    “你這麽早就回來了？”
    男人的一句話驅散了幻覺。
    蔡娜允歎氣，閉眼再睜開，才看清來人是誰。
    “你跟個鬼似的坐在床上幹嘛？”
    申宗鶴問道。蔡娜允審視他的衣服，像是在泥裏滾過一整天，渾身是土。
    “…… 賺到錢了？”
    “噗，這是你開口第一句？當自己是嘮叨的妻子嗎？”
    “閉嘴。”
    蔡娜允與申宗鶴純屬偶遇。在傭兵酒館找任務時，他突然帶著傻笑出現。
    雖然一開始覺得詭異，但為了省錢，她還是決定和他合住一間房。
    “這便當盒是什麽？”
    申宗鶴指向床上的便當盒。
    “哦，這個？買東西送的……”
    蔡娜允瞥向吃剩一半的便當盒。
    “但沒吃完。”
    “為什麽？不好吃？”
    “不，狀態窗口顯示做得不錯。”
    “那為什麽沒吃完？”
    “沒理由。隻是不合口味…… 你問這麽多幹嘛？醜話說在前，我沒留著給你。”
    真相是她嚐不出味道。
    “那件事” 後，蔡娜允失去了味覺。諷刺的是，徹底失去味覺後，她反而不再挑食。對現在的她來說，食物隻是維持生存的手段。
    “還有，你買裝備了？確定沒被騙？”
    “…… 拜托，要說騙，也是我騙賣家。”
    蔡娜允驕傲地舉起紅水晶長矛。
    “…… 好用嗎？”
    “當然。至少值 1500tp，我十分之一價格就買到了！”
    呼呼呼 —— 蔡娜允笑得像偷腥的貓。
    “我帶著這玩意兒做任務，砍哥布林跟切黃油似的！”
    “……”
    申宗鶴卻沒反應。見他嚴肅的表情，蔡娜允尷尬地笑了笑。
    “別強迫自己笑了。”
    “…… 什麽？”
    “你這樣讓我心疼。”
    “你胡言亂語什麽。”
    蔡娜允在申宗鶴麵前揮舞長矛，他立刻舉手後退。
    “開玩笑的。總之，你用 tp 了？”
    “嗯，但最後賺回來了。”
    “什麽？”
    申宗鶴皺眉，顯然懷疑。見狀，蔡娜允從物品欄取出五枚金幣，講述今天的 “幸運事件”。
    “…… 我想還回去，他們卻罵我白癡把我趕出來。”
    “……”
    換作平時，申宗鶴早該冷嘲熱諷，此刻卻沉默。蔡娜允注意到他盯著金幣，神情複雜。
    “你有多少 tp？”
    “…… 哈、哈？”
    不出所料，他慌了。蔡娜允冷笑一聲。
    “噗，肯定比我窮。”
    “…… 噗，怎麽可能。我當然比你多。你以為我是誰？即將成為世界最年輕中上格英雄的申宗 ——”
    “那拿出來看看。”
    當蔡娜允伸手要錢時，申宗鶴假裝犯困，癱倒在地。她偷笑，俯視著他。
    “對了。”
    突然想起什麽，她用腳輕踢他肩膀。
    “要睡就睡地板。要是再像昨晚那樣把腿搭床上……”
    “…… 我盡量，但我唯一的缺點就是睡姿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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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斷腿就試試。”
    “……”
    “其實我昨晚睡了床，今晚我睡地板。”
    “不用 ——”
    “趕緊上去。”
    不顧申宗鶴抗拒，蔡娜允把他拖到床上。
    嗒，嗒。
    細雨綿綿的深夜。
    我收了攤位。拓俊京帶著剩下的 tp 去喝酒，我則返回旅館。心裏像壓著塊大石頭，實在不想待在外麵。
    “嘶…… 呼。”
    房間裏隻有團長。她盤腿坐著，專注恢複流失的屬性。
    “……”
    不知為何，她今天穿得格外大膽：僅著黑色背心和熱褲，每次呼吸都勾勒出發達的肌肉線條。
    我迅速走過她身旁，躺到床上。
    “出什麽事了？”
    團長閉著眼問。
    “…… 沒，沒事。”
    “攤位不順？”
    “不，全賣光了，賺了很多。”
    “那是被騙了？”
    我搖頭。睡前按慣例拿出兩枚隨機骰子，想著 “好賣的物品” 擲出。
    [v.4 磷蝦龍皮革]
    [v.3 多汁大芒果]
    不錯的材料和第二階段的懷舊水果。
    有了這些，明天又有東西賣了。
    “……”
    突然感到激光般的視線，轉身看見團長正盯著我。嗬，我咧嘴一笑。
    “餓了嗎，團長？”
    “不。”
    團長皺眉噘嘴。
    “把我當吃貨了？”
    “不，隻是你盯著這芒果的眼神。”
    “…… 那是芒果？”
    她對芒果表現出興趣，眼中分明閃過貪婪。
    但團長很快移開視線，幹咳著起身。
    “咳，才不是。新人你今天狀態不好。”
    “…… 雨天容易低落。”
    那些讓我憤怒、悲傷、愧疚的事…… 長久以來，我都將情緒深埋心底。否則，每天隻會在痛苦中度過。
    但當這些情緒被潛意識勾起，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
    …… 就像現在。
    “總之，團長。”
    “嗯？”
    “你現在屬性如何了？”
    說實話，團長現在堪稱 “滿級家裏蹲”。我給她 1000tp 後，她整天足不出戶，不是吃就是練。
    這樣下去，屬性肯定有提升。
    “魔力 3.5，其他屬性也進到 2 開頭了。”
    “哦？”
    即便考慮塔內屬性增長加成，這速度也堪稱恐怖。這就是分工的重要性。
    “你像個滿級家裏蹲。”
    “…… 那是什麽？”
    團長眯起眼。
    滿級家裏蹲：指整天遊手好閑卻能輕鬆碾壓一切的懶人。
    “這是個褒義詞。”
    “我不信…… 傷心了。看來得吃芒果治愈一下，給我。”
    團長伸手夠芒果，我卻把它收進物品欄。
    第三階段教程的十天裏，我持續製作新裝備並在街頭攤位售賣。
    因全身心投入製作與販賣，屬性提升有限，但第三階段的核心是賺錢。
    如今已有超過 tp，我很滿意。
    “現在應該能買了。”
    今天是第三階段最後一天。
    我站在城鎮郊區的一家破舊的商店前，口袋裏的錢袋沉甸甸的。
    [雜物商店]
    雖看似普通，這裏實則售賣獨特物品。作為最高難度教程獨有的商店，它堪稱挑戰最高難度的價值所在。
    吱 ——
    懷著忐忑的心推門而入，腐朽的木香與灰塵味撲麵而來。
    “呃……”
    店鋪破敗不堪，店主讀著報紙，連顧客都不看一眼。
    先環顧四周。
    “你這兒藏品不少。”
    “……”
    店主 npc 沉默不語。這份沉默反而讓人信任 —— 畢竟，健談是騙子的重要特征。
    我假裝再次瀏覽店鋪。
    [v.2 魔法契約]
    [v.2 疾病治愈藥水]
    [v.2 婆婆納草]
    [v.2 精靈之盾]
    [v.2 金忠浩的大劍]
    ……
    店裏物品琳琅滿目，
    但真正的鎮店之寶在櫃台。
    我走向櫃台，指向上麵的蛋。
    “這蛋也賣嗎？”
    [???]
    物品描述隻有問號的蛋。
    店主終於有了反應。
    “這是本鎮特有神鳥的蛋，不是你這種無名之輩能買的。”
    他嗓音沙啞，毫無熱情。
    我笑著反駁：
    “不是我，還有誰會買？”
    “……tp，小鬼。”
    tp。
    即便提前知曉，十天內湊夠也是天方夜譚。
    但這枚蛋絕對值這個價。
    這枚蛋是霧尼所產的，霧尼是神王奧丁的渡鴉。換言之，這是霧尼的後代。作為神寵，這枚蛋想必……
    好吧，其實我也不確定。
    這枚蛋原本是作為彩蛋引入的，在原著中金修豪也買不起。不過，當店主 npc 看穿他的正義感與正直品格後，會送給他其他的物品。
    當然，我沒有金修豪的性格，隻能用錢硬砸。
    “半價如何？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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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店主古怪地看我一眼。
    “很合理吧？我隻有這麽多，而且這蛋在這兒也賣不出去。”
    tp 的物品無人問津，連柳煙霞這樣的商業天才，十天內也賺不到這個數。
    “你是說有 tp？”
    “當然。”
    我從物品欄取出二十張 1000tp 紙幣，向店主展示。
    他的眼神明顯閃爍。
    “…… 先把兜帽摘了吧？這樣不禮貌。”
    “啊，抱歉。”
    作為騙子橫行的鎮上少有的禮貌顧客，我顯然給店主留下了好感。
    迅速拉下兜帽。
    “知道這是什麽嗎？”
    “…… 知道。”
    “是什麽？”
    “鷹蛋吧？”
    店主瞪大雙眼。
    如前所述，霧尼是渡鴉，但寫小說時我覺得鷹更酷，就寫成了鷹。
    雖有讀者指出錯誤，但修改已晚，我還記得自己說過 “鷹聽起來更帥”。
    “眼光不錯，是鷹蛋。但普通人養不了這野獸，甚至孵不出來。”
    “啊…… 但我不是普通人。”
    “……”
    店主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不然怎麽賺到 tp？”
    迎上店主的目光，我從容開口。
    [三小時後，第三階段教程結束。]
    另一邊，城鎮郊外的森林裏，篝火旁支著一頂簡陋的木帳篷。
    “這該死的鎮子。”
    帳篷主人之一艾琳，十天下來麵容憔悴潦倒。
    “鎮上全是垃圾，一個不剩！”
    這些天遭受的屈辱閃過眼前：
    吃餐館剩食，物品欄裏的錢被扒竊，辛苦買來的果汁不小心潑在貴族衣服上，不得不跪地求饒……
    都是在地球從未經曆過的。
    “但好歹湊夠了 tp。”
    李勇河也處境相仿，但正因為曆經磨難，此刻的成就感才格外強烈。他們露宿街頭、省吃儉用，才勉強湊到 2000tp。
    “…… 我知道，咕……”
    艾琳開始流淚。
    “哭了？”
    “嗚…… 喜極而泣。”
    她為自己驕傲。在屬性受限的情況下湊到 2000tp，恨不得狠狠親自己一口。
    “…… 對了，是他們吧？”
    “誰？”
    “第一天在酒館遇見的人。”
    “啊，對，應該是艾琳小姐追查的那群人。”
    艾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卻熟悉麵孔。曾在神器爭奪中見過，憑借完美策略，她差點逮捕兩人。
    “還有其他人吧？”
    除了那兩人，酒館裏還有個戴麵具披兜帽的人。
    “你是說灌我酒的家夥？”
    “不確定，但想到麵具兜帽，隻有一人符合。”
    “同感。”
    艾琳點頭，其實她很確定。
    黑蓮。
    他也進入了這座塔。
    [第三階段教程結束。]
    “…… 終於，這該死的教程結束了。”
    “賭上我的榮譽，能超過 1000tp 的人不到一半。”
    疲憊不堪的艾琳和李勇河靠在樹上，查看彈出的係統提示。
    [78 名挑戰者中，50 人物品欄 tp 超過 1000。]
    [恭喜。你成功從扒手、劫匪、暴徒、騙子手中守住了利益。]
    艾琳轉向李勇河，他尷尬地笑了。
    “…… 超過半數呢，哈哈。”
    但係統提示還未結束。
    [隱藏獎勵 —— 利潤大師]
    [獲勝挑戰者的利潤將與昵稱一同公布不含支出）。]
    [前五名挑戰者將獲得所賺利潤 100 的額外獎勵。]
    [第一名 ——extra7，tp。]    [第三名 ——……]
    “…… 啊？”
    “…… 什麽？”
    兩人啞口無言，差距太過懸殊。
    “不是 2130tp 而是……”
    “tp？怎麽可能！？”
    艾琳不慎爆粗，韓語英語混雜。
    “是誰！？”
    艾琳感到委屈。
    她曆經屈辱才湊到 2000tp，有人卻賺了 …… 肯定用了卑劣手段！
    “extra7 是誰！？”
    三小時後。
    光芒將我傳送回等候室。沒和簡、拓俊京、團長道別，反正很快能通過通訊係統聯係。
    [恭喜獲得第一名。]
    [已存入 tp。]
    “啊，謝謝謝謝～係統大哥也辛苦了～”
    用 tp 買下霧尼之蛋，雖隻剩 3000tp，但隱藏獎勵讓我賺回全部利潤，再次暴富。
    這是沒料到的設定改動。原以為共同作者隻會增加難度，偶爾的小獎勵倒也不錯。
    “…… 啊。”
    盡快從物品欄取出霧尼之蛋。
    價值 tp 的蛋。
    呼，呼。
    怕它著涼，我輕輕吹氣，小心放進床上。
    好奇會孵出怎樣可愛的鷹，我用毯子蓋住它。
    但好消息不止於此。
    [你的黑色入場券已確認。]
    [教程結束，可取出三件寄存物品。]
    終於等到這個提示。
    能彌補製作販賣期間忽略的屬性增長的裝備。
    我恭敬跪地。
    早已決定取回哪些物品。
    以太、沙漠之鷹、與筆記本電腦聯動的智能手表。
    [裝備存儲即將傳送。]
    [請在一小時內決定。]
    當然，沙漠之鷹受限於子彈，但即便有缺點，選擇它也有明確理由。
    “…… 陳司赫。”
    殺死陳司赫。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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