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很聰明，似乎天生就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有關顧時晏“失蹤”的這幾天，他隻是發脾氣的隨口一提，問顧時晏去幹什麽了，但並沒有追問詳情。
    甚至在顧時晏現在主動暗示的情況下，他都沒有追根究底的樣子，像是一點都不好奇——更像是在怕著什麽。
    顧時晏蹙了蹙眉，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那時的楚恬總處於一種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甚至對他隱隱畏懼的模樣。
    如今兩個人的關係不可同日而語，楚恬的這種”乖巧懂事“的態度就令顧時晏感到了一絲挫敗。
    楚恬對顧時晏心底翻騰的思緒一無所知，美滋滋的吃著愛心早飯，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顧時晏見狀一哂，緊繃的情緒驟然放鬆。
    算了，回頭再跟這小沒良心的算賬，現在還是讓他先好好吃飯吧。
    楚恬絲毫不知自己暫時逃過了一劫，美滋滋的吃了個肚子滾圓——然後被褚導訓了。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開拍第一場就是打鬥戲，你肚子吃得都鼓起來了，待會打架我都怕你當場吐出來！”
    褚召文恨鐵不成鋼，指著楚恬的鼻子訓他沒有一點當藝人的自我修養。
    別家哪個藝人明星為了上鏡好看，不都得控製食量體重，生怕超標一點上鏡就成了大臉盤子不好看。
    也就楚恬沒有一點事業心，這邊都要開拍了還能把自己撐到打著飽嗝上場。
    楚恬悻悻摸著鼻子，一臉心虛，悄悄瞪了顧時晏這個罪魁禍首一眼。
    本來他還記著吃個七分飽就差不多了，不能影響拍攝狀態，結果顧時晏一直往他碗裏夾這個夾那個的投喂，這才導致他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都怪他！
    “你看他看什麽？”褚導敏銳抓住了楚恬的小動作，聲線陡然拔高，“你自己吃撐了關小顧什麽事？難不成是他撬開你的嘴硬塞了？”
    楚恬：“……”
    可憐兮兮的楚恬被褚召文訓了個灰頭土臉，然後打著飽嗝去做運動促進消化——褚召文要求很高，沒有特殊原因的情況下，所有演員的動作戲都需要自己完成，沒有武替。
    褚召文把楚恬的打鬥戲份往後挪了兩場，讓他趕緊趁這個時間想辦法把圓鼓鼓的小肚子消化下去。
    訓斥楚恬的時候褚召文展現雷霆之怒，轉頭看向顧時晏的眼神又堪稱和風細雨，變如臉。
    原因無他，純純是因為顧時晏在仙俠劇裏的表現出色，狂力吸粉的同時，還給褚召文帶來了許多好評。
    在這種熱度流量處於頂峰期的情況下，顧時晏沒有飄，婉拒一切商演類活動，勤勤懇懇回到劇組拍戲，多懂事啊！
    有些品牌聯係不到顧時晏本人，都拐著彎把電話打到褚召文來了，試探是不是他為了拍戲，強製要求不許顧時晏離組。
    還沒等褚召文發脾氣，得到消息的顧時晏和蔣薇萊紛紛給他發了道歉消息，並迅速將這些事處理妥帖，沒再打擾到他。
    如此懂事貼心還認真對待工作的顧時晏，在褚召文的眼裏就成了難得的寶貝疙瘩。
    但這種“順眼”隻是短暫的。
    顧時晏回到劇組後，褚召文突然就加快了拍戲速度，在把握質量的情況下，把演員的潛力壓製到極限，不改魔鬼本性。
    上一次他這麽幹的時候，還是在拍攝仙俠劇。
    後期加快進程的原因是他逮到了楚恬這個願意投資的“冤大頭”，想要盡快結束當時的任務，投入下一份工作。
    現在則是為了衝擊電影節——
    世界上最具有影響力之一的柏林國際電影節，會在每年的二月舉行。
    褚召文對新片的信心膨脹，決定要報名參加電影節，去角逐獎項。
    報名截止時間通常在12月前，作為多次征戰各大電影節，曾斬獲獎項無數，甚至拿下過金熊獎終身成就獎，並曾擔任過電影節評審的褚召文，有特殊投遞通道。
    他可以越過初審等前期繁瑣的審核，比原本的報名投遞時間晚一個月左右提交影片，直接進入終審環節。
    距離這個最終截止時間，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他們現在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楚恬也終於體會到了每天睡眠不足，一睜眼就是拍戲，找個角落坐著都能睡著是什麽感覺。
    一想到原文中顧時晏連續幾年過的都是這種連軸轉的日子，楚恬心底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這要是換成自己，他光是想想那種慘狀天都要塌了，更別提能堅持那麽久。
    顧時晏能功成名就，不是頂著男主光環大開金手指一步飛升，全是他應得的！
    在這種緊張的壓力下，還有褚召文和竹青聯手給他開小灶，楚恬突破自我，演技突飛猛進，每一場戲他都努力拿出最好的狀態。
    最終呈現的效果能不能達到觀眾的滿意他不知道，至少現在他自己演爽了。
    而顧時晏似乎有什麽心事，總想找機會跟楚恬好好聊聊。
    奈何楚恬不得閑，他的動作打鬥戲更多，每天下戲後身體精神雙重疲累，身上青青紫紫新傷疊舊傷，閉上眼睛都能秒睡過去，保持思維清晰都很難。
    一對苦命情侶哪怕在同一個劇組，除了拍戲的時候，私下幾乎都沒什麽單獨相處的機會，爭分奪秒抓緊每一分鍾休息回血。
    顧時晏隻得把想法暫時壓在心底，等待日後合適的時機。
    比起演員，褚召文的任務更重。
    白天導戲，熬夜剪輯，休息時間更短壓力更大，但他整個人卻精神奕奕，狀態比楚恬這群年輕人都好。
    “怪不得都說年紀大的人覺少呢，”等戲間隙，楚恬坐在小馬紮上唏噓不止，“褚導一天才睡那一點時間，就能跟打了雞血似的，太讓人羨慕了。”
    不像他還在長身體，每天睡不足八個小時，感覺自己正處在虛脫的邊緣，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要掛了。
    “辛苦你們了，”旁邊的竹青聽到這話，溫溫柔柔的對楚恬說，“很抱歉，因為我的緣故，把壓力都轉移到了你們身上。”
    褚召文鉚足了勁想要衝擊柏林電影節，最根本的原因其實是怕他撐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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