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喬下了樓。
    原本以為隻有聶真一個。
    可沒想到的是，顧雲洲也在。
    她在原地愣了愣，這才走了過去。
    顧雲洲起身給她拉開沙發椅，又給她倒了茶水，將前台準備的點心推到她麵前。
    “這會兒正好是補充水分的時候，早上消耗比較快，吃兩口點心也可以，現在吃了，晚上就不能吃了。”他道。
    聶真麵帶微笑坐在兩人對麵，喝著茶水，靜靜看著這一幕。
    薑南喬不習慣被別人這樣注視，便道：“聶小姐有什麽事，還請直說。”
    “我本來打算獨自來見薑小姐，沒想到正好在樓下碰到了顧先生。”聶真笑道：“我聽說薑小姐的公司也做珠寶生意，我想給自己定製一套寶石飾品，有耳環，項鏈，還有手鏈，不知道可不可以。”
    就這？
    薑南喬有些愕然。
    她還以為聶真今天是來宣戰的。
    搞了半天原來不過是來做生意的。
    但她今天這個看似休閑實際上相當重量級的流蘇裙子，以及那個價值百萬的胸針，就給別人一種她今天是來宣戰的既視感。
    “可以，聶小姐的預算是多少，設計圖紙是你自己出還是我們出？想要什麽風格？”薑南喬問。
    聶真爽朗一笑，正準備開口，沒想到這時，顧雲洲開了口。
    “聶小姐，我知道你今天是來做什麽的，大家都是敞亮人，沒必要藏著掖著，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他這幾句話，好突兀。
    但又好帶感。
    薑南喬都有點懵懵的。
    聶真也愣了愣，臉色僵硬，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顧先生，這是什麽意思，我來找薑小姐做生意有什麽不對？”她沉吟片刻，僵僵笑了一下。
    她是何等聰明的人，隻掃了一眼顧雲洲那不善的臉色，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但她絕不能承認，更不能露餡兒。
    “你若是想來談合作，我們很是歡迎，可你不是。”顧雲洲淡淡道：“你是來找麻煩的。”
    “我……”
    “聶小姐先不要急於解釋。”顧雲洲抿了抿唇，“有些事，我得跟你說清楚。”
    他停頓片刻，握住薑南喬的手，這才繼續道：
    “前一段時間，我跟南喬痛失愛女，都很痛苦，這個時候聶小姐的確幫了我很多，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聶小姐，我不可能像現在這樣。”
    “不要說了。”聶真猛然站了起來，臉色慘白，“如果顧先生還記著我的一丁點恩情，那就不要再說了，我明白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該怎麽辦才是最優解。
    顧雲洲卻執拗道：“有些話，我還是得說清楚，我跟南喬曆經千辛萬苦，才終於在一起，我們日子過得艱難，卻也溫馨，我想一輩子這樣，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攪。
    而且，我對聶小姐隻有感激之情，從來沒有非分之想。”
    聶真直接落荒而逃。
    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薑南喬有些愕然。
    真沒想到，她跑的還挺快，連生意都不打算做了嗎？
    隻剩下他們夫妻兩個。
    倒是還有點尷尬。
    薑南喬咳嗽一聲，低著頭問：“你昨天晚上不是說，今天有什麽重要會議，怎麽又突然出現在這兒？”
    顧雲洲瞪了她一眼，“還不是怪你，有什麽事不說明白，非要讓我去觀察，讓我去猜，我用了一晚上時間，才想明白你為什麽突然不對勁兒，什麽會議重不重要的，都推掉了，本來打算直接打電話叫她過來，當麵跟你解釋清楚，沒想到在路上正好碰到她的車，看是來你這裏的，就跟了過來，沒想到她……”
    “人家興許真的隻是想找我做生意，你把我的大客戶氣跑了，你得賠我八百萬。”薑南喬心情很好的打趣道。
    顧雲洲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八百萬哪裏夠，最起碼也得八千萬。”他道。
    “你怎麽看出來我不對勁兒，又怎麽聯係到聶真身上的？”薑南喬問。
    “我可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對你了解的一清二楚。”顧雲洲嗤笑。
    事實上，他不過是讓人查了薑南喬這兩天都見了什麽人，得知其中有聶真的時候，他什麽都懂了。
    “前些日子，我的確不夠細心，忽略了你，還讓你受到驚嚇了，是我做得不對，我得向你……”
    “沒有。”顧雲洲捏了捏她的臉蛋子，“與你無關，甚至一家之主，身為丈夫，甚至父親，我就必須成為你們的保護傘，你們有任何問題，那都是我這個頂梁柱做的不夠。
    我很愧疚，讓你經曆那麽多痛苦，該道歉的是我。”
    薑南喬忽得鼻子一酸。
    他們兩個明明都老夫老妻了，怎麽稍微說兩句煽情的話，她就忍不住想哭。
    果然是年齡上來了。
    “南喬，我們去看看瑤瑤吧。”顧雲洲忽然低聲道。
    他明顯有點忐忑。
    生怕再次提起這件事，她還是會應激。
    薑南喬沉默。
    自從上一次，她在瑤瑤的墓地哭了個半死之後，她就對那片地方有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她不想去，不想觸碰傷心事，也不敢，生怕瑤瑤入夢，控訴她沒有保護好自己。
    可事到如今，難道她還是當個鵪鶉，把自己埋起來嗎？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走吧。”薑南喬勉強扯出一抹笑，眼底滑出淚水，“我也想瑤瑤了，我們買點好吃的去看她，我女兒在地底下，也得好好的。”
    她真的得站起來，好好往前走了。
    顧雲洲深深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再次來到這裏，薑南喬心裏竟像是已經麻木。
    瑤瑤才一歲多。
    這裏大多數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在長眠。
    “前幾天，我還夢到媽了，她說瑤瑤在下麵一切都好，母女兩個團聚在一起，過得很快樂。”顧雲洲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
    薑南喬笑出了淚。
    “真的嗎？”她用手背去擦，眼淚卻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越擦越多。
    “是啊。”
    瑤瑤的墓碑就在周韻秋的墓碑旁邊。
    一大一小緊緊挨著，大的為小的遮風擋雨。
    薑南喬去了周韻秋那邊，跪下來磕了一個頭。
    “媽，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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