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晨的指尖在綰綰掌心微頓，苗疆蠱文特有的凹凸觸感順著掌紋傳入丹田。他不動聲色地將斷刃橫在胸前，體內的九竅玲瓏果突然泛起熱流——這是一年來從未有過的異變，仿佛某種桎梏正在悄然崩解。
    "天工閣的機關獸令牌..."灰衣老者的鬥笠壓得極低，說話時喉結處鼓起詭異的金屬凸起，"令尊當年護送的可不是普通貨物，而是能改天換地的..."話音未落，巷口突然傳來機括轉動聲。陳淩晨本能地拽住綰綰旋身，三枚淬毒弩箭擦著少女鵝黃裙裾釘入青磚，箭頭泛著孔雀膽特有的幽綠。
    "好精純的內力。"老者袖中青銅齒輪突然高速旋轉，巷弄兩側牆體內探出密密麻麻的弩孔。陳淩晨斷刃出鞘三寸，刃口浮現出細密的水波紋——這是年前不老仙翁在他經脈中種下的"引龍紋"，此刻遇機關威脅竟自行運轉。
    "綰綰，屏息。"他低喝一聲，將斷刃插入青石板。內力順著引龍紋湧入地下，整條巷子突然震顫起來。七具傀儡士兵的關節處同時噴出白霧，江風卷著辛夷花香灌入巷口，弩箭上的毒液竟在白霧中凝結成冰晶。
    "九竅玲瓏果引動天地靈氣..."老者聲音發顫，鬥笠邊緣滲出暗黃液體，"你可知這果子本是天工閣培育的......"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像皮影戲般扭曲，數十根銀絲從領口射出。陳淩晨揮刀斬斷銀絲，卻見斷口處湧出墨汁般的黑血。
    綰綰突然從袖中抖出十二枚青銅鈴，鈴身上刻著苗人十二峒的圖騰。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鈴心，鈴聲響起的刹那，陳淩晨感到經脈中的引龍紋與鈴聲產生共鳴。巷弄地麵浮現出苗族古文字，老者扭曲的身體被某種力量定在半空。
    "鎮瀾儀的異動是你們搞的鬼？"陳淩晨逼問，斷刃抵住老者喉間的金屬凸起。後者突然發出機械般的笑聲，胸腔打開露出錯綜複雜的齒輪組："天工閣要的是蘭江九百年一遇的"地脈倒轉"，你們這些螻蟻......"齒輪摩擦聲中，整個巷弄開始逆時針旋轉。
    綰綰的十二銅鈴突然全部碎裂，她踉蹌著抓住陳淩晨的手："快走！這是天工閣的"璿璣陣"，會把我們絞成..."話音未落，巷口的青銅羅盤破水而出，血色水柱形成巨大漩渦。陳淩晨感覺體內九竅玲瓏果的熱流正在被某種力量抽取，斷刃的水波紋竟在漩渦中具象成遊龍。
    "抓緊我！"他運起全身內力，引龍紋在體表浮現出淡藍色脈絡。漩渦中心突然傳來熟悉的辛夷香，七具纏著水草的屍體從漩渦中升起，他們心口的木雕在接觸遊龍時轟然炸裂。陳淩晨隻覺丹田一痛，再睜眼時已身處陌生的青石街道，身後是蘭江古渡口的石牌樓。
    "這是...三年前的蘭城？"綰綰顫抖著指向渡口停泊的畫舫，船舷上分明寫著"鎮南王世子"的字樣。陳淩晨的斷刃突然發出哀鳴，刃口浮現出從未見過的裂痕——那是他在武風山與各派高手切磋時留下的傷口。陳淩晨的指尖撫過斷刃裂痕，冰涼的觸感混著一年前的記憶湧來。此刻蘭城的石板路還未被戰火波及，渡口飄著的辛夷花香卻比三年後濃烈數倍。他突然意識到：此刻的蘭城，正是鎮南王世子謀反案爆發的前夜。
    "陳大哥，你的手..."綰綰的聲音帶著顫抖。陳淩晨低頭，發現引龍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藍色褪成暗紅，更詭異的是，對岸畫舫傳來若有若無的琴聲——正是他昨夜在案發現場聽到的《陽關三疊》殘章。
    "有人在用傳音入密！"陳淩晨拽著綰綰閃進巷弄，運起九竅玲瓏果催生的"龜息功"。琴音突然變調，化作千萬根銀針般的內力穿透空氣。綰綰懷中突然掉出半幅輿圖，正是三年後在屍體上發現的那幅，殘缺處竟正在緩緩生長出新的藤蔓紋路。
    "這是...時間回溯陣法？"綰綰驚呼，她腰間的苗族銀鈴突然無風自鳴。陳淩晨運轉全身內力護住心脈，卻見巷弄牆壁浮現出無數透明的影子——正是三年後他們在蘆葦叢發現的屍體，此刻的他們正抬著青銅鎮瀾儀走向畫舫。
    "天工閣在利用地脈倒轉篡改曆史！"陳淩晨的斷刃突然自行出鞘，刃口裂痕處滲出黑血。他猛然想起一年前武風山論劍時，鎮南王世子曾讓他門中師弟，切磋時用毒針暗算他，那毒針上的孔雀膽紋路與此刻畫舫簷角的銅鈴如出一轍。
    江麵上突然浮現出巨大的青銅齒輪，陳淩晨感覺體內九竅玲瓏果在瘋狂吸收天地靈氣。他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引龍紋在血霧中具象成一條赤鱗小龍。小龍撞向畫舫的瞬間，艙門打開走出個戴青銅麵具的人，腰間令牌赫然刻著"天工閣副閣主"。
    "九竅玲瓏果的完美容器..."麵具人袖中滑出七柄青銅匕首，正是三年後屍體心口的辛夷木雕原型。陳淩晨運轉龜息功將全身內力壓入斷刃，卻發現經脈中的引龍紋正在逆向流動——這是苗疆巫醫用來回溯記憶的"逆鱗術"。
    "綰綰！用你的銀鈴擾亂齒輪頻率！"陳淩晨將斷刃插入青石板，引龍紋化作血色鎖鏈纏住青銅齒輪。綰綰顫抖著取下全部銀鈴，用苗語唱起古老的挽歌。銀鈴與齒輪產生共振，畫舫周圍突然浮現出七具透明的屍體，他們心口的木雕開始吸收月光。
    麵具人突然摘下青銅麵具，露出與陳淩晨一模一樣的麵容。"我才是真正的陳淩晨，"他舉起匕首刺向自己心口，"三年前我就該用九竅玲瓏果獻祭鎮瀾儀..."話音未落，陳淩晨的斷刃突然發出龍吟，刃口裂痕竟將麵具人吸了進去。
    漩渦再次出現時，陳淩晨發現自己回到了三年後的蘭江。綰綰倒在血泊中，懷中的輿圖已補全，完整的圖案竟是苗疆十二峒的圖騰。斷刃裂痕處滲出的黑血在江麵凝結成字：天工閣以三年前的我為容器，重啟鎮瀾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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