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宗的人都是傻X。
    ——葉綰綰死前的總結。
    延續到這一世。
    依舊沒改。
    葉綰綰跪在玄冰崖，跪了兩天，終於接受了，自己活了。
    仙魔兩戰，她被師尊與六位師兄，七劍封住了心脈，最終一劍穿心，死在了最敬重的師尊手上。
    死前，他們一個個都在告訴她，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她。
    葉綰綰。
    五歲進宗。
    六歲拜師。
    八歲煉氣。
    十二歲築基。
    十五歲結丹。
    所有人都知道，葉綰綰是整個無上宗的第一天才，是青雲峰所有人都捧在掌間的小師妹。
    可當更小的葉倩到來之後，一切都改變了，她從小師妹變成了七師姐。
    自那以後，她的修為停滯不前，葉倩則一躍成為無上宗的第一天才。
    天賦超過了葉綰綰，入門一年，成為無上宗第二個十五歲突破金丹期的修士。
    師尊的寵愛，師兄的目光，也全部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而葉綰綰因為修為停滯不前，失去師兄們的寵愛，變得扭曲落魄，更因妒生恨故意打碎葉倩金丹，最後被趕出宗門，成為棄子，最終淪落魔界。
    被師尊與師兄們親手斬殺。
    死無全屍。
    再醒來，就是現在。
    回到了她“故意”打碎葉倩金丹，被挖金丹罰跪玄冰崖的第三天。
    金丹被挖，玄冰崖寒風入體，上輩子就因為這個原因，她的根基被完全摧毀了。
    最後才不得不走了符修一道。
    她一輩子也沒幾個真心對待的人，結果這一番不多的真心都用在了這修仙界裏，用在青雲峰的同門之誼，可最後換了一個身死魂消的下場。
    行。
    既然他們不要，那她就收回。
    葉綰綰改跪為坐。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金丹被挖，剩下的修為也在慢慢潰散，不過三天，已經從築基跌到煉氣，那麽到不了三個月，她的修為就會盡散。
    與其等三個月慢慢磨掉。
    不如，
    自己來。
    她抬手而動，迅速畫出一道攻擊符，玄冰崖的罡風本就猛烈，道道似刀，刮在人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血的傷口。
    葉綰綰突然把它們都聚集過來。
    徑直衝向了四肢百骸！
    正確的說！
    是丹田！
    邊上看守的師兄瞳孔一縮，大喝道：“你幹什麽？”
    葉綰綰抬眸看去，笑道：“自廢啊。”
    冰冷的刀刃斬向丹田。
    不過瞬間，就把葉綰綰洞穿。
    隨著鮮血從她身上一點點地蔓延出來，染紅了身下的冰雪，葉綰綰的表情依舊是扭曲跟暢快的。
    “你們給我的，全部還給你們！”
    以後，不拖不欠了！
    “快救人！”
    眾人的尖叫，葉綰綰忽略不見。
    葉綰綰伸出手，接住冰雪。
    她，自由了。
    ……
    葉綰綰瘋了。
    這個無上宗公認的第一天才，在打碎自己師妹的金丹之後，自廢了所有修為，成為了一個廢人。
    她，瘋了。
    “你怎麽這麽衝動，我都已經跟你說了，三個月後我會求師父放你下來的，你現在這是在幹什麽，故意叫我們內疚嗎。”大師兄季長懷的憤怒聲響在耳旁，“現在所有的人都在傳青雲峰苛待了你，都在說小師妹害了你，你高興了？”
    高興？
    她確實高興。
    等三個月後放她下來，不用自廢她也完全完了。
    葉綰綰冷笑出聲，“嗬。”
    季長懷：“你笑什麽！”
    葉綰綰睜開眼，“我笑你愚蠢。”
    眼前這一張溫文爾雅的臉，是她熟悉的大師兄，也是她上輩子最敬重的人之一。
    但葉綰綰沒有忽略他眼睛裏麵的冷漠，他不是關心葉綰綰，隻是在怨恨葉綰綰給他添了麻煩。
    還給葉倩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葉綰綰永遠不會忘記，在她“打碎”了葉倩金丹，拚命向這個人解釋說不是自己時，季長懷可一次都沒有信過自己，反而冷冷地推開她，“我對你太失望了。”
    而再見麵，是他一劍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這樣的師兄，不要也罷！
    季長懷眉頭皺緊，“你這是什麽眼神？”
    “師兄怎麽看我，我便怎麽看師兄，所以師兄說我是什麽眼神。”葉綰綰直視對方，神色不改。
    卻是季長懷心頭咯噔一下，外間傳言葉綰綰瘋了，再看她這冷漠的目光，季長懷在想，難道真的是瘋了？
    季長懷的眼神越發冷漠，掌間猛然蓄起一勢，掐著葉綰綰的脖子，他的聲音無比冰冷，“不管你是誰，都從我師妹身上下來。”
    “下來！”
    葉綰綰神色不改。
    季長懷的眼神變了又變，最後二話不說，一掌罩在了葉綰綰的天靈蓋，喝聲道：“搜神。”
    搜神術，是一種無視對方意願，強行施展查看對方元神的一種霸道術法。
    施展得不好，極有可能會破壞對方的神智，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更別說現在的葉綰綰身體還極其虛弱，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傷害。
    強大的侵略感與撕碎感鑽入腦海，葉綰綰整個腦袋像是要炸開，她想要慘叫，可叫不出來，身體與元神都宛若受到了重創。
    她張口間，吐出的全是血。
    很多很多的血。
    許久之後，季長懷呆滯地站在原地，“元神……沒錯。”
    真的是師妹。
    不是奪舍。
    葉綰綰身前與嘴角都是血，可人還在笑，“是我呀，師兄，我是葉綰綰，從沒變過。”
    季長懷這才發現自己還掐著葉綰綰的脖子，嚇得退開。
    可葉綰綰的脖子已經被掐出了紫痕，嘴裏吐出來的血根本沒停過，他慌張地伸手，“對不起師妹，對不起我以為你……”
    葉綰綰根本沒心力解釋。
    痛，她太痛了。
    自廢修為不是那麽好受的，而季長懷這一掌，更是把她最後的一口氣快要打碎了，可她咬著牙齒，不想在這個人麵前倒下。
    然而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脆弱。
    看著眼前這個快要破碎的娃娃，季長懷真的開始慌了，“我給你渡靈力，我給你渡靈力小師妹，你別怕。”
    季長懷忙給葉綰綰渡靈力。
    葉綰綰啞聲說，可發不了聲。
    “你說什麽。”季長懷緊張地問。
    葉綰綰譏諷道：“我……可不是你小師妹……你師妹在……外麵。”
    季長懷察覺到什麽，轉頭看向了門口，藍衣少女正站在那，眼睛裏蓄滿了眼淚，季長懷愣住：“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