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豪在耳房也聽到了，快步走出來，俊臉上仍帶著水珠。
    “吳家老太太沒了？”
    江婉輕輕點頭：“……是這麽說的。”
    陸子豪也是一臉意外，低聲：“昨晚毅哥隻說老人家生病了，想見見外孫。那會兒他的神情很自然，並沒有任何悲傷的跡象呀。”
    “會不會是突發疾病？”江婉歎氣：“上了年紀的人，難免會有這樣的意外……撐不過來。”
    陸子豪沒再說什麽，道：“你給小歐收拾收拾。吳家畢竟是大戶人家，估計喪事得辦好幾天。”
    江婉忍不住問：“要不要問一問毅哥？小歐沒離開過我……怕他晚上會鬧騰。“
    “回頭吧。”陸子豪低聲：“晚些有空，咱們再去看看小歐。如果他鬧騰，就把他接回來。大不了早上送過去，傍晚接回來。他隻是外孫，而且就四歲多，犯不著他一個小孩子一聽到晚都待那兒。”
    江婉也覺得有理，轉身給小孩子收了幾套夏天衣衫，加多一件長袖小襯衣，以防早晚變涼能穿上。
    陸子豪道：“不必急，你先去洗漱。”
    江婉答好，匆匆去了耳房。
    陸子豪懶洋洋換了衣衫，等著她出來，才一起出門。
    江婉提醒：“你先去吃早飯，我應付幾句就過去。”
    “嗯。”陸子豪眯著桃花眼，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擱在褲兜裏，打量園子四處，“媳婦，新來的宮師傅怎麽樣？”
    江婉輕笑：“他都來了大半年了。他手藝很好，不愧是國營飯店的大師傅，幹活又快又利索。出版社那邊的同事，一個個都很喜歡他做的菜，賴哥甚至為了蹭晚飯，樂意加班多一兩個小時。”
    “那就好。”陸子豪道：“專業的事情就得專業的人去幹。昨晚我瞥了一眼，看著四十多歲年紀。正是壯年期，應該還能幹多十幾二十年。”
    “他四十出頭而已。”江婉答：“可能是煙熏火燎的緣故，看著偏油膩些。”
    陸子豪張望四周，提醒：“媳婦，家裏的盆栽和樹木也得請人來打理。雇一個短工，一周來一兩次就行。”
    江婉笑開了，低聲：“都是師傅在做。他早上打拳後，就會去修剪或拔草。我想著他平時腦力勞動多，能讓他多動動也不錯，就沒攔著他。他不算專業，弄得勉強還行。”
    “那隨師傅弄吧。”陸子豪低笑：“隻要他喜歡，就讓他幹。都是小事，不打緊。”
    江婉捏了捏他的掌心，道：“師傅早晚都會幫忙帶小歐和九霄。出版社那邊也是他在扛大旗。幸好有他在，不然我一定三天兩頭累垮。”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陸子豪溫聲：“他對你來講就是慈父般的存在。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和你一塊兒孝順他老人家。”
    媳婦言下之意不算明顯，但他還是聽懂了。
    江婉和他對視一眼，甜甜笑開了。
    他懂了，還能理解並支持，讓她暗自感動。
    陸子豪往左邊去偏廳吃飯，江婉則去前頭客廳。
    來人坐著喝茶，眉眼卻帶著一抹焦急和不耐煩，左看看右看看。
    江婉剛進門，就跟她的視線對上了！
    竟是她！
    來人正是跟她有過一麵之緣的吳敏！
    兩年多沒見，吳敏衣著口味仍是差不多，女西裝加短裙，滿頭密密細細的卷發。
    她立刻收回視線，尷尬抽了抽眼角。
    江婉並沒有太意外。
    兩年多前，那會兒陸家剛遭遇大難，子豪一事無成，她則隻是一個臨時職工。
    吳敏要來搶小歐的時候，料不到小歐一哭就跟河東獅吼似的，聽得人耳朵痛。
    吳敏沒法子，隻能作罷。
    但她不甘心。
    她不僅羞辱了江婉，看不起她是小地方來的，說她配不上陸子豪，還說願意介紹陸子豪去文工團工作，一個月能有三十塊錢工資。
    誰知時移世易，世事無常！
    那會兒他們隻能住在招待所一個小房間裏，如今不僅在京都落了腳，還買下了市區最大的園子——心園！
    那會兒吳敏口口聲聲說她會耽誤陸子豪，還說他是音樂才子，天賦就這麽被埋沒了。
    可如今的陸子豪一躍成為京都的新富人，還因為多次立功在高層露了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和優待。
    城南工業區最大的一個廠區，劃給了陸子豪。
    不僅稅收方麵給了最大的優惠政策，還有國家銀行主動給服裝廠貸款。
    京都的上流圈子向來消息靈通！
    即便陸子豪出國好幾個月，京都一直流傳著他的各種好消息！
    葉家的葉雲川甚至主動給他當起跟班，隻為能分到第一杯羹。
    吳家人早就羨慕瘋了！
    一開始都以為陸子豪能有這樣的造化，都是歐陽毅在悄悄扶助。
    誰料竟不全是！
    聽說他家不僅給組織捐了一大批價值連城的古董，還為組織立過大功。
    外頭傳得沸沸揚揚，不知道具體是真是假。
    但目前就組織對陸子豪的信賴和器重看，多數人認為這些事多半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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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魄多年的陸家竟一躍而起，成為京都的新富貴人！
    不似之前的傲慢，吳敏迅速起身，給江婉扯了一個溫和客套的笑容。
    “陸……嫂子，打擾了。”
    江婉微微一笑，禮貌將小歐的行李袋遞上，並說了幾句“節哀順變”的場麵話。
    吳敏低低答謝，拘謹接過行李袋。
    “那個……聽說子豪兄弟要在城南辦廠子，事業發展得蠻好的呀？”
    “還沒開始呢。”江婉謙虛答：“在新開發的工業區裏。他剛剛去國買了機械回來，接下來還有得忙。摸著石頭過河，還不知道能不能成。”
    吳敏眼睛轉了轉，道：“肯定能成！他做買賣的手段，一個個都讚得很呐！”
    江婉剛要開口——吳敏卻又驚訝發問：“陸嫂子，聽說你家還開了一個出版社啊？”
    “是。”江婉答：“我和我師傅一起辦的。”
    吳敏追問：“就是那個賣學習資料的‘緣分出版社’？”
    “是。”江婉答：“不僅有學習資料，還會出版一些武俠小說或小說集。”
    吳敏討好笑了笑，道：“你可真有本事！以前這些都是公家的生意……你們算是京都第一個私人出版社。”
    “都是混口飯吃。”江婉搖頭：“小本經營而已，算不得什麽大本事。”
    吳敏壓根不相信，不過見江婉不卑不亢，絲毫沒有自驕自傲的神態，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想當初自己瞧不起她一個鄉下女人高攀了陸子豪，還企圖用孩子綁架堂姐夫，私下沒少說她的壞話。
    想不到如今陸家發達了，她不僅給陸家生下一個長孫，將小歐培養成解放小學的小天才，生意更是做到全國皆有，卻仍用如此謙虛的語氣跟自己交談。
    吳敏羞愧極了，不敢久留，匆匆起身道別。
    江婉禮貌送她出門，說小歐沒在外頭過夜，時間太長可能會鬧。
    “貴府這幾日必定很忙碌。如果他鬧的話，我們會去接他回來睡，明天一早送過去。”
    吳敏沒敢應下，扯著笑容說得走了，隨後快步離去。
    江婉直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隻能先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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