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無上宗的師門關係傷了葉綰綰太深，所以對拜師這東西，葉綰綰不抱什麽希望。
    但要拜也就拜。
    她不抗拒。
    但心裏是不是真的服氣，葉綰綰自己清楚。
    ……
    雪山。
    整座天一山脈最冷的地方。
    靠近北方的天一宗，在寒冬之際，山脈盡頭盡是雪白，在雪山之巔，更是有千年不化的堅冰。
    萬年不融的積雪。
    隻是靠近，就覺得寒氣隨著呼吸進入肺腑，疼得難受。
    不得不用靈氣抵禦。
    葉綰綰從山腳往上走了一段路，便發覺了靈氣消耗極快，她在懷疑，這山上能住活人嗎？
    她一路走，到半山腰時，五顆金丹已經快速運轉，開始燃燒金丹之力。
    葉綰綰越加不敢輕慢。
    這地方，不是煉氣期就能來的。
    而從進宗門以來，她可從沒有暴露自己有另外五顆金丹的實力，不管是誰看，她都隻有煉氣期。
    但現在……
    葉綰綰看向了山巔的目光，更深了兩分。
    金丹之力護體，葉綰綰的寒冷感好了許多，可隨著靠近山頂，靈氣燃燒之快，已經出乎葉綰綰的想象。
    等葉綰綰站在山頂，看到了石台上，已經與風雪融為一體的裴玄時。
    葉綰綰第一反應是，他還活著嗎？
    眼前的人肩頭落了滿雪，似乎已經許久沒有移動過了，整個人埋在了雪堆間。
    如果不是葉綰綰視力好，可能都看不見。
    在他身上，葉綰綰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說起來，之前見他從虛空踏出，似乎也感覺不到多少生氣，像是一座冰雕。
    “死不了。”
    聲音突然在山巔響起，葉綰綰目光定在人身上，就見他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而後平靜地打量著葉綰綰。
    “不錯，花了四個時辰上山，也就在天一宗裏排第三吧。”
    葉綰綰默了。
    另一邊的李明德跟尋隱：“……”師弟你要不要這麽裝。
    “第一是誰？”
    裴玄淡淡地抖落左肩的雪，“我。”
    “第二呢？”
    裴玄伸出右手抖落右邊的雪，“還是我。”
    葉綰綰咧嘴，“您真會開玩笑。”
    “沒開玩笑，”裴玄漆黑的眼睛看向了葉綰綰，唇角似乎出現了很微妙的笑容，更像是嘲諷，“同境界內，我上山第一次用了兩個時辰，第二次是一個半時辰。”
    葉綰綰盯著裴玄，嘴角漸漸拉下。
    裴玄說的是同境界內，而不是說她這個煉氣期。
    他知道自己的情況。
    “今天的功課就到這裏結束，你什麽時候上山的時間能到兩個時辰內，我再教你。”
    說完，裴玄又維持了之前的姿勢，這次雪都不抖了，隻是重新閉上眼睛靜坐。
    山巔上，仿佛隻剩下葉綰綰一個人。
    以及從這個男人身上透出來的——嘲諷。
    葉綰綰咬牙。
    什麽都沒說，轉身下山。
    回了房間，連飯都沒吃，直接就睡了，翌日早上，葉綰綰繼續爬山。
    到了山巔，是三個半時辰。
    裴玄這次連眼睛都沒睜開，隻是陷入了封閉狀態內，葉綰綰知道自己沒達到要求，他是不會再搭理自己了。
    少女在另一座石台上，寫了一個標記，然後下山。
    連續十天，葉綰綰周而複始地上下山，從四個時辰到三個時辰，如今已經縮短到兩個多。
    但距離裴玄要求的兩個時辰，還有距離。
    連李萬知都看不下去了。
    “你還不跑啊？”
    “就這麽傻乎乎地讓你爬山的師父，你要他幹什麽。”青年端著飯盆就坐在葉綰綰身邊。
    葉綰綰不語，隻是看他。
    李萬知表情嚴肅，“我想逃跑的初心還是不改。”
    葉綰綰：“哦。”
    然後少女目光瞟了一眼方鶴安。
    李萬知轉頭一看，方鶴安正看著這裏。
    李萬知：“……”
    方鶴安笑嗬嗬的：“李師弟，你還沒死心啊？來，吃完跟我去三師伯那裏。”
    李萬知臉都垮了，“不要吧……”
    “要的呐。”
    葉綰綰沒理會這兩個人的來回拉扯，吃完便回屋打坐。
    雖說這十天的上下山很顯奔波，可不得不說，效果奇好，葉綰綰完全能夠感覺到自己靈氣的凝練。
    以及體質的變化。
    她被挖金丹之後，體質偏虛，冬日畏寒，隻是靠一身正氣才沒被人發現。
    而這十天，葉綰綰發現，嗯，她免疫了。
    畢竟尋常的冷，也比不上雪山上的冷。
    凍著凍著就習慣了。
    葉綰綰調息到最佳狀態，眼看時間還早。
    便開始畫符，這十天她進靈市隻為修煉，然而進靈市利用時間流速修煉，那是需要燒靈石的。
    即便她之前賣符賺了一萬四的靈石，可她也換了房子，現在手上就剩下兩千靈石，還是這些日子往攤上擺的一些玄靈草跟玄靈丹賣的。
    如果想要在靈市房子裏布上聚靈陣，那麽這點靈石用不了多久。
    該賺靈石了。
    葉綰綰凝神，而後提筆，不過須臾，三張符咒就畫完了，她甩了甩手。
    “嗯，速度也比上次有提升。”
    這次畫完符咒之後，葉綰綰還刻了兩塊防禦陣石，一塊掛上去賣了。
    隻留了一張符咒自己用。
    至於價格，當然也不會便宜到哪裏去。
    不過這次還沒等到葉綰綰回屋修煉，攤前就出現了一個人，“你這符咒跟上次的不一樣啊。”
    聽著這熟悉的紈絝聲線，葉綰綰解釋，“這次是化災符。”
    “平安化災，這也沒區別。”
    “有。”葉綰綰聲音平平，“無病無痛之人戴平安，身上有病痛內傷者，戴此符，可緩解一半傷痛。”
    “一張一半？那我買了兩張豈不是全部痊愈？”
    這說法。
    葉綰綰沉吟了片刻，補充，“……一個人隻能用一張符咒，用第二張用處不大。”
    “你這符咒也不太行啊。”
    葉綰綰：“……”
    她正要擼起袖子跟對方較量一番，可又聽到了錢袋入幣的聲響，心道：算了，給錢的，她忍了。
    “這陣石是什麽。”
    “防禦。”
    “哦……那我不需要。”
    眼看人散了，葉綰綰也轉身回了自己的靈屋修煉，而在她進入閉關時，她攤前的兩塊陣石，也被人買下了。
    “防禦陣石啊，剛好小師妹能用上。”
    竇明揣著陣石，離開了靈市。
    對比在靈市修煉的葉綰綰，此刻的無上宗青雲峰，卻有些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