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青璃回到無上宗座位時，閆定忍不住問了。
    剛打完士氣不得不把座位搬回來的青璃聞聲看了他一眼，“什麽為什麽？”
    閆定眼睛微紅，“你明明知道師兄有多麽想要一個煉虛坐鎮無上宗……”
    青璃笑了，“閆師弟，無上宗真的沒煉虛嗎？”
    閆定一頓。
    “無上宗這麽多年的底蘊，難道真的沒有一個煉虛嗎？”
    “你們把老祖放在哪裏了？”青璃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很輕，“那是因為成文要的不是煉虛，他要的是聽他話的煉虛。”
    “比如你，比如耳根子軟的成武師兄。”
    “他想要的是能夠自己操控的煉虛，因為他自己實力達不到，所以才需要借助你們的能力，為己所用，以謀私利。”
    閆定唇瓣翕動，“他不是這……”
    “不是這種人？那是哪種人？但凡一個正常的掌門都不會拿弟子的未來去換仙緣，不管這個弟子是不是能修煉，不管她是不是被廢了，且不說當初交易的那個人是不是葉綰綰，就是葉倩，我也不會拿她去交換，你會嗎？”
    閆定怔怔地看著青璃。
    青璃看著他的眼睛，“你會嗎？”
    閆定眼圈發紅。
    “你不會，所以你才會因為愧疚，天眼被關了，因為你過不了自己心底那關，你的道心，已經有裂紋了。”
    “閆師弟，修道修心，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你自己回頭看看，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嗎？”
    “青雲峰可是無上宗最強的戰力之一，如今又成了什麽樣子？這些年你都在幹什麽，你想過了嗎？雖然成文是把罪責都擔了，可你就真的沒錯嗎？”
    “不。”
    青璃看向了閆定，“你的罪，比他的更大，更可恨。”
    閆定臉色慘白，內心大受重擊，“我……”
    “你的沉默，才是導致青雲峰這一代師兄妹離心的元凶，竇明為什麽那麽恨葉綰綰，季長懷為什麽來回動搖，池顏為什麽總鬱鬱寡歡，他明明煉丹天賦也很強，為什麽你每次都拿憐心踩他。你到底在想什麽，每個弟子都不一樣，你若不能因材施教，你當初為什麽要收他們，又為什麽要嫉妒葉綰綰。”
    這最後一句輕輕的傳音傳入了閻定的耳中，他瞳孔驟然縮緊。
    “她的天賦強，是上天給予你跟她的恩賜，你身為她的師父，為什麽要跟她比？無法擺正自己的心態，關閉你的天眼，這就是天道給你的警告。”
    “你還沒懂嗎？”
    “你的道心——不幹淨了。”
    閆定坐在原地，很久都沒動，青璃說完自己想說的，就不管了。
    爽！
    她想罵他很久了，不想收就給她啊。
    那麽好的徒弟。
    可不得當寶一樣嗬護著。
    別說天一宗那幾個護得緊，就是自己碰見，那不得放在心尖上，修仙中人少有後代，每個弟子可都是自己的孩子。
    為什麽要嫉妒自己的孩子。
    孩子好，自己這個師父隻會更驕傲。
    真是著相了。
    青璃說完，目光又掃向了葉綰綰掌間的符紋，“看來，當年還真的有東西沒死幹淨，活下來又搞事了。”
    青璃敲了敲椅把，“真的是討人厭的東西。”
    話間，青璃又瞧了葉綰綰兩眼，忍不住心泛酸澀地看向了陸清玄他們，她悄悄比了個一。
    “一個月。”
    陸清玄氣的瞪她。
    “又來！”
    但尋隱清了清嗓子開口，“大比結束後，隻要不是以無上宗的身份來切磋，我們還是歡迎的。”
    陸清玄：“……”
    青璃險些蹦起來。
    她也真的蹦了。
    她一個閃身，到了尋隱的麵前，緊緊地握住了尋隱的手，“師兄，師兄，我絕對不會以無上宗的身份過去的，無上宗那是什麽，我不認識。”
    “親人啊……”
    青璃感動不已。
    尋隱：“……”
    他後悔了。
    通靈陣內，陸清玄已經在咆哮，“三師兄啊你怎麽能心軟，怎麽能這樣，這個女人……她要搶我們徒弟啊！”
    尋隱歎氣，“被她前麵那一番話，衝昏頭了。”
    “她那是給我們戴高帽！”陸清玄咆哮。
    李明德笑嗬嗬地道：“其實我也挺欣賞這個代掌門的，如果我沒猜錯，這大比之後，徐陽子應該會來找我們，她來也行，這墮仙之術，大家確實該探討探討。”
    提到正事，陸清玄也不鬧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葉綰綰的手上，就見小丫頭抓著黑色絲線，如同抽絲剝繭一樣給扯了出來。
    那些符紋落在了葉綰綰的手上，像是被什麽力量給限製了一樣。
    “是九瓣蓮？”
    “不止，小丫頭手上，也有符紋。”陸清玄坐正了身子，盯著葉綰綰的手，“她也會符紋之術。”
    裴玄沉吟：“我……”
    六人：“七師弟你別開口，這不是你教的。”
    裴玄慢聲補充，“嗯，我沒教。”
    “……”
    哼。
    李明德哈哈笑道：“這個聽白丫頭說過，小綰綰的符紋很厲害，而且是自學成才。”
    “唉，這丫頭肯定吃了不少苦，”陸清玄歎氣，“你們看她的掌心，全是繭子啊。”
    大家也看見了。
    玄天宗特意放大的畫麵，有符紋，自然也有葉綰綰的手。
    不少人都看見了那一雙手上，十指厚厚的繭子，便是掌心與虎口，也全是。
    李明德輕聲說，“天才兩字，背後又豈是簡簡單單的天賦兩字能說清的。”
    葉綰綰的厲害，不在她的天賦。
    在於她堅韌的心誌以及不可摧毀的信念。
    這才是她。
    此刻的葉綰綰以符紋之力對抗符紋之力，紅色符紋與黑色禁製纏繞在一起，扯出了一個禁製缺口，就見那裏，是一塊黑鏡。
    葉綰綰沒有遲疑，一拳頭對準鏡子。
    也是禁製中心。
    拳頭猛然砸了過去！
    整座空間在震動。
    “師姐！”
    白簡立刻明白，她踏步與葉綰綰並肩，與她一起，同時握拳，同時出拳！
    砰！
    黎硯大步走至葉綰綰的左側，“小師妹，別忘記大師兄。”
    三人一同合力，兩名元嬰與葉綰綰一個不同尋常的金丹，三人合力，凝聚靈力，一同出拳！
    嘭！
    禁製如鏡子一般嘩啦啦地碎裂，黑暗像是被打碎了，無數禁製被牽動，抖落一地，九瓣蓮及時趕來。
    純淨的力量盛開。
    不同的禁製之力淨化著此地的一切。
    光明驅逐了黑暗，照亮了此地，也照亮了葉綰綰他們的前路，三個人對視一眼，大步往前。
    攜著九瓣蓮一起去找那個先行離開的少年。
    ——他們的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