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相見語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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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晏臣離開了,但詩詞比賽還要繼續。
    慕容少爺看著眾人,“下一個,誰呀?”
    陸君庭舉手了。
    “好哇,姐夫,加油。”林蘭和鍾天意齊聲歡呼。
    許如蘭也挺激動的。
    詩雅看著親愛的丈夫,一臉的愛意。
    “老公,寶貝也在聽哦。”
    “好,那我就講給你們聽。”
    “姐夫,你今天要講什麽呀?”林蘭問。
    “王維的《渭川田家》。”
    陸君庭言罷,林蘭又尷尬了。
    暈!這首怎麽好像沒聽說過呀?
    看來她還是背的不夠。還得加油。
    陸君庭喝了口水。又看了看小寶貝。
    然後,他緩緩開口。
    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
    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
    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
    即此羨閑逸,悵然吟式微。
    斜陽照墟落:夕陽餘暉灑在村落,暗含時光流轉的哲思。窮巷牛羊歸:狹窄的巷子傳來牛羊歸圈的聲響,以聽覺寫歸家意象。倚杖候荊扉:倚杖老人等待牧童歸家,細節中見親情與牽掛。雉雊zhi gou):野雞鳴叫,既寫田野生機,又以聲襯靜。蠶眠桑葉稀:春蠶進入休眠期,桑葉稀疏,隱喻自然規律與勞作節奏。
    悵然吟式微:引《詩經·邶風·式微》典故,抒發歸隱之誌。
    這首詩的意思是說,夕陽的餘暉灑在寧靜的村落,幽深的巷子裏傳來牛羊歸家的聲響。 村中的老人掛念著放牧的孩子,拄著拐杖佇立柴門旁靜靜等候。 麥田裏的野雞啼鳴,麥穗正吐露新秀;春蠶休眠,桑葉已被啃食得稀疏。 扛著鋤頭的農夫歸家途中相遇,彼此親切絮語,道不盡田間閑話。 此情此景令我豔羨這般閑逸生活,不禁悵然若失,低吟起《式微》的詩章。
    王維此詩以“斜陽”為基調,構建了一幅層次分明的田園水墨畫。動與靜的博弈:動態意象,“牛羊歸”“雉雊”“語依依”等場景,通過聲音與動作的捕捉,賦予畫麵生機。例如“牛羊歸”以聽覺觸發聯想,從聲響延伸至歸家的溫馨畫麵,與陶淵明“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異曲同工。
    靜態意象:“倚杖候荊扉”“蠶眠”等場景,以凝固的瞬間凸顯鄉村生活的寧靜。老人倚杖的剪影與休眠的蠶,形成時間停滯般的禪意,呼應王維“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空靈境界。
    詩中“麥苗秀”象征農作物的豐收前景,“桑葉稀”則暗示蠶農的勞作成果,二者共同構成鄉村經濟的微觀圖景。而“田夫語依依”則以人文互動消解了自然景物的孤寂感,展現田園社會的溫情。
    “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以全景鏡頭拉開序幕。夕陽斜照的暖色調與牛羊歸家的動態,既點明時間傍晚),又暗示空間鄉村)。
    此聯暗含對比:“斜陽”的短暫與“墟落”的恒常形成張力,暗示詩人對永恒田園的向往。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聚焦於個體。老人“倚杖”的動作與“候荊扉”的姿態,細膩刻畫親情與等待的焦灼。此處白描手法與杜甫“老妻畫紙為棋局”類似,但王維更重意境留白。
    “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轉向自然細節。野雞啼鳴與麥苗吐秀,既是農事節令的寫實初夏麥熟),又以野趣反襯人跡;而蠶眠與桑葉的消長,則暗含“萬物有時”的哲理,與王維“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禪思一脈相承。
    “即此羨閑逸,悵然吟式微”從客觀描寫轉向主觀抒情。“羨”字點明詩人對田園的傾慕,而“悵然”則暗含對現實的無奈。王維雖身居高位,卻深陷政治漩渦如安史之亂後被迫出任偽職),歸隱之誌難遂,故而借《式微》的“胡不歸”之問自我詰難。
    全詩無華麗辭藻,純以簡筆勾勒場景。如“倚杖候荊扉”僅五字,便凝練出老者的身形、動作與心理,堪比南宋馬遠《寒江獨釣圖》中的“一角構圖”,以留白激發想象。
    詩中既有“牛羊歸”的聲響、“雉雊”的啼鳴,亦有“斜陽”的視覺光影、“桑葉稀”的觸覺質感,充分調動感官體驗。這種多維度描寫,使畫麵兼具水墨的靜謐與田園的生機,踐行了王維“詩中有畫”的美學理念。
    結尾“吟式微”化用《詩經·邶風·式微》的“式微式微,胡不歸?”以古喻今,將個人歸隱之願升華為士大夫的普遍困境。典故的運用毫無斧鑿感,與全詩白描風格渾然一體。
    王維的田園詩深受陶淵明影響,但二者風格迥異。陶淵明:其詩如《歸園田居》直抒胸臆,“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的暢快,展現了對官場的徹底決裂。語言質樸如口語,情感熾烈如烈酒。
    王維:作為亦官亦隱的“朝隱者”,其詩更顯克製與超然。《渭川田家》中“羨閑逸”的“羨”字,暗示詩人仍徘徊於仕隱之間;而結尾的“悵然”,更暴露了士大夫難以割舍的政治情懷。相較於陶淵明的“真隱”,王維的歸隱是審美化的精神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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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中“麥苗秀”“蠶眠”等意象,折射開元年間農業繁榮。王維以“田夫語依依”的和諧場景,回應官方對“男耕女織”的理想化敘事。
    玄宗後期奢靡日盛,權相李林甫專政,官場腐敗滋生。王維作為官僚文人,一方麵享受俸祿,另一方麵對政治汙濁心生厭惡。詩中的“羨閑逸”,實為對現實的逃避與批判。
    對比研究王維與孟浩然的田園詩差異。以孟浩然《過故人莊》為參照。 孟詩:“開軒麵場圃,把酒話桑麻”充滿生活氣息,情感歡快明朗。其田園是實在的棲居之地。
    王詩:“即此羨閑逸”凸顯旁觀者視角,田園成為被凝視的審美對象。王維筆下的鄉村是理想化的精神烏托邦,與其官場生活形成對照。
    《渭川田家》以水墨畫般的筆觸,建構了一個超越現實的田園世界。王維通過對“牛羊歸”“田夫語”等細節的白描,既歌頌了農耕文明的自然之美,也暗藏了士大夫在盛世末年的精神困局。詩中的“悵然”,不僅是個人歸隱未遂的遺憾,更是盛唐文人麵對政治理想與現實落差時的集體喟歎。
    其藝術價值在於,以極簡的語言承載極豐的情感,以客觀的寫景投射主觀的哲思,最終在詩畫交融中完成對心靈的短暫救贖。
    此詩約作於王維隱居終南山期間740750年),時值其母去世後,丁憂隱居,心境趨於淡泊。
    有學者認為“窮巷牛羊歸”中的“窮巷”應為“深巷”,但結合王維晚年輞川詩中的“空山”意象,“窮巷”更符合作者孤寂心境。
    王維筆下渭川田家的“斜光墟落”“麥苗秀”“蠶眠”等意象,不僅是田園風光的白描,更暗含中國傳統文化中“天人合一”的生態觀。“雉雊麥苗秀”與“蠶眠桑葉稀”的聯動,揭示了農耕社會中動植物與人類勞作的自然節律,這種和諧共生的生態關係與現代生態批評理論中的“生物共同體”理念不謀而合。王維以詩歌語言建構的鄉村圖景,既是對自然規律的敬畏,也是對詩意棲居的向往。
    值得注意的是,詩中雖未直接書寫“人定勝天”的征服欲,卻在桑蠶吐絲、麥穗結實中隱含對自然饋贈的感恩,體現了古人“取之有度”的樸素生態智慧。
    全詩以“斜陽”為時間坐標,通過鏡頭式的推移展開敘事。時間的流動:從“斜光照墟落”到牛羊歸巷、田夫荷鋤,詩人以黃昏的短暫片刻濃縮了一日的勞作循環,暗示鄉村生活的永恒性。結尾的“吟式微”更將時間拉長至《詩經》時代,賦予田園傳統以曆史厚度。
    空間的層次:首聯以廣角鏡頭鋪陳村莊全景遠景),頷聯聚焦柴門等候的老人中景),頸聯轉至麥田與蠶室近景),尾聯再借“天地”的宏大視角收束,形成由遠及近、再由微觀至宏觀的空間張力,猶如一幅卷軸畫徐徐展開。
    王維的“羨閑逸”表麵是對田園的向往,實則暗含深刻的身份焦慮。他雖推崇陶淵明的歸隱,卻無法完全割裂與政治的關聯:陶淵明“不為五鬥米折腰”是徹底的決裂,而王維的隱居始終帶著“亦官亦隱”的妥協色彩。詩中“悵然”二字,既是對歸隱未遂的遺憾,也是對士大夫“兼濟天下”理想破滅的婉曲表達。這種矛盾在盛唐文人中極具代表性:他們既渴望獨善其身的清淨,又難舍廟堂賦予的社會價值,最終隻能在詩畫中尋求短暫的平衡。
    “窮巷牛羊歸”的“窮巷”存有版本爭議,一作“深巷”。“窮巷”強調地理空間的局促閉塞,暗合詩人晚年心境中的孤寂壓抑;“深巷”則突出村落結構的幽深靜謐,烘托田園生活的安寧。兩種解讀塑造不同的情感基調:前者指向王維對自身仕途困頓的隱喻,後者則強化田園的理想化色彩。這一字之差,折射出後世對王維創作意圖的多元詮釋——詩人究竟是借田園抒寫失意,還是單純歌頌自然?答案或許並存於文本的開放性中。
    王維不僅以視覺斜陽、麥苗)構圖,更調動聽覺牛羊歸、雉雊)、觸覺倚杖的質感)甚至時間知覺蠶眠的季節感),構建多維度的田園體驗。例如“野老念牧童”一句,“念”是心理活動,“倚杖”是肢體語言,“候荊扉”是視覺場景,三者疊加形成動態的心理蒙太奇。這種多感官交融的手法,突破了傳統山水詩“以景傳情”的單向維度,使讀者得以身臨其境地感受鄉村的煙火氣與詩人的精神波動。正如南宋畫論家郭熙所言:“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王維此作正是通過聲、色、意的交響,達成詩畫藝術的終極互文。
    從生態哲學到士人心態,從版本考據到感官敘事,《渭川田家》的文本裂隙與意涵縱深,恰如一幅未完成的山水長卷,等待觀者以多元視角補全其留白。王維的田園詩不僅是盛唐氣象的鏡像,更是一麵多棱鏡,映照出人類永恒的生存追問:如何在喧囂與靜謐、功利與詩意之間,尋得靈魂的棲息之地?這一追問,至今仍回蕩在每一顆向往田園的心靈深處。
    全詩以40字濃縮了田園生活的全景與士人的精神困局,堪稱盛唐山水田園詩的巔峰之作,其意境之深遠、技法之純熟,至今仍為後人仰望。
    陸君庭言罷,詩雅趕緊將小寶貝塞到了丈夫的懷裏。
    “老公,寶貝說你太棒了,要你抱抱。”
    “哈哈哈,弘兒真是聰慧呀。爸爸抱抱。”
    慕容少爺看著自己的好兄弟,真心羨慕呀。
    他什麽時候才能也有個屬於自己的兒子呢?
    幹爹終究不如親爹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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