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靜了一瞬。
    老農的青銅古劍懸於半空，劍身震顫，發出清越龍吟。他摘下鬥笠，露出一張與老子善屍一模一樣的臉，可那雙眼睛裏卻沉澱著截然不同的滄桑。
    "三千年了......"他輕撫劍鋒，忽然咧嘴一笑，"這盤棋，該掀桌子了。"
    話音未落，老農反手一鋤頭砸向虛空！
    "哢嚓——"
    仙界壁壘如琉璃般碎裂，露出背後猩紅色的混沌空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混沌中漂浮著半具殘缺的巨人屍體——其頭顱就有星辰大小，眉心插著一柄斷裂的拂塵！
    "洪荒道祖的遺骸？！"九幽夫人尖嘯出聲，竟嚇得直接跪伏在地，"不可能！當年明明已經......"
    李牧的慘叫聲驟然撕裂長空。他眉心的裂縫越擴越大，一團紫金色霧氣緩緩滲出，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小小的嬰兒虛影。那嬰兒雙目緊閉，胸口卻插著半截鏽跡斑斑的箭矢，箭尾刻著兩個古篆——"射日"！
    刑天黃金瞳驟縮，巨斧差點脫手："後羿箭？！這東西不是早就......"
    嬰兒突然睜眼。
    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旋轉的星河。它緩緩抬手，指向老農："你......不是他......"
    老農麵色驟變，鋤頭橫擋胸前，卻見嬰兒指尖紫光一閃——
    "嗤！"
    老農右臂瞬間汽化！斷口處沒有流血，反而湧出無數《道德經》文字，在空氣中燃燒成灰。
    "果然......"老農踉蹌後退，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連"射日箭"都殺不死的......隻能是"本我執念"了。"
    陳風突然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他眉心的漆黑旋渦急速擴張，化作一道幽暗門戶。一隻布滿青鱗的巨爪從門內探出，抓住他的腦袋猛地一擰——
    "哢嚓！"
    陳風的頭顱被生生扯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猙獰龍首！龍睛睜開瞬間，三十三重天的雲層全部染成血色。
    "洪荒龍祖？！"刑天巨斧嗡鳴，"你這條老泥鰍還沒死透？！"
    龍首怪笑，陳風的無頭身軀突然炸開，血肉化作一條萬丈血龍撲向李牧眉心的嬰兒。血龍過處，空間腐蝕出焦黑的痕跡，仿佛連天道都在潰爛。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霜寒劍氣橫貫天際！
    "錚——"
    林雪的霜天劍終於不堪重負，在她手中寸寸碎裂。但那些碎片並未墜落，反而懸浮空中，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記憶畫麵——
    她看見自己站在古老祭壇上，九幽夫人跪在腳下顫抖；
    看見老子將一枚紫金玉簡塞進哭泣的嬰兒口中；
    最後一塊碎片裏，赫然是......她自己挽弓搭箭，箭尖對準太陽的剪影！
    "啊——！"
    林雪七竅流血，周身突然燃起冰藍色火焰。長發寸寸霜白，眉心浮現一道箭矢狀的金紋。九幽夫人渾身劇震："主......主人？！"
    血龍撲至李牧麵前的刹那，林雪抬手虛拉——
    "轟！"
    一支完全由道紋凝聚的光箭憑空出現，將血龍釘在半空！龍首發出痛苦嘶吼，掙紮間灑落腥臭黑血。那些血滴落地後竟化作無數小蛇，瘋狂啃食仙界基石。
    老農突然放聲大笑："妙哉！後羿轉世對洪荒龍祖，這局棋總算......"
    笑聲戛然而止。
    李牧眉心的嬰兒不知何時已飄到他麵前，小手按在他額頭。
    "你隻是......"嬰兒開口，聲音卻蒼老得可怕，"我斬出的第四屍......"忘屍"。"
    整個仙界突然靜止。
    風停、雲固、連飛濺的琉璃碎屑都凝固在空中。唯有那具洪荒道祖的遺骸，緩緩睜開了眼睛。
    "鬧夠了嗎？"
    道祖的聲音不大，卻讓三十三重天所有仙器同時炸裂！李牧眉心的嬰兒尖叫著縮回體內；林雪的光箭土崩瓦解；刑天單膝跪地，巨斧當啷墜地。
    老農——或者說"忘屍"，此刻笑得渾身發抖："終於......把您吵醒了......"
    道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李牧身上。
    "道德經好玩嗎？"
    "我當年隨手寫的東西......"
    "你們居然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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