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陸子豪回家了。
    江婉笑問：“明天就是除夕了，還需要出去不？”
    “不用了。”陸子豪解釋：“這一趟去天津，主要是跟老客戶見見麵，借著拜年送禮的機會，順道把春季的樣板送過去，讓他們幫著給同行送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擴充客戶量。”
    江婉忍不住勸道：“別急，服裝廠也才剛剛開始，想要一下子穩定客戶是不大可能的。”
    “是啊。”陸子豪道：“所以，隻能先盡量擴充，看看再過一年半載能不能穩定一些。客戶嘛，能擴充就擴充，來來去去，最終剩下來的就是穩定的那一批。”
    江婉跑去廚房，倒來一碗熱湯。
    “這是中午剩下的，仍溫在炭爐上。”
    陸子豪喝著熱乎乎的湯，張望四周。
    “媳婦，老二呢？跑哪兒去了？”
    小家夥走得搖搖晃晃，卻仍堅持要自己走。
    江婉答：“他呀，一吃飽就往我師傅那邊跑。歐老總愛抱著他逗。這兩天連午睡，都在他們的炕上睡，不肯回來。”
    陸子豪嘻嘻笑了，道：“隨他去，咱們反而能清淨些，獨享二人世界。”
    語罷，修長白皙的手就往她抱來。
    大兒子去遠些，牽腸掛肚的，一想起就忍不住難過。
    幸好小兒子仍在身邊，近卻不黏糊，有放心的人幫忙帶著，省心又省力。
    好處最多的是兩人有自己的獨處時間，想膩歪想親熱，都不怕小家夥來搗亂。
    江婉輕捶他胸口一下，商量問：“今年的春節真冷。要不，咱們除夕拜完祖先後，一起吃火鍋吧？”
    “好啊。”陸子豪懶洋洋將下巴靠在她肩上，“你安排就好，我都行。”
    江婉低笑：“宮師傅和嚴師傅都要回家吃團圓飯，午飯後就走。我讓他們把配菜和肉先醃製好，再煮了一鍋湯當湯底。到時我們一邊吃一邊聊，想什麽時候吃都行，吃到什麽時候都好，反正火鍋不拘時間，不怕菜一上桌很快就冷卻下來。”
    “ok！”陸子豪道：“前段日子都在廠裏的食堂吃，好久沒吃火鍋了……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忍不住想吃。”
    “那就這麽辦。”江婉頓了頓，彈著他白皙好看的下巴，問：“喜歡我跟你聊家裏的事不？”
    陸子豪輕吻她的手，桃花眼裏盡是笑意。
    “喜歡。在外頭要應酬人，要說場麵話奉承話，要聽出來別人口中的話裏話，還要聽出弦外之音。稍不注意，可能就會吃虧。我呀，還是最喜歡跟你聊天。說著家長裏短，說著孩子和家裏大小事，聽著仿佛能讓人立刻放鬆。”
    回到家，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家人在身旁陪伴，溫聲笑語環繞。
    有她在，家裏總是暖融融的。
    孩子不用愁，喂得白白胖胖又聰明。
    老人也不用愁，一個個都安頓得十分妥帖。
    吃喝更不用愁，回到家不管什麽時候，總能有熱乎乎的湯喝，還有香噴噴的飯菜。
    想洗澡，隨時都有熱水。
    想喝茶，隨手就能倒來。
    他隻需要往炕上一躺，懶洋洋享受回家的輕鬆時光，壓根什麽都不用幹。
    也許就是這個緣故吧。
    這幾年不管他去到哪兒，心裏最掛念的就是她，最想回的地方就是家。
    再難再危險的時候，隻要一想到她和孩子，他就仿佛有了動力。
    哪怕去到大洋彼岸，唯一想回的地方，也隻有家。
    每次回來，抱著香噴噴的兒子，摟著軟香柔玉的媳婦，心似乎立刻就滿足了。
    他喜歡這樣子，懶洋洋抱著她，聽她低聲細語說著家裏發生的各種瑣事。
    仿佛谘詢他的意見，實則她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不需要操心什麽，隻需要附和，隻需要聽著，就好像參與了家裏的所有事。
    以前爸爸在的時候，每次不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就是各種循循教導，各種訓話。
    老姐那會兒，不是挑著他毛病訓，就是各種這兒不行，那兒不行，非得吵起來才肯罷休。
    現在就不一樣了。
    媳婦當家做主，把家料理得安安穩穩，壓根不用他插手或操心一點點。
    在外頭再累再忙，仿佛回到家就什麽煩惱都沒了。
    聽著她柔聲說著孩子和瑣事，他的心情也能迅速好起來，生活的氣息將他密密實實包裹。
    即便經常離家，可他仍知曉家裏的大多數事情，得益媳婦的溫馨分享。
    他很喜歡這種方式的分享，而不是各種訓話或分歧吵鬧，更喜歡夫妻倆的這般相處模式。
    他在外奮鬥賺錢，忙得起飛都行，但回到家就是溫馨般的享受，而不是各種雞飛狗跳吵吵鬧鬧。
    他賺的錢，通通都歸她管著。
    而他，也可以給歸她管。
    隻要生活像這般溫馨而恬靜，什麽都好商量，什麽都聽她的。
    哪怕是無關要緊的瑣事，他也樂意聽。
    江婉眸光微閃，將早上白爍來訪的事告訴他。
    陸子豪挑了挑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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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老掉牙的事了，還糾結幹什麽？真夠迂腐的！”
    江婉低笑：“秀眉已經跟他解釋清楚了，估計不會再來了。”
    陸子豪對別人家的“陳年往事”沒興趣，道：“兵荒馬亂的時代，誰活著都不容易。隻要有人的地方，就不缺故事。媳婦，這一次就罷了，下次咱們不屑寫白家的事，寫其他人的。”
    “寫點甜蜜蜜的愛情故事？”江婉好笑問。
    陸子豪微愣，轉而笑開了。
    “隨你喜歡。以前你熬夜寫書是為了家裏的生計。現在不要那麽累了，喜歡寫就寫，不喜歡就不寫。太忙也不用寫，反正咱家不缺錢了。”
    江婉眸光微閃，低聲：“咱家不缺，可出版社還要建宿舍樓和辦公室，不得不寫。”
    她的小說賣得還行，出版社要賺大錢，必須多渠道多方位賺，不然哪可能那麽快攢到那麽多錢。
    陸子豪親了親她的耳朵，眯眼蹭了蹭。
    “別怕，如果不夠我就幫你掏。反正，你還能靠我，知道不？”
    作為丈夫，作為家裏的頂梁柱，該肩負的責任就得擔起來。
    媳婦有煩惱，那怎麽行！
    隻要能幫上，他絕對毫不遲疑。
    江婉低低笑了。
    有人抱著，有人的肩讓她靠著——這安全感和信任感，確實很讓她心動。
    可心動歸心動。
    她呀，還是得冷靜清醒些。
    人呐，終歸還是得靠自己，除非幹不動了，不然就得想法子幹。
    “謝謝。”她摟著他脖子親。
    陸子豪眸裏掠過一抹欲色，見門窗都關著，扯過一旁的被子，迅速將兩人蓋上。
    “媳婦，我餓了……”
    兩人躲屋裏卿卿我我，直到傍晚才舍得出來。
    小九霄吃完米糊，又吃了半顆蛋黃，叭叭叭喊著他還要。
    “耶耶……要蛋？蛋。”
    李緣聽罷，隻好勺多一點點給他。
    歐老見此，忍不住瞪他。
    “孩子喜歡吃，就讓他多吃點。蛋黃多營養啊！”
    李緣搖頭：“不行，蛋黃難消化，一半就行了。”
    “耶耶……”小九霄胖乎乎的小臉盡是貪婪。
    歐老的心都快化了，焦急就要自己上手。
    李緣嚇壞了，一把拍掉他的手。
    “搶什麽搶！都說了隻能吃一半！”
    小九霄有模有樣學著，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跟著拍了拍歐老的手背。
    “耶耶……耶耶……”
    可愛的小模樣，讓兩個老人家瞬間寵溺笑開了。
    “九霄真聰明！”
    “你看，一個動作而已，他立刻就學會了，連拍的地方都一樣。”
    “哈哈哈！”
    後方的陸子豪和江婉對視一眼後，都心照不宣不上前，躲去隔壁偏廳準備吃飯。
    葉雲川和郝秀眉已經等在裏麵。
    “嫂子，明晚我得回老宅去拜祖聚餐，記得別留我的飯。”
    江婉點頭，笑問：“秀眉呢？要一起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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