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3章 紅絲帶纏繞的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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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紅絲帶纏繞的四季
一、春日裏的齒輪聲
清明前的雨總帶著點黏糊的暖意,打在星湖小區的玉蘭花瓣上,滾落成小小的珍珠。李淵蹲在陽台角落,手裏捏著個螺絲刀,正幫李陽調整模型機器人的齒輪——就是上周在五金店買的那枚最小號的,銀亮的齒牙上還纏著圈紅絲帶,是李悅早上偷偷係的。
“爸,蘇老師說機器人要能完成‘守護任務’才算合格。”李陽趴在旁邊的藤椅上,校服袖口沾著點機油,鏡片後的眼睛緊盯著齒輪,“我設計了三個程序幫媽媽拎菜籃、提醒妹妹練鋼琴、還有……晚上給你熱牛奶。”
李淵的螺絲刀頓了頓。陽台的晾衣繩上,蘇瑤剛曬的床單在風裏輕輕晃,印著小太陽圖案的被單邊角掃過他的肩膀,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他想起昨天半夜起夜,看見廚房的燈亮著——蘇瑤正蹲在櫥櫃前,把他常用的那個馬克杯洗了又洗,杯口的紅絲帶結鬆了,她用指尖一點點重新係緊。
“齒輪咬合太鬆,會掉。”李淵把齒輪往裏麵敲了敲,金屬碰撞的輕響裏,混進客廳傳來的鋼琴聲。李悅又在彈那首《致愛麗絲》,指法磕磕絆絆的,卻總能在錯音後聽見蘇瑤的笑聲“沒事呀,悅悅的愛麗絲是帶著小尾巴的,可愛得很。”
李陽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少年的指尖帶著點機油的澀感,像極了當年李淵第一次教他握筆時的觸感。“爸,下周科技節,你能來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瞟向客廳的方向,“蘇老師說……家長來的話,機器人會更有動力。”
李淵看著兒子泛紅的耳根,突然想起自己剛轉業那年。李陽在作文裏寫“爸爸的手很粗,能擰開最難開的瓶蓋,卻不會幫我係鞋帶”,被蘇瑤偷偷塞進他的公文包。那天他在辦公室看了三遍,指尖把紙頁都摩挲得起了毛邊。
“調休也要來。”他把最後一顆螺絲擰緊,機器人的胳膊突然抬了抬,紅絲帶在齒輪轉動的慣性裏飄起來,像隻振翅的蝴蝶,“還要帶上你媽做的櫻花餅幹,給蘇老師也嚐嚐。”
李陽“嗯”了一聲,低頭去撿掉在地上的零件,耳尖卻亮得像被陽光曬透的紅絲帶。陽台門被輕輕推開,蘇瑤端著盤切好的草莓走進來,圍裙上沾著點麵粉——她早上在烤櫻花餅幹,說“春天就得吃點粉粉嫩嫩的”。
“爺倆嘀咕什麽呢?”她把草莓放在藤椅旁的小桌上,指尖拂過機器人脖子上的紅絲帶,“悅悅說要給機器人縫件披風,用她舞蹈班剩下的紅綢布,你們覺得怎麽樣?”
李淵抬頭時,正撞見蘇瑤垂眸的樣子。她的睫毛上沾著點麵粉,像落了層細雪,鼻梁側有顆小小的痣,是當年在部隊家屬院的槐樹下,他第一次湊近看她時發現的。那時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手裏捧著碗槐花粥,說“你嚐嚐,老家的味道”。
“挺好。”他接過蘇瑤遞來的草莓,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像觸電似的縮回手,又在對視的瞬間笑出聲。李陽捂著嘴偷笑,被蘇瑤輕輕拍了下後背“笑什麽,去叫妹妹來吃草莓。”
少年跑遠後,陽台隻剩下雨聲和彼此的呼吸聲。李淵看著機器人身上飄動的紅絲帶,突然說“那年你送我的槐花粥,我記到現在。”
蘇瑤的耳尖也紅了,轉身去收拾草莓盤“老了老了,還說這個。”可李淵看見她的指尖在紅絲帶上繞了繞,把鬆開的結係得更緊了些。
雨停時,玉蘭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機器人的紅絲帶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像極了那年槐花樹下,他悄悄攥住她袖口時,留下的溫度。
二、夏日蟬鳴裏的紅絲結
入伏後的傍晚,空氣像被擰幹的海綿,悶得人喘不過氣。星湖小區的涼亭裏,李悅正纏著蘇瑤教她編紅絲結——用的還是那些散落的紅絲帶,有她紮頭發剩下的,有李陽模型上換下來的,還有李淵鑰匙床上磨得起毛的那根。
“要繞三圈,再從中間穿過去。”蘇瑤的手指靈活地翻飛,紅絲帶在她掌心結成個小小的同心結,“這樣係在書包上,不容易散。”
李悅的小胖手捏著絲帶,半天也沒編出個像樣的形狀,急得鼻尖冒汗。李淵端著切好的西瓜走過來,把最中間那塊遞給她,指尖擦過她的額頭“慢慢來,你媽當年給我編平安結,編斷了三根絲帶呢。”
“爸!”蘇瑤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臉頰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粉,“那是第一次編,緊張嘛。”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李淵剛從境外執行任務回來,肩上中了顆子彈,在軍區醫院躺了半個月。蘇瑤請假去照顧他,每天除了熬粥喂藥,就在病床邊琢磨紅絲結。她帶來的紅絲帶是從老家帶來的,說是“姥姥說的,紅繩能擋災”,結果編到第七天,才終於結成個歪歪扭扭的結,掛在他的輸液架上。
“後來那個結呢?”李陽抱著籃球從外麵跑回來,球衣後背濕了一大片,像幅深色的地圖,“我怎麽從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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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爸的軍功章盒子裏。”蘇瑤把編好的同心結係在李陽的書包拉鏈上,“當年你爸說,那是比軍功章還重要的東西。”
李淵沒說話,隻是把西瓜推到蘇瑤麵前。他記得那個紅絲結的樣子絲帶的邊緣磨得起了毛,結的中心有點歪,但每次換藥時看見它在風裏晃,就覺得傷口沒那麽疼了。後來傷好歸隊,他把結塞進了貼身的口袋,執行任務時摸到它,就像摸到了家裏的燈。
涼亭外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李悅終於編出個像樣的結,舉著跑向隔壁的朵朵家,紅絲帶在她身後飄成條紅色的線。
“明天公司團建,去郊外的采摘園。”李淵咬了口西瓜,甜味裏混著點沙瓤的顆粒感,“我跟王經理換了班,早點回來陪你們去放風箏。”
蘇瑤眼睛亮了亮“真的?悅悅昨天還說,想放那個蝴蝶風箏,就是去年被風吹斷了線的那個。”
“我修好了。”李淵說,“昨天趁你們睡了,在陽台綁了根新線,用悅悅的紅絲帶纏了幾圈,肯定結實。”
他沒說的是,綁線時不小心被針紮了下,血珠滴在紅絲帶上,暈開個小小的紅點。他當時想,這樣是不是就更像“血脈相連”了?
遠處傳來李悅的笑聲,混著朵朵媽媽的誇獎“悅悅編的結真好看,比商店買的還精致。”蘇瑤側耳聽著,嘴角的笑意像水波似的漾開。李淵看著她的側臉,突然覺得這悶熱的夏夜也沒那麽難熬了——有蟬鳴,有西瓜,有紅絲帶纏繞的細碎聲響,還有身邊這個人,就夠了。
三、秋夜裏的紅絲帶燈籠
中秋的月亮像塊浸了油的玉,懸在星湖大廈的玻璃幕牆上。李淵提著個紙燈籠站在小區門口,燈籠是李悅和蘇瑤下午一起糊的,竹架有點歪,糊紙的邊緣還粘著點膠水印,但上麵畫的全家福卻格外認真李淵的頭頂被畫成了鎧甲武士,蘇瑤的手裏舉著把勺子,李陽背著書包,李悅的辮子上係著兩根紅絲帶,像兩條歡快的小尾巴。
“爸,你站這兒幹嘛?”李陽騎著自行車從身邊經過,車筐裏放著盒月餅,是蘇瑤單位發的,“媽說月餅要等月亮圓了再吃,讓你趕緊上來。”
李淵晃了晃手裏的燈籠,燭火在裏麵搖搖晃晃,把全家福的影子投在地上“等你媽和妹妹。她們去取蛋糕了,悅悅非要吃‘紅絲帶繞繞’那款,說上麵的奶油花像她編的結。”
自行車鈴叮鈴響了兩聲,李陽回頭時,鏡片反射著月光“爸,你還記得去年中秋嗎?你在外地出差,我們視頻時,悅悅把燈籠舉到鏡頭前,說‘這樣爸爸就像在家一樣’。”
李淵當然記得。那天他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著屏幕裏晃動的燈籠光,聽著蘇瑤在廚房切月餅的聲音,突然覺得會議室裏的項目報告沒那麽重要了。他提前結束行程,連夜趕回,推開家門時,燈籠還掛在陽台,燭火已經燃盡,紅絲帶的穗子上結著層薄薄的霜。
“上來了!”蘇瑤的聲音從樓道口傳來,她牽著李悅的手,小姑娘懷裏抱著個蛋糕盒,紅絲帶在月光下閃著微光。李悅看見李淵手裏的燈籠,掙脫媽媽的手跑過來,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噠噠響“爸爸,你看蛋糕上的紅絲帶!我讓阿姨照著我的辮子編的!”
蛋糕盒打開時,甜膩的奶油香混著桂花的氣息漫開來。頂層的奶油上,用紅絲帶繞成了個大大的同心結,結的兩端垂下來,係著兩顆用巧克力做的小星星。蘇瑤笑著說“悅悅說,這叫‘星星跟著紅絲帶跑’。”
上樓時,李淵走在最後,看著前麵三個人的背影。蘇瑤的長發在月光裏泛著柔和的光,李陽的書包拉鏈上,那個紅絲結隨著腳步輕輕晃,李悅的辮子甩來甩去,紅絲帶掃過蘇瑤的手背,像隻調皮的小貓。他突然想起剛轉業時,蘇瑤總擔心他融不進“普通人的生活”,說“你要是覺得悶,咱們就出去旅旅遊”。
可現在他覺得,這樓道裏的腳步聲、廚房裏的抽油煙機聲、孩子的笑聲,比任何槍林彈雨都讓人踏實。就像這燈籠裏的燭火,不耀眼,卻能把每個角落都照得暖暖的。
客廳的餐桌上,月餅擺成了個圈,中間放著那個紅絲帶蛋糕。李悅非要先許願,雙手合十時,辮子上的紅絲帶垂下來,落在蛋糕上,像給願望係了個蝴蝶結。李淵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又看向蘇瑤——她正偷偷把他不愛吃的蓮蓉月餅換走,換成他喜歡的五仁,動作輕得像怕被發現。
窗外的月亮更圓了,透過紗窗灑在地板上,像鋪了層銀霜。李淵咬了口月餅,五仁的堅果在嘴裏咯吱作響,混著蘇瑤遞來的桂花茶,暖意從喉嚨一直淌到心裏。李陽突然舉起杯子“祝爸爸工作順利,祝媽媽越來越漂亮,祝妹妹……少哭兩次鼻子!”
李悅“哼”了一聲,卻偷偷把自己那塊最大的月餅推到李淵麵前。紅絲帶蛋糕被切開時,奶油裏的紅絲結慢慢散開,像朵在月光裏綻放的花。李淵看著蘇瑤嘴角沾著的奶油,突然伸手替她擦掉——指尖觸到她皮膚的瞬間,兩人都愣了愣,又在李陽的笑聲裏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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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兵王的溫柔,不是在戰場上擋槍林彈雨,是在秋夜裏,替愛人擦掉嘴角的奶油;不是精確到秒的戰術部署,是記得她不愛吃香菜,他愛吃五仁月餅;不是軍功章上的冰冷鋒芒,是紅絲帶燈籠裏,那團搖搖晃晃、卻永遠不會熄滅的燭火。
四、冬日紅絲帶裏的暖
冬至的雪下得有點急,傍晚時就把星湖小區的屋頂蓋成了白色。李淵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蘇瑤在灶台前忙碌,她係著那條棗紅色的圍裙——是結婚紀念日時他買的,當時覺得顏色太豔,現在看,襯得她的臉格外白皙。
“陽陽說今晚要吃羊肉湯,我多加了點白蘿卜。”蘇瑤把切好的薑片扔進鍋裏,蒸汽騰起來,模糊了她的眉眼,“悅悅的手工作業還沒做完,說是要做個‘溫暖的家’模型,讓你等會兒幫她剪點紅絲帶。”
李淵“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冰箱上。那裏貼著張全家福,是去年在影樓拍的,他穿著西裝,蘇瑤穿著米色大衣,李陽和李悅站在中間,每個人的手腕上都係著根紅絲帶——是蘇瑤特意準備的,說“這樣看著像一串糖葫蘆,團團圓圓的”。
他想起上周去參加李陽的家長會,蘇瑤作為家委會成員,在黑板上寫通知。粉筆字娟秀工整,末尾畫了個小小的紅絲帶圖案,旁邊寫著“溫馨提示天氣冷,記得給孩子帶圍巾”。他坐在台下,看著陽光照在她身上,突然覺得那些曾經讓他熱血沸騰的軍功章,都不如此刻的畫麵動人。
“爸,剪刀!”李悅舉著個紙盒子跑進來,盒子上畫著窗戶和門,裏麵擺著四個用橡皮泥捏的小人,“蘇老師說,紅絲帶代表愛,要多係幾根才好看。”
李淵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著紅絲帶。絲帶是蘇瑤從網上買的,各種粗細的都有,說是“備著給孩子們做手工,也給你係鑰匙串”。他想起剛轉業那年冬天,他總嫌鑰匙串上的紅絲帶礙事,說“像個娘們兒的東西”,被蘇瑤輕輕打了下後背“這是念想,懂不懂?”
現在他懂了。這紅絲帶,是李陽模型上的牽絆,是李悅手工作業裏的溫暖,是蘇瑤燉肉時係在鍋柄上的防滑繩,是他公文包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紅痕——是所有說不出口的牽掛,都變成了看得見的模樣。
羊肉湯的香氣漫滿了整個屋子。李陽抱著本書靠在廚房門框上,時不時抬頭看看鍋裏翻滾的白蘿卜,像隻等著開飯的小饞貓。李淵把剪好的紅絲帶遞給李悅,看著她認真地纏在紙房子的屋頂,突然說“明天我請了假,帶你們去滑雪場。”
“真的?”李悅手裏的紅絲帶掉在地上,又被她飛快地撿起來,“我要戴上次買的紅圍巾,還有紅手套!”
蘇瑤笑著搖頭“你這孩子,怎麽什麽都要紅的?”話雖如此,卻往李淵碗裏多盛了塊羊肉,“滑雪場冷,記得把那件加絨的衝鋒衣穿上,我給你洗幹淨了,掛在衣櫃最左邊。”
李淵看著碗裏冒著熱氣的羊肉湯,蘿卜燉得糯糯的,湯麵上飄著層油花。窗外的雪還在下,可屋子裏暖融融的,有羊肉湯的香氣,有孩子的笑聲,有蘇瑤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還有紅絲帶在燈光下泛著的柔光。
他想起當年在邊境的雪夜裏,啃著凍硬的壓縮餅幹,聽著遠處的風聲,那時他以為“家”是需要用生命去守護的抽象概念。直到遇見蘇瑤,有了李陽和李悅,才明白家是具體的是羊肉湯裏恰到好處的鹽,是紅絲帶上的溫度,是每個冬天的傍晚,那盞永遠為他亮著的燈。
李悅的手工作業最終沒能做完,因為她困得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裏還攥著根紅絲帶,在夢裏嘟囔著“紅絲帶要繞三圈”。李淵把她抱進臥室時,發現她的小手裏還捏著塊沒吃完的奶糖,糖紙是紅色的,像片小小的火焰。
蘇瑤輕輕關上門,轉身時撞進李淵懷裏。他順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聞到淡淡的洗發水香味——是他喜歡的薄荷味,她總說“聞著精神”。
“湯還熱著,要不要再喝點?”蘇瑤的聲音悶悶的,從他懷裏傳出來。
“不了。”李淵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些,“這樣就夠暖了。”
窗外的雪還在下,屋裏的燈光暖黃。客廳的茶幾上,李陽的模型機器人靜靜站著,脖子上的紅絲帶在穿堂風裏輕輕晃,像在守護著這個被煙火和愛意填滿的家。
原來最好的日子,從不是刀光劍影裏的傳奇,是紅絲帶纏繞的四季,是廚房飄出的煙火,是兵王卸下鎧甲後,把所有的鋒芒,都釀成了給家人的溫柔。
五、紅絲帶的秘密
開春後的第一個周末,陽光好得不像話。蘇瑤在陽台整理舊物,翻出個落了灰的紙箱,裏麵裝著李淵的舊軍裝、褪色的軍功章,還有個用紅絲帶纏了又纏的小木盒。
“這是什麽?”她擦去盒上的灰塵,發現絲帶的結很特別,是當年在部隊時,她教他編的那種“同心結”。
李淵走過來,耳尖有點紅“沒什麽,就是……以前的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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