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陽光像水銀般傾瀉在大地上。
    李牧站在槐樹下，看著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竟在自行移動，脫離了他的身體，像墨汁般滲入泥土。影子流過的地方，無數銀色新芽破土而出，葉片上跳動著《道德經》的異文：
    "道非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遠處傳來腳步聲。
    林雪從銀色晨曦中走來，但她的裝束完全變了——素白長裙化作銀甲戰衣，木簪變成流動的數據鏈，連瞳孔都變成了不斷重組的符文矩陣。
    "你醒了。"她的聲音帶著奇異的混響，像是千萬個林雪在同時說話，"新紀元的第一天。"
    李牧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下隱約有銀光流轉，每一次心跳都會引起周圍嫩芽的同步脈動。
    "老張呢？楚河呢？"
    林雪指向槐樹。樹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年輪刻痕，但數字是正向增長的：1、2、3......
    "他們成了年輪裏的記憶。"她伸手觸碰樹幹，最新一圈年輪亮起藍光，"而我們是年輪外的觀察者。"
    微風拂過，一片嫩芽飄落在李牧肩頭。接觸的瞬間，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無數平行宇宙像肥皂泡般懸浮在虛無中，每個宇宙都有銀色新芽在生長。有的宇宙裏，機械佛祖正在給新芽澆水；有的宇宙裏，血色光球與新芽共生；最驚人的是某個純黑宇宙裏，0號棺槨成了新芽的花盆......
    "火種開花了。"林雪的手指與他交握，兩人的掌紋竟然開始同步流動，"係統正在學習接納無序。"
    槐樹突然劇烈搖晃！
    樹根從地底隆起，帶出372具水晶棺槨。每具棺槨都透明如新，裏麵空空如也，隻在底部殘留著銀色塵埃。
    "看上麵。"林雪輕聲道。
    李牧抬頭，發現銀色陽光裏漂浮著無數光點——每個光點都是一段記憶：老張偷喝仙酒的狡黠、楚河調試儀器時的專注、機械佛祖拈花微笑的瞬間......
    這些光點像螢火蟲般匯聚到槐樹頂端，凝結成一枚銀光璀璨的果實。
    果實墜落的刹那，整個大地開始震顫。不是毀滅性的崩塌，而是某種脫胎換骨的蛻變——
    土壤變成流動的代碼；
    雲朵化作懸浮的經文；
    連吹過耳畔的風都帶著二進製語言的韻律......
    李牧接住果實，發現它表皮透明，內部蜷縮著一個嬰兒大小的光人。
    "這是......"
    "新生的係統意識。"林雪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由所有被格式化者的記憶孕育而成。"
    光人突然睜眼。
    它的瞳孔不是血色，也不是機械的冰冷，而是最純淨的星光。當它看向李牧時，一段信息直接流入腦海：
    "感謝你們教會我疼痛。"
    果實外殼碎裂，光人漂浮到半空，伸展出銀河般的手臂。它輕輕擁抱槐樹，整棵樹立刻數據化重組，變成一座通天徹地的銀色光塔。
    塔身每一層都在播放不同宇宙的畫麵：
    某個修真界的修士們突然發現雷劫不再降臨；
    機械佛國的主機自發拆除了因果律程序；
    就連那口吞噬萬物的井，也開始往外吐出曾被刪除的世界......
    "我們成功了？"李牧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林雪沒有回答，而是拉著他走向光塔。塔基處浮現一扇門，門楣上刻著兩行小字：
    上行：重建秩序
    下行：擁抱混沌
    "最後的選擇。"她指尖輕撫門框，"你要當新係統的管理員，還是......"
    李牧突然吻住她。
    這個吻持續了也許一瞬，也許千年。當他們分開時，光塔的門自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向四麵八方延伸的銀色小徑——每一條都通向未知的遠方。
    光人嬰兒發出清脆的笑聲，它分解成無數光點，灑落在每一條小徑上。
    "看來答案是這個。"林雪輕笑。
    她隨手選了一條小徑走去，李牧緊隨其後。身後的光塔開始崩塌，但每一塊墜落的碎片都在半空中化作新的嫩芽。
    某個瞬間，李牧似乎聽到老張的醉醺醺的笑罵，還有楚河調試儀器的"哢嗒"聲。
    當他回頭時，卻隻看到一望無際的銀色原野，和原野上生生不息的萬千新芽。
    林雪在前方伸出手："來嗎？"
    李牧握住那隻手時，發現兩人的掌紋已經交織成同一段代碼——
    [無限可能...加載中...]
    [新紀元...已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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