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南行隊裏入新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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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依舊靦腆。
    “其實那些猛獸不會咬我,隻要我不動就行了。”
    “還真是奇聞!”
    道士嘖嘖感歎。
    其實小孩並不十分確定這個事情,隻是他在之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在破廟之前,曾經與爺爺走失過,遇到了野狼,當時被嚇得不敢動彈,那狼隻是在他身邊聞了聞便離開了。
    今天也是同樣的情形。
    大蟲隻是反複在他身上嗅著,並未攻擊他。
    至於地上的血漬,也是他趁大蟲離開後起身摔倒,磕破了凍瘡留下的。
    範希文靈光一閃,想起了前世的一個說法:
    野獸不會吃它們認為有問題的食物。
    想必是小孩身體太差,興許有了某些惡疾在身,被野獸判斷為“有毒”,所以才沒有遭到攻擊。
    誠然,也可以說這小孩乃命不該絕,不過用天地厭棄恐怕更為合適。
    幾人又對小孩來到此處感到奇怪。
    小孩磕磕巴巴地講明來龍去脈。
    自範希文幾人走後不久,那幾個潑皮便去而複返。
    沒找到範希文等人,將氣撒到祖孫二人身上,爺爺為了保護孫子被打得隻剩了一口氣。
    臨死之際叮囑小孩,讓他不要管自己的遺體,快些去尋幾位恩人。
    希望跟上好人能尋條活路。
    小孩含淚舍去了相依為命的爺爺,忍痛上路,一開始並未想著能追上範希文幾人。
    隻是盲目地朝著直覺指引的方向走,未曾偏離大路。
    半道上望見了那群潑皮,發現他們也在沿途追問恩公們的行蹤,於是一路跟來。
    後來聽見虎嘯,不敢前行,藏身此處。
    大抵就是潑皮們繞道攔路的當口。
    範希文心想,小孩都知道躲避猛獸,那群潑皮還真是好膽,冒險也要來劫道害人。
    “幾位恩人千萬要小心,那群人心黑得很,在破廟一帶常做些偷雞摸狗、欺軟怕硬的事。
    大事他們不敢犯,但端的是難纏得緊,行事下作無比。”
    範希文見這小孩雙眼靈動,為人真誠,好感頓生。
    “休要再叫恩人,你那一聲提醒救了我們四個,自己險些喪命,本該我們欠你一條命。
    你也沒有好的去處,不如暫時跟著我去瀘州。
    至少不讓你餓著。”
    小孩很是激動,起身就要磕頭,被範希文攔住。
    “我也是苦出來的,如今有點銀錢傍身,可做不來老爺。”
    依次介紹了有為和向乾,老道這裏卻不知如何稱呼。
    “叫我於大仙。”
    道士老神在在,看來依舊鍾情於那卜算之道。
    小孩沒有姓名,估計是他爺爺覺得當前的處境過於艱難,辱了祖上的榮光。
    亦或是覺得祖孫二人在世上難以為繼,早晚會斷了香火,所以不曾說過這些。
    蜀地對下輩的男孩多稱呼“小夥兒”,原本也叫得順口,幹脆也以此稱呼小孩,平白親切了不少。
    爺爺的死對小夥兒的觸動並不太大,曝屍荒野的例子他見了太多,留下些許眼淚也隻是對爺爺的感恩和思念而已。
    但這一聲聲“小夥兒”卻是給了他不小的觸動,幾位恩人情真意切,自己似乎又有了家人。
    重新整理了行李,向乾的背筐騰空了,作為小夥兒的專用坐騎。
    一行五人重新踏上了行程。
    路過山穀時,隻看見幾片染血的破布,再沒有其他零件,不知潑皮死傷幾數。
    接下來幾日,先後過資中、內江地界,由於刻意選了人多的官道線路,終究一路風平浪靜。
    小夥兒也不再內向,總和向乾一起打趣老道,為南下之途增添了不少樂趣。
    “七哥,你唱的這首是什麽曲子,怪怪的,又很好聽。”
    “先說好,這首《小神仙》可不是我編的,是一位叫郭大仙的人寫的。
    啊,就是最後那句詞提到的人,郭斯。
    聽了半天,你學會了嗎?”
    幾日的相處,範希文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夥兒,他總能照顧別人的感受,在看人臉色這件事情上,精明得讓人心疼。
    興許是長期乞討、被欺負過程中養成的習慣。
    如果換個角度看,這樣的性格偏向於軟弱、逃避型,生怕得罪人,努力去討好人,弱勢者的常見性格類型。
    範希文卻不提倡,總在有意無意糾正小夥兒這種習慣,這麽年輕的孩子怎麽能自甘做個墊腳石呢?
    年輕人更應該有自信,不傲嬌但也不能軟弱,因為他有本錢。
    “調調倒是記住了,詞記不住。我覺得這首曲~這首歌與道爺很配。”
    老道眼珠亂轉,這貨鐵定又在憋著占便宜。
    “小夥兒有眼光,七郎不如把這首歌贈與貧道,來日擺攤算卦之時,我也哼唱幾句,定能生意紅火。”
    瞅他那樣,已經開始臆想來日盆滿缽滿的生活,哈喇子將胡子粘在了一起,好不惡心。
    “得了吧,範兄這首歌唱的是小神仙,你皮都垮到膝蓋了,給你唱出來,別人不罵你老不修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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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乾的常規打擊又出現了。
    老道士“我”了幾聲,喪氣地垂下了頭。
    他倒不是為了這首歌或者生意歎氣,純粹是因為沒占到便宜而沮喪。
    “七爺,讓小夥兒唱出來估計不錯,道長隻管做生意。”
    卻是個不錯的想法。
    範希文扯高了嗓門。
    “那怎麽行,小夥兒與道士又無關係,憑甚要幫他。”
    向乾接過小夥兒遞來的葫蘆,灌了一口。
    “道士,不如你直接收個徒弟,此事便全了。”
    老道信手一揮。
    “這有何難?隻要小夥兒敢叫一聲師傅,我便認了這徒弟,往後回到青城,他的輩行也不會低。”
    小夥兒並不扭捏,脆真真地叫了聲師傅。
    老道士也未推辭,高高興興應了聲乖徒。
    道家收徒的儀式一點也不神秘,就是這般隨意灑脫,但求一個“緣”字,水到渠成。
    “不對啊七郎,我怎的感覺你在套我?”
    老道這才反應過來。
    “你不想帶著這孩子,就往我身上推。”
    範希文沒好氣道。
    “不是套你,是套路你,你以為自己是坤坤呢!你都說我命運難料了,我帶上他不是害了他嗎?”
    他能預見到,未來的自己鐵定命運詭譎,遠的不說,就是自家的爛攤子就有得收拾。
    看了看一旁嘿嘿傻笑的張有為,要讓這廝翻身恐怕也不容易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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