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這句話問出來，一人一靈都安靜下來。

    沉默是葉綰綰覺得自己開口太快了。

    有點像拐帶老人。

    不過火靈子也知道，它的聲音低落，“你應該知道，我出不去，就算出去了，我也沒什麽用了。”

    這麽多年的折磨，它已幾近油盡燈枯。

    即便出去，也幫不上葉綰綰什麽。

    三萬年，這是被折磨的一千多萬個日夜，它早已經沒了鬥誌，也沒了修道之心。

    更別說，連肉身都沒了。

    葉綰綰卻說“沒關係，我身邊有用的已經有了，你來就好了。”

    夢靈跟星澤瞬間支起耳朵。

    “她是不是在說我們。”

    星澤奶聲“那必須！”

    兩靈抬頭挺胸，滿是驕傲。

    它們——超級有用呢！

    火靈子微微一愣，卻依舊黯淡，葉綰綰也沒強求，“不著急，即便你如今想走，也沒有那麽快走，你與禁製捆綁太深，我雖然用符紋取締，可也需要時間，你……”

    葉綰綰聲音很輕，“慢慢考慮，至於你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一頭陣靈也是養，三頭也是養，我已有養靈的經驗，就不會叫你魂飛魄散。”

    “他當年的來不及，不會重現。”

    火靈子搖了搖頭，還想拒絕時，葉綰綰拿出了殺手鐧，“難道你不想再見你的好友了嗎？”

    火靈子猛然抬起頭。

    “他……”

    葉綰綰看著它，“你忘記了，我說的是——他還剩下殘魂，即便隻是執念凝聚而成的，那也是他，有記憶的他。”

    眼前陣靈情緒再次沸騰，葉綰綰按住了，“我不能放他出來，這地方元素太過凶猛與狂暴，以他現在的魂力，一旦出來，不到半刻，就灰飛煙滅了。”

    “我知道你恨他見死不救，可我想，你更不願意看到他死吧。”一番話下來，火靈子不再多言。

    它眼眶含淚，可火靈怎麽有淚，沒到落下就已經蒸發，不過是流在心底罷了。

    “我走。”

    “我跟你走。”

    葉綰綰說“好，那我們現在來做解禁的第二步。”

    夢靈奇怪，“不是解了嗎？”

    “你雖當我是神仙，但我還是知道自己不是，”葉綰綰單手凝聚法訣，“我隻是毀掉了第一層，接下來的步驟，還需要靠他自己。”

    葉綰綰看向火靈，她已然在凝聚神識，把記憶裏關於符紋的凝、聚、破、攻、守的五個方法匯聚成一點星光。

    化為靈識記憶。

    她遞給了火靈子，“吸收。”

    火靈子接過了少女的靈識記憶，隻聽她說，“你生前的修為雖是沒有了，但悟性還在，且因身為靈體，比普通修士更容易運用天地靈氣，別的修煉方法都不適合你，可是，你還可以走符道一途。”

    火靈子愣住。

    葉綰綰說，“我大膽一猜前輩你為什麽不想出去，物是人非，當年你能與幻夢老人同行，想來也是當年的那一代天驕之一，如今再離開，卻是這等模樣，你無法接受。”

    “可火靈子前輩，修道於心，不在外表，你越執著一件事，越容易成魔。幻夢石是好東西，卻又不是，你如果當年用它走上邪修一途，或許下場不會比現在好。”

    “他，也是在勸你罷了。”

    火靈怔怔不語，葉綰綰給予的符紋修煉方法，都已經在記憶之中，而火焰之下，也全是少女打出去的陣紋。

    足有上千道。

    半刻鍾，她用盡了全力，把原來藏在火海之下的黑色力量，步步吞噬。

    化為流光。

    而葉綰綰還在說“這是我自己領悟與改造的符紋之術，不用經過金丹，隻要天地規則不換，隻要天地靈氣不絕，你——就可以用。”

    火靈想笑，它也著實笑出了聲，大笑聲裏，有自嘲有釋然還有悲哀。

    “我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我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啊！”

    他執著在幻夢不肯把幻夢石以及修煉幻術的方法教給他，所以他因此生怨，轉身離開好友。

    這一怨就怨了三萬年。

    可一個初次相識的小姑娘，轉手就把如此精妙絕倫的符道之術，送給了自己。

    隻是因為受靈之托。

    這般信任，這般真心托付啊……

    不是幻夢的錯，是他的錯。

    是他的錯啊。

    他大哭大笑，情緒激蕩無比，連著地火都在沸騰，可葉綰綰卻不急，因她看得出來，這東西的怨氣在消散。

    這不是壞事。

    眼看沒什麽事，葉綰綰也準備離開。

    可。

    “等等。”

    火靈突然出聲，“你既然把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了我，我也不能虧待了你。”

    它以火焰化出的手掌在地底掏著什麽東西，不過片刻，就把一顆透明又泛著淡淡流光的火晶石遞到了葉綰綰的麵前。

    此刻，長老台所有人都唰地瞪大了眼睛。

    青璃一句“我草。”

    直接叫閆定等人紛紛側目，但不是因為髒話側目，而是因為此刻陣靈交給葉綰綰的東西。

    那是——地脈之心。

    不是火山本源，而是——靈脈本源。

    九州山脈共計兩百多條，較大的山脈隻有十七條，貫穿了東西南北，遍布九州。

    其他的小型山脈，是兩百條左右，每一條山脈深處，都有一條靈脈。

    靈脈深處，則是本源。

    本源有大有小，那是十多萬年匯聚天地精華於山脈深處生出來的東西。

    隻要它在，靈脈不枯，靈氣就不竭，就會一直給大山以及萬物提供著天地靈氣。

    像大門派都是駐紮在靈脈上方，開宗立派的，不然光是修煉進度都會比不上其他宗門。

    這也是很多宗門會搶資源搶地盤的原因。

    一條靈脈對一個門派來說太重要了。

    那是基礎，是根本。

    而靈脈本源對於靈脈來說就像是一顆心髒，可現在，陣靈掏了一顆心髒，哦不，那是掏了一條靈脈送給了葉綰綰。

    就算這個東西不大，可也是本源啊！

    無上宗所有人眼睛都紅了。

    葉綰綰也愣住了，她雖沒見過靈脈本源，但從這東西的溫和與強大也知道這絕對是好東西。

    而夢靈的我草聲也響在了她耳邊，“這家夥生前是挖了一條靈脈嗎？”

    這句話也告訴了葉綰綰這是什麽。

    ——靈脈本源。

    葉綰綰蹙眉，“太貴重了。”

    說完了幻夢老人的過去之後，葉綰綰就把隔音結界撤了，如今這一聲，大家都聽見了。

    對，太貴重了。

    你不要，給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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