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萬大力這十幾年來過得挺自在，沒想到有一天會被貶，連個保安的活兒都得看別人臉色。
    即便這樣，他表麵上還是做得挺完美的，把保安隊長哄得樂嗬嗬的。
    “謝謝隊長的關照，我一定會好好幹，不給隊裏添麻煩，不給隊長丟臉。”萬大力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周圍，一邊熱情地把藏在袖子裏的東西塞給隊長，不停地拍馬屁和表達自己的誠意。
    隊長看到那盒煙後還算滿意，打算走了，“實習期三天滿了就自覺點走人。”
    萬大力笑嗬嗬地送隊長，連連點頭，“我記住了，謝謝隊長給我這個機會。”
    隊長背著手，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萬大力把保安亭的門一關，反鎖上，這才放心地露出了本來麵目。
    他一把把頭上的保安帽扯下來，扔到桌上，然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仰麵躺著，腿直接搭在桌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就像流水一樣順暢，好像他已經做了無數次。
    他這個姿勢確實做過無數次，隻不過以前是在他風光的時候，在辦公室或者豪華會所裏，不像現在，隻能窩在這麽個小保安亭裏。
    而且這個保安的職位還是他花了不少錢，托關係買來的，隻能幹三天。
    萬大力心裏憋屈，但他也不是沒經曆過大起大落，心理素質練得過硬，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保安角色。
    接下來，萬大力花了一整天跟其他保安混熟了，還裝成一個“剛病好，家裏人非得讓我好好休息，但我閑不住，想找個活兒幹打發時間”的熱心大叔。
    這樣一來，他幫別人忙的時候就顯得很自然了，他還替別人值了兩天夜班。
    甚至私下裏他還好心地讓同班的保安先下班，自己一個人站崗巡查。
    “萬叔，真的太感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了，我本來以為這次又不能回去跟我姐姐過生日了，沒想到能遇到你這麽好的人，願意跟我換班。”
    一個聲音哽咽的年輕小夥眼淚汪汪，可能覺得自己有點失態，慌忙用袖子擦掉眼淚，感激地看著萬大力。
    他有點兒尷尬，但一想到能回家，就厚著臉皮繼續說：“萬叔，等月底發工資我一定會把今晚的加班費還給你的。”
    做人不能太貪心，休息和錢都想占，這太過了。
    這次“老好人”萬大力也沒再推辭，還催他快點回去，“行，回去吧，再晚就趕不上最後一班車了。”
    “謝謝叔。”
    小夥子感激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離開了。走了幾步後，他開始跑起來，生怕趕不上最後一班車。
    看著他走遠，萬大力低聲嘲笑，“蠢貨。”
    他戴上工作帽，坐回了那個人的工作崗位，目標明確地調出了最近兩天的監控錄像，尋找沈燕燕的蹤跡。
    有了保安的身份和監控器的幫助，萬大力監視沈燕燕簡直是輕鬆愉快，手到擒來。
    監視工作持續了三天，一切都很順利，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慢慢地，萬大力不滿足於現狀，還把監視範圍擴大到了公司內部。
    結果他很快就因為貪心被發現了，然後毫無懸念地被抓了。
    有一天晚上，沈燕燕難得主動留下來加班，但她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在工位上勤勤懇懇地工作，而是當起了監工。
    監視期間，她還有空閑時間打電話，因為她有自己的辦公室，又能隔音，所以毫無顧忌地外放聲音，聲音還挺大。
    經過門口的時候，甚至能聽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對話。
    萬大力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於是他開始幹起了清潔工的活兒，借著工作的機會，他老是在辦公室門口轉悠，想把那些零散的碎片拚湊起來，希望能找到點兒有用的線索。
    現在他能依靠的隻有修遠一個人，雖然修遠讓他很不爽，但考慮到自己目前的處境，他還是全力以赴地幫他完成監視任務。
    隻要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將來和他合作的時候，自己就不會完全處於被動了。
    “嗯，上次我讓你辦的事怎麽樣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訓那個賤人，那個業務……”
    萬大力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沈燕燕的聲音又從門縫裏傳了出來，他意識到可能有大新聞，於是又拖著拖把慢慢靠近，完全不管那塊地板已經被他拖得閃閃發亮了。
    他一邊假裝不經意地歪著頭，一邊讓口袋裏的手機緊貼牆壁，這樣錄音效果會更好，能更清楚地錄下她的談話。
    奇怪的是，辦公室突然變得很安靜，沈燕燕也不再說話了。
    就在萬大力感到疑惑，猶豫著慢慢抬起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他發現門縫裏的沈燕燕正直勾勾地盯著他，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她看到他看向她，就笑了笑說：“既然這麽想聽，不如進來坐近一點，聽得更清楚。”說完，還熱情地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像是在邀請他。
    這舉動像是示好和邀請。
    但考慮到他現在的身份和任務，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不好，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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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大力扔下拖把和水桶，轉身就跑，速度快得連頭都沒回。
    沈燕燕可不會讓他這麽輕鬆就溜了，一聲令下，她身邊的保鏢們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緊追不舍。
    “抓住他，他往樓梯口跑了！”萬大力衝進安全通道時，領頭的保鏢立刻指揮道：分成三組，一組跟著他追，一組乘電梯去攔截，另一組去另一個安全通道，先下樓再攔截，來個包圍。
    他話音剛落，保鏢們已經分成三組，自覺地按照他的指示行動。
    保鏢們個個都是壯漢，訓練有素，盡管萬大力先跑一步，但最終還是被逮住了。
    不到十分鍾，出去的保鏢們回來了。
    領頭的保鏢推了萬大力一把，把他推到沈燕燕麵前，然後恭敬地說：“沈總，人抓來了。”
    沈燕燕沒吭聲，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提神，一個眼神過去，保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腳踹在萬大力的小腿上，讓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膝蓋撞地的聲音挺響的，咚的一聲，萬大力痛得臉都扭曲了。
    沈燕燕這才低頭看著他，懶洋洋地問：“誰派你來的？”
    萬大力這時候裝啞巴，一聲不吭。
    不過就算他不說，沈燕燕也能猜到是誰派他來的。
    畢竟現在跟她和她媽媽對著幹的，就那麽幾個人。
    沈燕燕本來打算讓保鏢把他帶下去，讓媽媽來處理，她正要揮手吩咐的時候，多看了萬大力兩眼，突然覺得他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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