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豪搖頭：“他說還不能買。”
    歐陽毅狐疑：“不能買？他應該不缺這一筆錢了吧？”
    據他所知，服裝廠雖然最後一個季度才開工，可卻是訂單滿天飛，賺得盆滿缽滿。
    陸子豪解釋：“好像是秀眉不讓他買。”
    “原來如此。”歐陽毅笑開了，道：“秀眉怕他坐不住，開車出去溜達吧。”
    陸子豪道：“年底趕工那會兒，連覺都沒時間睡，哪來的時間溜達。主要是暫時用不找，不想浪費錢。”
    他們小兩口一直住在廠裏，沒什麽機會出門返城，大可不必浪費那麽多錢買一輛車。
    “最便宜的吉普車也得三四萬。”陸子豪解釋：“對秀眉來講，那是相當大一筆錢。她說，暫時攢錢，等有錢了還要有其他打算。”
    歐陽毅讚許道：“秀眉姑娘是一個有夢想有計劃的姑娘。”
    “是啊。”陸子豪輕笑：“她出現以後，雲川變了許多。”
    歐陽毅眸光微閃，問：“葉家最近的事你聽說了沒？”
    “什麽事？”陸子豪好奇問。
    歐陽毅答：“分家的事。”
    “……不是早就分了嗎？”陸子豪一臉疑惑。
    歐陽毅搖頭：“是分了，但好像大房的人前一陣子反悔，跑到老爺子的麵前鬧，希望能重新再分一次。老爺子不肯，將他們罵了一頓，自己反而病倒了。”
    “真的？！”陸子豪驚呼：“什麽時候的事？我們怎麽都不知道？”
    歐陽毅壓低嗓音：“半個月前吧。估摸是老爺子不想讓孫輩們知曉，瞞了下來。”
    陸子豪皺眉：“明天得去給老爺子拜年……身體沒事吧？”
    “應該沒大礙了。”歐陽毅道：“不然雲川早就知曉了。”
    陸子豪鬆一口氣，搖頭：“多子多福，枝繁葉茂，聽著是蠻好的。但凡事有好必有壞。老爺子沒少煩心兒孫們的難題，哪怕上了年紀，也沒少操心。”
    “沒法子。”歐陽毅道：“福兮禍所依。老爺子享受子孫滿堂的福，也必定要承擔相應的煩惱。”
    陸子豪苦笑：“福肯定是有的，煩惱也是真不少。雲川說，他們還算團結，關係也都不錯。”
    “人心是最容不得窺探的。”歐陽毅道：“一旦有了裂痕，信任就不複存在了。這一次大房突然來這麽一招，其他房頭都氣得很。”
    “連老爺子都氣病了。”陸子豪撇嘴：“肯定是很過分。”
    歐陽毅沒多加評價，低聲：“雲川晚些回來，必定會說起甚至是抱怨。你呀，別勸太多，更別去摻和。”
    “我肯定不會。”陸子豪聳肩：“清官難斷家務事。官爺尚且斷不了，我這個小老百姓，還是一個外人，怎麽可能去插手摻和。”
    歐陽毅失笑：“話別說得太早了。此事，跟雲川和你還有一點關係。”
    “什麽？”陸子豪一臉茫然。
    歐陽毅解釋：“聽說大房的人堅持稱當年分給雲川的錢，有一部分是大房長孫的。後來雲川把所有錢都投在服裝廠，他們希望雲川分一股出來給他堂兄。”
    “這話——”陸子豪震驚又生氣：“又是從何說起？他跑來跟我合股做生意的時候，葉家早就分家了！”
    歐陽毅淡然輕笑：“權勢大富大貴麵前，最容易考驗人心。畢竟啊，貪婪是人的本性。”
    大房這些年收入驟降，賺得少，花得多，甚至出現入不敷出的情況。
    也許是看雲川跟著陸子豪幹得風風火火，忍不住眼紅起來，想方設法要來分一杯羹。
    大房如今拿不出錢來投資，但歪理和不講理卻是能信手拈來。
    聽說當年老爺子在分家的時候，本來要分大房長孫多五千塊，因為他畢竟是長房嫡孫，地位比其他孫子高。
    不過，老爺子卻最疼葉雲川，心疼他打小身體不好，又自小跟在他身邊親自撫養，有著不一般的感情。
    故此，老爺子最終把大房長孫的那五千塊劃給了葉雲川。
    陸子豪皺眉：“不可能吧？老爺子不是那種稀裏糊塗的老人。像這樣的分家大事，他不可能這麽沒分寸。”
    “長孫跟雲川一樣多。”歐陽毅解釋：“其他孫子都比他們少。”
    這一點，陸子豪相信了。
    “他老人家確實很疼雲川，親自撫養，朝夕相處好些年，可不是其他感情可以隨意比擬的。”
    歐陽毅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老爺子再怎麽精明，再怎麽睿智，也會有感情用事的某一刻。正因為這一點，大房現在反悔了，找老爺子想要回那五千塊的股份。”
    “股份？”陸子豪嗤笑：“不要五千塊？要雲川當初投的股份？”
    歐陽毅點點頭。
    陸子豪直接翻白眼：“從什麽時候算起？該不會從我帶他去北方走商那會兒開始算吧？”
    歐陽毅低笑：“應該是吧。具體如何，你得等雲川回來才知曉。”
    陸子豪有些生氣：“真夠不要臉的。”
    “利益麵前，臉麵又算得了什麽。”歐陽毅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絕對利益麵前，有人甚至連命都敢去搏，更何況一點所謂的臉麵。日子久了，時間長遠，再沒臉的事情也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被人淡忘。但富貴和利益，卻是實打實得到了，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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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子豪一點兒也不怕，道：“沒事，老爺子會頂住的。我跟雲川的合股，簽的名是他的名，拇指印也是他的。法律上認可的，我通通認。法律上沒法認的，哪怕是老爺子來了，我也不會點頭。”
    歐陽毅給他一記讚許的眸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該守的原則不能倒。”
    陸子豪似乎想起什麽，道：“去年他回去吃年夜飯，喝得醉醺醺回來。後來又是嘔吐又是腸胃炎，連續住院好些天，搞得非常狼狽。看來，今年估計又得來一回。”
    歐陽毅聽得皺眉，苦笑：“不好吧？年年過年躺醫院，聽著就不吉利。”
    陸子豪哈哈兩聲，歎氣搖頭。
    這時，歐老拄著拐杖走過來，示意正在玩木馬的小九霄。
    “子豪，小九應該得喝水了。小婉說，半個多小時就喝一回。”
    陸子豪答好，連忙喊來李香妹，讓她去倒水。
    很快地，小九霄抱著奶瓶吧唧吧唧喝起水。
    歐老慈祥笑著，讚道：“這孩子跟他哥一樣，吃什麽都嘛嘛香！”
    “不一定。”歐陽毅低笑：“他說他不喜歡國外的食物，不是太甜就是太膩。”
    飲食文化不同，味蕾的偏好也各不同。
    小歐那家夥在陸家長大，後來又住在心園，身邊不是擅長廚藝的媽媽，就是高級廚師級別的師傅，小嘴巴早就養刁了。
    這一次去國外，一開始圖新鮮吃得開心，誰知時間剛過幾天，他就嫌棄起來。
    即便是華人餐廳的中餐，他也覺得不地道不夠好吃。
    幸好卡佩身邊一直帶著廚師，小家夥能任性點菜，不然姑姑估計會被他煩透了。
    歐老絲毫不懷疑，道：“我也覺得不好吃。他是咱們純正的華人，怎麽可能會喜歡外國佬弄的快餐玩意。”
    歐陽毅走下去，捏起小九霄的小胖手。
    “想哥哥不？”
    小九霄仍在鸚鵡學舌階段，也不知道究竟想還是沒想，脫口很清晰附和：“哥哥！哥哥！”
    歐陽毅笑開了，揉了揉他的柔軟發絲。
    “好像又高了一丟丟。”
    歐老麵露不悅，用拐杖敲打兒子的背。
    “不許當著孩子的麵誇他長高或長胖，真不懂事！”
    歐陽毅訕訕賠笑：“……哦。”
    李香妹叮囑陸子豪記得將奶瓶收起，隨後匆匆奔去前院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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