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一直是個很嘴硬的人。
    以往甭管做了什麽錯事，傻柱在大多數時候，都能無理強辯三分，沒理也要給自己找到幾分歪理。
    即便遇到王大龍這種不當人的天賦型選手，傻柱縱然嘴上無法反駁，但也能在思想上給自己找借口。
    不是我有錯，奈何對手太強大。
    但是，今天……
    這可是一大媽啊！
    一大媽剛上午還替自己攬事呢！
    可自己是怎麽回報一大媽的？
    傻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罪惡的右手。
    這怎麽找理由？
    找什麽理由？
    手滑了？
    傻柱手指下意識的動了動。
    嘿，別說，還真有點……
    想到這裏，傻柱表情一僵，反手啪的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半邊臉直接紅了，可見這一巴掌用的力氣是有多大。
    我，何雨柱，罪無可赦。
    傻柱的表情越來越頹喪。
    傻柱也想安慰自己，一大媽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沒事的。
    可是，這和自欺欺人有什麽區別？
    傻柱心裏沉甸甸的，強烈的負罪感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
    另一邊，一大媽確認傻柱走遠之後，就徹底不裝了。
    相比傻柱的淩亂抓狂，一大媽在短暫的胡思亂想之後，除了有點尷尬之外，感覺其實還行。
    甚至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竊喜。
    畢竟自己這一把年紀了還……哎呀，想想真是有點羞人。
    一大媽在床上一會笑，一會嚴肅，一會捂臉，一會吭哧吭哧。
    足足過了好大一會，這才感覺某處有點不得勁，於是她伸出手，費勁的把之前傻柱用的毛巾拉了過來，準備收拾一下。
    同時一大媽還在心裏感慨，傻柱這傻小子，啥都不懂。
    結果這一收拾不要緊，一大媽的臉色直接變了，拿毛巾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因為王大龍在藥酒裏加了石榴皮汁的緣故。
    石榴皮的汁水擁有很不錯的染色效果。
    所以，傻柱的手去過哪裏，染色就染到哪裏。
    之前傻柱的行動軌跡就被忠實的記錄了下來。
    甚至仔細分析的話，還可以根據顏色深淺，來粗略判斷傻柱的停留時間。
    所以，傻柱睡了多久，又停留了多久？
    一大媽頭皮發麻。
    這，這，這要是讓老易看見了，該怎麽解釋？
    老易會不會弄死我？
    會不會弄死柱子？
    一大媽心中充滿了惶恐。
    別看一大媽偷聽易中海的時候各種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各種腦補給易中海戴帽子，甚至恨不得直接弄死易中海。
    可是，真的麵對現實，一大媽直接就慫了。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被易中海發現了，易中海暴怒之下會把自己怎麽樣。
    雖然這事本質上是一場誤會，可特麽這種誤會你怎麽解釋？
    易中海是相信空口白牙的一聲誤會？
    還是相信親眼看到的，屎黃色的傻柱大手印？
    是個純爺們都接受不了啊。
    一大媽趕緊算了下日子。
    今天周五，明天周六。
    後天周日，軋鋼廠休息。
    到時候易中海在家，肯定會親自上陣給自己搓藥酒。
    到時候就要暴露了。
    怎麽辦？
    自己怎麽解釋？
    一大媽越想越慌張，整個人都不好了。
    還不等一大媽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像是傻柱的。
    一大媽心中一緊，慌慌張張的把毛巾往邊上一丟，閉眼繼續裝睡。
    隻是剛閉眼她就意識到不對，毛巾丟的位置錯了，不是傻柱之前放的地方！
    傻柱會不會發現？
    一大媽想去重新放一遍，但來不及了。
    外麵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
    一大媽隻能默默祈禱，祈禱傻柱千萬不要發現。
    傻柱進門時做賊似的看了眼一大媽，見她還在睡著，心中稍微鬆了口氣。
    原本傻柱是想繼續在家糾結的，奈何現實不允許。
    因為聾老太太的被褥還需要洗，一大媽這邊他剛才忙著跑路，也有些收尾工作沒完成。
    所以，傻柱匆匆換了條秋褲，就趕緊跑了回來。
    傻柱貓著腰，躡手躡腳的來到一大媽床邊，首先確認被子蓋的沒問題。
    然後他拿起藥酒瓶子，把蓋子蓋好，又把盛藥酒的小碗放到一邊。
    最後，傻柱去拿毛巾和臉盆。
    嗯？
    臉盆還在，可毛巾呢？
    傻柱目光一掃，發現毛巾並不在臉盆邊上，反倒是出現在了一大媽順手能摸到的位置。
    傻柱下意識的伸手去拿。
    可伸到一半，傻柱呼吸一窒，後背涼嗖嗖的。
    毛巾是怎麽跑到一大媽那邊的？
    難道自己離開後一大媽睡醒，拿毛巾擦了把臉。
    然後一大媽搶在自己回來之前，又趕緊睡著了？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傻柱試圖用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來麻痹自己，奈何他臉上那副隨時都要哭出來的表情卻出賣了她。
    連腿都有點發軟。
    傻柱不是真傻子，他哪還不知道，一大媽現在是在裝睡！
    啊啊啊！！！
    傻柱差點當場爆炸！
    一大媽為什麽要裝睡？
    自然是因為發現了問題。
    怎麽發現的，又是啥時候發現的？
    難道一開始一大媽就什麽都知道？
    傻柱想著想著，感覺血都快涼了，有種當場給一大媽跪下的衝動。
    但是，臨跪下的時候，傻柱又發現了一個盲點。
    如果一大媽一開始就沒睡著。
    那她為什麽不阻止我，不罵我？
    反而一直縱容我。
    所以，一大媽到底是因為害怕尷尬，還是……
    傻柱正想著呢，忽然聽到賈張氏在外頭叫人：“傻柱，聾老太太又在後院喊你，你趕緊去看看，別讓她喊了。”
    傻柱下意識的要應一聲，但好在反應不算慢，忍住了沒出聲。
    傻柱哆哆嗦嗦的把毛巾拿起來掛架子上，然後盡可能從容的走了出去。
    既然一大媽不想麵對，傻柱自然隻能順著一大媽的意。
    傻柱前腳離開，一大媽就開始大口喘氣。
    一大媽的臉色非常頹喪，生無可戀。
    剛剛傻柱雖然啥都沒說，可拿毛巾時明顯遲滯，說明什麽？
    說明傻柱很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是在裝睡！
    怎麽辦？
    傻柱這傻孩子該不會來找我道歉吧？
    那豈不是要我無地自容？
    而且還有易中海……
    易中海那邊怎麽糊弄？
    總不能去找傻柱商量吧？
    一大媽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