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棟梁瞧見她們，歡喜快步奔了過來，一把拉住妻子的手。
    “你們怎麽都在門口？”
    李香妹看著愛人的臉龐，眸光發亮盯著看。
    “……等你啊。”
    江婉故意睨了一眼韓棟梁，解釋：“嫂子從昨晚就一直等，在屋裏等還不行，非要來門口等著。”
    韓棟梁眉頭微蹙，眉眼盡是心疼。
    “外頭風大又冷，你——你們不用等。”
    李香妹隻是看著他笑，眼底盡是幸福笑容。
    “你可算來了。”
    韓棟梁握緊她的手，低喃：“回來了，我回來了。”
    兩人整整一年沒見，眉眼盡是濃濃的思念和款款深情。
    江婉安靜退在一旁，往韓棟梁後方的女子揮揮手，算是打招呼。
    那女人有些尷尬，勉強扯了一個笑容，隨後快步迎過來。
    “棟梁，這位就是你愛人吧？”
    韓棟梁恍然笑開了，摟住李香妹的肩。
    “對，她就是我媳婦——李香妹。後麵的是我的表妹——江婉。”
    接著，他微笑介紹：“她是我的同班同學劉靜。她是京都本地人。我們一塊兒在省城那邊的醫院實習，碰巧她也要回家看望父母，就約好一起北上，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劉靜個頭偏高，隻比韓棟梁矮了半個頭，肌膚白皙，麵容清秀，眉眼盡是張揚自信的笑意。
    李香妹露出憨厚和善笑容，拘謹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裏頭——裏頭坐吧。”
    劉靜眸光打量她，眼底掠過一抹輕蔑，很快看不見了。
    “不了，就不進去打擾了。我是送棟梁過來的，認個門。過幾天回學校的時候，我們還得一塊兒回去。”
    李香妹直覺對方的眸光怪怪的。
    說不上哪裏怪，但感覺是很不舒服的眸光，讓她心裏頭很膈應。
    韓棟梁並沒有發現，示意後方的大門。
    “小靜，這是我表妹家。我接下來幾天都會住這邊。”
    江婉笑盈盈：“來者是客。天氣冷，進屋喝杯熱茶吧。”
    劉靜搖頭，眸光卻落在韓棟梁臉上。
    “不了，下回吧。棟梁，那我先走了。過兩天我來約你一塊兒去買票。大過年的，火車票不好買，咱們還是得提前幾天。”
    韓棟梁不住點頭：“好，那我等你。”
    劉靜對他笑了笑，很隨意跟李香妹和江婉揮了揮手，轉身踩著皮鞋噠噠離去。
    韓棟梁樂嗬嗬摟著李香妹，催促：“外頭冷，咱們快進去吧。”
    李香妹有些心不在焉，低聲：“哦哦……好。”
    江婉走在他們身後，語氣不冷不熱。
    “你還知道冷啊？大冷天的，也不早點回來。虧得嫂子惦記你愛吃豬板筋，天沒亮就出去買。你倒好，說一早就回來，太陽都快下山了，還不見影兒。”
    韓棟梁歉意扭過頭來，解釋：“昨晚下車那會兒實在太晚，又飄著雨雪。我們隻能就近找個招待所先住上。可能是沒睡好，劉靜說到中午才醒。她帶我進城，先往她家去了。她家裏人很熱情，還給我煮了甜湯喝。她爸媽還拉著我聊天，一聊就大半天。我呀，是歸心似箭，真想腳底抹油跑了。有時候長輩們太熱情……真有點招架不住。”
    李香妹滿心滿眼都是他，笑問：“餓了不？俺給你做好吃的去。”
    “不餓。”韓棟梁撈過行李袋，“先把東西擱下，晚些再吃飯。”
    李香妹眼底掠過失望，很快恢複如常。
    “對對！先收拾一下。俺——俺給你倒點熱水洗洗手，洗洗臉，都快凍紅了。”
    韓棟梁笑答：“好。”
    李香妹衝進廚房：“俺拎熱水瓶去。”
    韓棟梁拎著行李，快步往主院走，一邊張望來去。
    “小婉，子豪妹夫在不？”
    江婉答：“出去了，還沒回來。”
    他和歐陽毅，還有葉雲川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早上醒來後，李茂盛師兄跟梅師兄聊了許久，又拉著師傅聊了一個多小時，才拿上行李回家。
    梅師兄怕家裏的媳婦又要發脾氣，也麻利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她給孩子織了幾件新毛衣和手套，外加幾串臘肉和一隻鹹鴨，一並讓他們帶回去。
    師傅那邊好像也送了好些營養品，打包成一大袋。
    幸好二八大杠夠高大，綁在後座，小香香還能坐上。
    送走了師兄們，園裏安靜許多。
    陸子豪是一個坐不住的，轉頭拉上歐陽毅和葉雲川出去，說要出去兜兜，晚飯前應該能回來。
    韓棟梁輕笑：“今晚我得跟他好好喝一杯。”
    江婉往後方掃一眼，發現嫂子還沒跟上，快步上前兩步。
    “哥，那劉靜跟你同班，還一起實習呀？看著年紀貌似也不小了。”
    韓棟梁答：“我們實習是分小組的，她碰巧跟我同組。這兩年實習，忙得跟打戰似的。劉靜成績蠻好的，是我們組的組長。她好像二十六七了吧。她也是知青返城後參加高考的，跟我一樣，歲數都不小了。”
    江婉見他語氣如常，又見他眸光坦蕩，暗自翻了翻白眼。
    不用問，他估計自己都不知情。
    “哥，買房的事明天就得去弄，爭取一兩個月內把你的戶口弄來京都。”
    韓棟梁腳步一頓，仍有些不敢置信。
    “小婉，真的……真的可行不？會不會很困難？”
    江婉答：“是雲川幫忙走動的。他說行，應該就行。不過，隻能在另外一個區。但沒關係，你隻要是京都戶口，分配就會往這邊來。”
    韓棟梁推開東廂房的門，仍一臉不敢置信。
    “移戶口這樣的事情，而且是移來京都——我怎麽覺得跟做夢似的。”
    江婉跟著進門，“如果順利的話，下個月你就能美夢成真。”
    葉家的人脈極廣，如果是其他人走動，可能一年半載也弄不下來，但葉雲川卻能。
    他說另一個區有這樣的買房落戶政策，那便是真的有。
    他信誓旦旦說能很快辦下來，就應該是百分百有把握。
    韓棟梁摘下帽子，扯下圍巾，硬朗的臉上仍掛著不可思議。
    “早些時候劉靜的爸媽問我畢業後有什麽打算，我還不怎麽敢說，隻說要爭取來京都就業。”
    江婉睨了一眼那條雪白圍巾，問：“你沒跟人家說，你是因為嫂子在這邊，你才想來這邊就業嗎？”
    “……沒。”韓棟梁解釋：“不相熟，沒必要說太多自家的私事。”
    江婉示意他摘下來的圍巾，問：“這是劉靜送的吧？”
    韓棟梁驚喜挑眉：“呀？你怎麽知道的？”
    江婉有些無語，解釋：“她脖子上不也戴著一條嗎？一模一樣的顏色，一模一樣的紋飾。”
    韓棟梁笑眯了眼睛，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差點兒忘了，小婉你也很喜歡織毛線。圖案啊，紋飾啊，你一眼就能認出來。”
    江婉：“……”
    重點呢？這是她要的重點答案嗎？
    就在這時，李香妹拎了兩個大熱水瓶走進來。
    “棟梁，熱水來了。俺給你兌點涼的，麻利洗手吧。”
    韓棟梁立刻答好，脫下外衣撩起袖口。
    “勤洗手，講衛生。從外頭回來，就先洗手。這兩年我們在醫院實習，手都要洗脫皮了。有時候還要戴手套，用消毒液洗，手是最受罪的。”
    李香妹看著他泡在搪瓷缸裏的手，滿是心疼。
    “……真遭罪。”
    韓棟梁繼續道：“帶我們組的老師很嚴格，稍微做錯一點點，他就冷著臉罵。幸好我們的組長是劉靜，她是女孩子，老師多少會顧著點，沒罵得那麽狠。有一回術前洗手穿衣，我不小心甩了水，老師轉頭就罵我。幸好劉靜在一旁，立刻幫我解了圍。老師六十多歲了，脾氣還是很火爆。不過，他隻給女士們留麵子。不管是女醫生護士還是病人，老師都會盡量不發火。”
    “……哦哦。”李香妹點點頭，“那挺好的。”
    後方的江婉偷偷瞪了瞪表哥，轉身走出東廂房。
    “你們聊，我去找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